“当时在你身边能接近你的人,有几个!”韩遂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苏盏茶的面前,“你当年的簇拥者虽然数不胜数,但是真正能够接近你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能从你手里偷走镜川之心的人,我相信你心中大致是有数的。”
,“你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否则我还说没准是被你偷走的。小韩,你当年与我可是走得近了又近。你看,连我死的时候,你还心心念念要替我报仇的,怎么看我活着,反而不满意了。”苏盏茶抬起手,居然是想去摸索韩遂的脸。
韩遂哪里会让她得逞,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扯了下来:“你给我好好说话,有几个人能够接近你,有几个人能够偷走镜川之心?到底是谁!”
“那些人都不在了呀,我醒转过来,虽然不记得中间的五百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那几个名字我依稀还是记得的。除了见到你,其他的,一个也不见了。”苏盏茶其实是在硬撑,她知道自己一旦认输服了,所有的压力都会一边倒的,将她彻底压得透不过气来。可是硬撑也要有个度,她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能隐姓埋名到了一个深山里,就像你们所说的还确山,仅剩的一片乐土。他们在那里,我感应不到,我没那个本事,否则我一定把镜川之心抢回来。你要相信我的话,一旦我知道在哪里,肯定会把它抢回来,因为我知道,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而不是其他,谁都可以滥竽充数的。”
夕霜听着没动气,朱雀按捺不住了,挥舞着拳头向苏盏茶扑了上去:“你说谁是滥竽充数,你算个什么东西,原来就是你,当年就是你从我手中把镜川之心偷走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贼偷!不要脸!”
要不是知道朱雀的真实身份,按照苏苏盏茶的个性,怎么可能容忍她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而且把她说得这样不堪。即便如此,她上前一把握住了朱雀的嘴,厉声呵斥道:“我没有偷,你要记住这一点!镜川之心是我拿走的,镜川之主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囊中之物,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所有物!”
朱雀的根基原本比不上苏盏茶,加上刚从镜川中被打捞上来,体力实在消耗有限,只能支支吾吾地要掰开苏盏茶的手指。夕霜踏前一步,替她做了这件事儿,把苏盏茶的手往下拉扯再用力往后一推。
苏盏茶身后就是镜川,差一点被夕霜直接推进去,她惊魂未定又不敢直接对夕霜出手,生怕惹毛了韩遂,到时候她就吃不了兜着走。她此刻算是孤军作战,剩下的人多多少少和夕霜沾了边。
“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老实安分些,不然我对你娘的镜魄会做什么,我可不敢保证。”这是苏贞昌能够用来威胁夕霜最好的理由,也是唯一的。
没想到,夕霜压根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道:“我也警告你,你再敢动我身边人一根汗毛试试。无论是朱雀还是我娘,你只要敢动他们,我就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夕霜说出这句话时,眼神凌厉,苏盏茶不得不把目光挪移开,不敢和她正面对视。本来韩遂是要过来帮忙的,一看夕霜应付自如,似乎用不着他多此一举,收住了脚。
夕霜挂着点笑容,不退反进,几乎和苏盏茶之间只有一寸的距离:“我可以送你去镜川,让你和所有的修炼者一样,躺在川底,不生不死。那样倒好,正符合了你青春不老的愿望,只可惜,你永远也不要妄想从川底下爬上来了。”
苏盏茶听着夕霜的话语,本来想反驳直说,我可不会怕你,可夕霜的语气太认真,让她禁不住一个哆嗦。她真的相信了夕霜所说的都是真话,这个时候,得罪夕霜,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在苏盏茶心思混乱,无法集中精神的时候,她的肩膀再次开始颤动起来。夕霜对她的这种变化已经十分熟悉,知道是体内的两个镜魄,再次出现了冲撞的情形。这一次谁又会占了上风,夕霜打心眼里,盼着能够重新占据这个身体的人是自己的娘亲。可她又知道,这种希望实在有些渺茫。于是刚才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瞬间恢复到小女儿的姿态依偎在韩遂的身边,还躲了躲。
苏盏茶一看,火冒三丈,刚才是谁这么霸道,这么凶残,这会儿做出小白兔的模样又要给谁看!韩遂是什么人,还能吃你这一套!接下来,苏盏茶眼睁睁地看着韩遂,抬手摸了摸夕霜的脸颊,又帮她把细碎的头发整理好,一低头,额头抵着额头,轻言细语说道:“不用担心,事情很快会处理好的。镜川并非不可控,这只是一个过程。我想到一个好主意,等我在细致地安排一下就告诉你。”
苏盏茶刚才被夕霜重重地推了一下,也没觉得如何,这会儿半边脸热辣辣地疼,这是韩遂?这是她认识几百年的韩遂吗?那个稳重内敛还有习惯置身于事外的韩遂,恐怕他眼里拖,如今只能看到这丫头一人。该死的,这丫头何德何难,居然能令韩遂彻底改变过往。突然苏盏茶的眉毛动了动,冷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真心喜欢。小韩,有些事情你可瞒不过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镜川之主的身份,一个失去了灵雀,又失去了镜川之心的镜川之主。你找到她,讨好她,留在她的身边,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不对?”
韩遂给苏盏茶的这一番话无动于衷,他根本没有紧张到多看夕霜一眼,同样,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挑拨离间。在夕霜看来,知不知道她是谁和能不能舍下性命来帮她,完全是两码事儿。镜川之主的头衔哪怕是真的,有什么用处?听着好听吗?难道说有人会为了听着好听,就出手相救,因此苏盏茶的这种推测根本不在理上。
苏盏茶发现自己的激将法彻底失利,这一次连朱雀也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双手叉腰,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正如发现她冒充夕霜,在清霜镜铺大肆浪费的时候是一样的。朱雀本来一双眼睛就长得大,这会儿瞪得圆圆,像是两盏亮晶晶的灯,前后左右盯着苏盏茶的一举一动,完全被禁锢在这她的视线可控范围之中,只要说错半句话或是做出一点破格事儿,就会被朱雀看在眼里,无限放大。
到时候,他们更容易把苏盏茶摒弃在外,要知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无论是谁,被恶意的单独抛下。结局多半是一样,没有生存的空间和能力,只能死。
正说着话,夕霜低下头,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韩遂以为她中了暗招,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不要耽误了。”
夕霜露出一点茫然的表情,双手都捂在肚子上:“韩遂,我怎么饿了?”随着她的话语声,肚腹处传出一阵叽里咕噜的空腹鸣叫,还真的是饿了。。
韩遂憋着笑问道:“修灵者要觉得饿,不容易啊,怕是十天半个月不进食,也不至于像你这样,你是怎么了?”
“她说得没错,我也饿了。”谢安在单手捂着肚子走过来,非但饿了,而且饿极了,觉得怎么也要塞点吃的下去,否则很快会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
这下不要说韩遂了,连肃鸢的脸色也变差了,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镜川的能力再次加强。他们虽然背负着修灵者的头衔,实则已经变得和普通人实在没有两样,修灵者可以坚持非常长久的一段时间不进食,不喝水,照样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只有变成普通人的体质才会感到饥饿。这已经不是仅仅是无法祭出本命镜或者运用灵力的程度。韩遂甚至在想,要是等他们连凡人都不如,修灵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目前是什么情况?”肃鸢并没有感受到身体的异状,但他知道,在场的人之中,夕霜和谢安在的修为本身薄弱些,也就是身体之内的储藏要少一些。他眼角的余光见到了,被他们一路带着过来的甘武月,五月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人气,恐怕也就吊住一丝气息活着,随时都可能死掉。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与我们分享线索吗。不能告诉我们曾经查到的关于镜川之心的下落在哪里?”夕霜太想把苏盏茶给按回去,把娘亲给放出来。肃鸢的口风太紧,要是她一心追求答案,询问甘望竹的效果,一定会更好些。
苏盏茶的肩膀依然在抖动,她像是害怕又像是冷双手抱住了肩膀,整个身形慢慢佝偻下去,蹲在了地上。夕霜很是耐心的走到她的身边,也蹲了下来。她知道这个过程,大概需要花销的时间,她也希望,娘亲要是从虚弱的状态下苏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人,能够是她。
经过又一波颤动之后,刚才还把前额抵在膝盖上的苏盏茶,慢慢舒展开身体,人从原地站了起来。夕霜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改变,只是抬头看着眼前人,眼前的苏盏茶,会不会重新把控制权交到了甘望竹的手中。
似乎察觉到了夕霜的目光,苏盏茶眼角下垂,冷冷他扫了她一眼。夕霜被目光扫中,心中顿时没了底气,看样子,两个镜魄的交战后,依旧是苏盏茶占了上风。这可是夕霜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傻孩子啊,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不是我出现的话,你就会想扑上去一口咬死苏盏茶吗?”相同的身体,相同的声音,可说话的语调完全不同,夕霜欣喜过望,喊了一声娘亲,就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