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错人了。”映容微笑道。
“都被揭穿了还能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二姑娘果然厉害。”他笑了笑,像是开玩笑,“不记得我了?”
这话说的……
我该记得你吗?
大哥你谁啊?
敢问你哪位啊?
映容心中三连问。
但是事实上,她缩在假山角落,摇摇头,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最刚的话,“不记得,没印象。”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我记得你。”
“劳您惦记!”映容皮笑肉不笑。
“真不记得了?五年前,你大约八九岁的时候,咬过我。”
映容嘴角一抽,抬头看过去,见他并没什么别的表情,好像只是很随意的说着从前的旧事一般。
不过这对映容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好事,这位大哥,看起来人也不坏,被一个小姑娘咬了几口,不至于记恨到今天吧?
但是映容真是不记得有这事了,不过她还是秉承着知错就改的良好品性,毕恭毕敬的说:“年幼不知事,如今实在记不清了,要是从前有过冒犯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你方才不还说你是王家的吗?”他反问。
映容……
心好累!
“我,我能走了吗?”映容苦着脸。
“我可没拦着你。”他抬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映容立刻飞速一溜烟的跑了,背影都能看出急切来。
那男人望过去,目光微怔。
五年前余家牵扯上鲁王造反案时,他带着刑部官员和京畿军去余家缉拿审查余文轩时,在余家的大门口,他们家八岁的二姑娘冲上来,哭着喊着别抓我父亲,我父亲没罪。
一个小姑娘拦着路,官兵们也不好拿她怎么样,他就摆了摆手说了句,赶紧躲开,谁知道那小姑娘扑上来对着他又咬又打,抱着腿不给走。
手臂都给咬出了一道血口子,吓得边上的随行官员都不知所措的。
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小姑娘自己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比谁都惨。
他杵在门口无可奈何的叹了半天气。
一晃五年了,那个小姑娘也长这么大了。
他撸起袖子,看了看胳膊上月牙弯的浅白色疤痕。
这疤从前很深,如今已经渐渐淡了。
他忽而一笑,似是笑自己,似是笑旁人。
独自在映容远去的方向凝视了一会,便转身走了。
*
映容一步都不带歇的,紧赶着往前跑,时不时回头察看两眼,见那人没追过来,才略缓了缓脚步。
真是个奇怪的人!
谁认识他啊?
说了半天,也没弄清楚他是何方神圣!
倒把她吓的慌了半天。
一路走过去,见着个捧了碟子的丫鬟走过来,映容忙扯了她问道:“这位姐姐,可知道往厢房怎么走”
丫鬟被她一声姐姐给叫愣了。
一看打扮便知道是来赴宴的小姐,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丫鬟笑道:“姑娘跟着我来就行了。”
丫鬟一路引着映容往厢房过去了。
厢房院子里,携素和拾翠正一脸着急的商量着,忽见映容进来了,忙不迭跑过去,“姑娘可算回来了,刚刚我们去湖边没接着您,又听说别的姑娘们都回去了,可把我们急坏了,菩萨保佑,姑娘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我自个在园子里逛了两圈。”
携素拍拍胸口,“幸好幸好,可担心死我了。”
映容没跟她们说刚才在园子里遇见个男人的事儿,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天稍暗的时候,荀家的人便来传话,说是晚上园子里飞虫多,晚间的席摆在了德正堂,请她们过去入席。
赵氏便带着几个姑娘一道过去了。
晚间的席吃的挺安生,吃过饭又放了六十六响的炮仗,取个好意头。
荀家的席摆完了,各家都纷纷告别回府。
荀府的大门口打起了两排灯笼,映容借着光上了马车。
前头的是傅家的马车,周边围了一圈人,有傅家的人,有荀家的人,还有秦家的人,照的那一片都灯火通明。
荀首辅和荀尚书亲自出来送,边上还有秦六爷和小沈氏。
映容掀了帘子起来,往傅家的马车看去,沈氏和傅侯爷都背对着余家的马车,逆着光看不清。
好嘛,这傅侯爷有这么矜贵吗?
来无影去无踪,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
仿佛是察觉到后方的视线,傅侯爷微微转了一下,侧了半张脸,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
映容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那个,那个,不是今天园子里遇见的那个人吗?
映容果断且飞快的放下了帘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里,心里却如擂鼓般跳个不停。
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傅侯爷的目光还在盯着看,沈氏奇怪道:“伯霆,看什么呢?”
“没什么。”傅伯霆转过身来,抬起手扶沈氏上了马车。
待到沈氏和傅伯霆都上了马车,小沈氏和秦六爷才往自家的马车走去。
第十七章
荀家的一场宴吃完,各家的事都不少。
赵氏半刻都没拖,早早的就把毅国公夫人的意思告诉余文轩和老夫人了。
余文轩自是高兴的不得了,这霍家的亲事比方家更好才是。
老夫人思忖了半晌,拍了板,霍家的婚事确实是不错,家里有爵位,也不是空架子,地位权势都是有的,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
霍家的人也不多,家里不复杂,国公爷只有霍成这一个儿子,另两个孩子都是庶女,没什么叔伯姑嫂的矛盾事儿。
虽还有个二房在,不过也快要分出去了,二房老爷又是庶子,官位低,挑不起什么风浪来。
总之霍家这一门亲事,比起方家可是好太多了。
老夫人又把慧容叫过来,问了她的意思,慧容没有不愿意的道理,满心欢喜的答应了,面上还带了三分羞涩。
余家这边说定了,便给霍家去信,毅国公夫人隔日就回了封信过来,说挑个日子带霍成过来拜访。
两家都有意思,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霍家挑了十五的日子来下定。
余霍两家结秦晋之好,定安候家却是炸开了锅。
定安侯府正堂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定安侯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竟然瞧中余慧容那丫头了?”
“咱们家早同余家退了婚了,如今那余慧容已经跟霍家的世子结亲了,哥哥你又作什么妖蛾子呢?”方兰芷叫道。
定安侯府的世子方兰君坐在正堂的黄梨木椅上,神情不悦,“你们连我的意思都没过问,趁着我在外求学的时候把我这大好的亲事给退了,母亲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我不管,您得上余家替我提亲去。”
“我提个屁,我上赶着找没脸去?”方夫人恼火道。
方兰君心里更是一肚子火,他同余家订的是娃娃亲,这么些年也有几分情分在了,十二岁他便离了京去松山书院求学,直到前些日子才回来。
回京之前接到家里的一封书信,说已经给他安排进了国子监,让他尽快回京,通篇都是问学业问身体的,末了才略提了句,已经把他和余家大姑娘的婚事给退了,待他回京后再寻良妇。
这一下子可把方兰君给惊着了,这么多年的亲事,说退就退了,更何况他根本都不知道。
本就是满腹的不高兴,谁知道回京后第一场宴,在荀家的花园子里又见着慧容了。
隔了这么些年,小时候见过的几面也早忘的差不多了,他走的时候慧容才十岁呢,都还没长开。
如今再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站在一众姑娘之间,闭月羞花似的好看,把他眼都看直了。
隔着一道水的佳人,如今却不是他的了,叫他心里苦涩不已,复杂难辨。
等霍家登了余家的门,方兰君更是后悔不迭,都怪母亲多事,要不然这大好的姻缘,这如玉的佳人,都该落在他头上才是。
“反正我不管,亲是你退的,就该你去提。”方兰君道。
“尽说这些混帐话,亲都退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方夫人拉着张脸,心里把慧容恨出了一个洞。
好一个小狐狸精,竟把他儿子迷惑成这样!
“哥哥,你能不能懂点事儿,别给母亲添麻烦了?”方兰芷捏着帕子道。
“回房绣你的花去,这是你该插嘴的事儿吗?”方兰君斥道。
“母亲,你看哥哥什么样子?”方兰芷委屈道。
一旁的定安侯爷听了半天,一言不发,只是不住的叹气。
真是造孽,本来跟余家的亲事好好的,可偏生夫人看不上余家,嫌他们家如今势低,门庭不严,家风不谨,死活都要跟余家退亲,谁劝都不听,又哭又闹折腾了好些天,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同意了退亲的事,可谁知道儿子回来竟然不愿意了,这下可怎么好呢?
方夫人缓了缓,拉过方兰君,好声好气的劝道:“退亲没先问过你,是母亲的不对,你也不必急,京城里有多少好姑娘,哪一个不必她余慧容强多了,你等着,母亲必定再给你寻一个更好的。”
“母亲就知道嘴上说说,你能寻着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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