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个女人当场就暴怒了,指着楚芊叫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夫人说话,你不过就是晋王殿下养的一个下贱宠妾罢了,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对本夫人出言不逊?”
楚芊被她攻击,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说道:“宠妾就宠妾,谁让我喜欢他呢。哦,不对,谁让他喜欢我呢?你是谁的夫人?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也好让我晚上回去对着晋王殿下吹一吹枕边风,让他今后在朝中遇见了尊夫要避让着些,否则得罪了尊贵的夫人,那可了不得啊。”
一番四两拨千斤的话说的那夫人面红耳赤,就连厚厚的粉与黝黑的皮肤都藏不住她血红的肤色了。
众人不是第一次跟楚芊打交道,自然知道她嘴巴毒,说话刻薄,才不会凑上来自讨没趣呢。
场面正僵持不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前几天去公爵府吊唁老太君,听公爵夫人说这位梅夫人能算命看相,而且准得很。要不你们就别吵了,让梅夫人给侍郎夫人看个相,心平气和的不就没什么事儿了吗?”
词语一出,众人哗然。
算命?看相?
这种江湖把戏什么时候竟也能登上台面了?一时间,众女眷们不乏对容吟霜递来啼笑皆非的轻蔑神色。
而那红脸夫人也觉得这是个回击的好几回,当即就应了声,说道:
“我道是个商妇,没想到连商妇都不如,怎的这位夫人还会走街串巷的去替人算命看相不成?”
楚芊刚想继续呛声,却被容吟霜拉住,对她说道:
“楚姑娘无需生气了。论口才我确实不如这位夫人,但若说到算命看相,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只不过……”
容吟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夫人的样貌,说道:“夫人确定真的要看?”
那夫人以为容吟霜怕了,嗤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只是说说的?今儿这相我还真就要看了,若是你说错半句,今生今世都别出现在我面前,可好?”
容吟霜温婉的点了点头,说道:“行吧,既然夫人坚持,那我就只好照做了,烦请夫人去将你脸上厚重的脂粉洗了可好?不然看不清楚,岂不是坏了我的招牌?”
那夫人一蹙眉,见周围也有人在笑她脸上脂粉涂得太厚,冷哼一声,说道:
“好,今儿本夫人也豁出去了。洗了就洗了,但我要警告你,你若是说不准,除了今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之外,还得自抽十个巴掌,说自己是下贱商妇,如何?”
这夫人像是被逼得急了,提的要求竟渐趋下作了,可见人品就摆在那边,不过,这冬晴馆里来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有人像楚芊那样站出来替容吟霜这个新人说公道话了,一个个摆正了姿态,找好了位置,等着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正好在长公主未到之前,大家先乐呵乐呵。
容吟霜淡定的点头:
“若我真的看不准,但凭夫人发落。不多说了,请。”
片刻之后,那夫人洗干净了脸,在众女眷的偷笑中坐到了容吟霜对面,说道:
“我连生辰八字都给你写好了,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下章女主出手教训极品。坏人就让她去shi吧。
本文由一个糙汉(作者)的视角描写精致的古代女子生活日常诸事,没有金手指,只有金大腿,顺便批量生产黑雷和狗血,不适者也可入内。
《蒋国公府见闻录》
☆、第67章 小姐投湖
容吟霜接过她递来的八字,只看了一眼,就似笑非笑的凑近她,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没多会儿,便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就八字而言,夫人的确是贵重之命,有入公侯将相府当家的机会,只可惜造化弄人,阴盛而阳衰,妇人命道太重反而极易造成物极必反之功效,我敢保证,夫人小时曾订过一门高亲,不过在你及箅之年却有了变数,许是夫家退婚,许是夫家没落,总之,你的那门高亲告吹,你现任相公绝不是你初回定亲之人,我说的可对?”
“……”
那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是倔强的没有开口,不置可否,诉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周围有知道她底细的女眷都惊了惊,急忙跟身边之人交头接耳起来。
在*暴露这一点上,这个女人的危机感确实不如楚芊,容吟霜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摇头暗叹,然后才继续说道:
“原本你的命是好的,照理说只需你稍加体贴,下嫁也是颇有出路的,不过,我见你眉心过窄,眉毛黑而乱,必是挑剔刻薄之人,这样的眉相,我敢断定你与你相公过的绝不和谐。再看你眼带角带媚,眼睛水汽横溢,桃花入眼,这说明你生性多情,若是加之夫妻相处不和,那你有九成是会做出不顾家风,里通外客之事的。而看你宗气,并无其他出路,说明这外客必由你家乡而来,许是表亲,许是同乡,断无出其右。不知府上最近是否有投靠表亲?”
“……你,你,你……胡,胡说八道。”那妇人已经脸色涨的通红,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容吟霜的眼睛。
自她们开算开始,周围就围满了人,有几个素日与这妇人相近的却是说道:
“对呀。我前儿还听她说有表亲来投靠,她还特意向国子监大夫夫人举荐过这位表兄。”
贵夫人圈子拢共也就这么大,有些事情基本都是互通的,朝中大臣互相走夫人政策也是常有之事,但凡谁家有些什么动作,大多问一问便可知晓,有人开了这个头之后,就有另外的人上前附和,说道:
“对对对,我听国子监大夫夫人说过,赵家这位曾去找过她,还说她那表兄一无功名,二无背景,如何能在国子监谋士,说她这推荐委实无理的很。我们还在纳闷,这样的人为何赵夫人会大力推荐呢。经梅夫人一说,这才明了。”
“还有还有。刚才赵夫人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手腕上带着一串绥花状的玛瑙手串,这东西并不名贵,可是她却时常触碰,说明这东西她很看重,而众所周知,绥花是南方玥睖县的特产,而玥睖县不正是赵夫人的娘家所在吗?赵夫人自嫁入京中,难道最近又回娘家了不成?”
“我也听说赵夫人在嫁入京中之前,曾与南平郡王府的次子定亲,不过后来却南平郡王长子夭折,次子袭了爵,赵夫人的娘家地位做不了人家正妻,又不肯屈就偏房,这才被退了婚,转而嫁到了京城来。”
“……”
如此这般一番探讨,赵夫人就被说了底朝天,众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委实让她无地自容,捂着脸就跑了出去,就连守在门外的丫鬟送来她的薄毡,她也视而不见,穿着一身单衣就冲入了寒风之中,几个丫鬟提着裙摆,跟在她后头一路小跑着出了水榭。
赵夫人走后,冬晴馆中的气氛又再次活络了,众人对容吟霜的本事推崇的很,都饶有兴致的围到了她身边,问这个问那个,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是如何冷待人家的。
容吟霜一时成了众夫人小姐争相靠近的对象,气氛倒也脱了开始时的尴尬,变得热络起来。
此时冬晴馆大门突然打开,走入三名容品俱佳的宫女,只见她们三人姿容端丽,行祉大方得体,众人不禁收了谈笑面孔,因为宫女的到来,有可能就预示着长公主即将出场。
只见那三名宫女几乎同步的经过众女眷之间,去到上座之前站好,端庄有理的对众夫人行了一个礼,然后翠鹂鸟般清脆清瑞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馆内传开。
“长公主今日甚决体乏,传我三人来与夫人们赔礼,待公主身子好些了,再与众位夫人团聚。今日一切开销全由公主府承担,夫人们大可随意。”
原本这种聚会之事,只需要有个牵头人将大家聚在一起说一说,聊一聊,其实大家也知道,像这种聚会,若是长公主真心想请的那些位高权重的诰命夫人们不来参加,那长公主即便是主办人,大多也是不会出现,但既然邀了这么多人来,而且大小也是官家的女眷,太过冷落也是不好,这才会派人前来说番托辞带过去便罢,而且她们这些高不高低不低的夫人们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尽管知道这个宴会主角不是她们,但也不能落了长公主的脸面,权当是借此机会,姐妹聚会便是,谁也不会真的去计较长公主来不来。
三名传话宫女走了之后,馆内气氛又逐渐恢复了。
容吟霜的存在倒也给众位带来了不少新奇,容吟霜也是捡些好的与她们说说,气氛就更加融洽了。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声:
“不好啦。我们小姐跳湖啦!”
“……”
馆中气氛一窒,然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快出去看看。”
众女眷这才慌了神,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东西,停下几人正在畅聊的话题,集体往馆外走去。
只见一个小丫鬟伏在回廊的栏杆之上不住往水里观望。
冬晴馆建在水面,馆内也有水师助阵,听了丫鬟的喊叫,两名水师就扑下了水,此时正在水面搜救,但看样子还未搜到那跳湖小姐的准确位置。
众女眷接靠在栏杆上向水面观望,言谈恳切,倒也没有幸灾乐祸的。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水师才从水面冒头,其中一个胳臂下像是夹着什么,露出水面一看,才见那胳膊下竟是一位姑娘的头部,然后另一个水师托着姑娘的腰。
冬晴馆之人见已捞到人,赶忙放下绳索,绑在姑娘的腋下,将人给拖了上来。
众人这才看清,有与之认识的不禁惊呼道:
“是卢府的庶小姐卢莺,她都快快嫁入敬王府了,怎的还投了湖呢?”
众夫人见人已经捞了上来,便陆续回到温暖的馆中,冬晴馆馆主蝴蝶夫人走出来,让人将卢小姐也抬入暖阁,命两名知水性的嬷嬷去给卢小姐压水。
一方面,蝴蝶夫人也来想众位夫人打招呼,说冬晴馆自会担当责任,让夫人们受惊了云云。
蝴蝶夫人在京城的交际场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背后听说势力很大,黑白通吃的,这才镇得住冬晴馆这样权贵聚集之地,任谁都会给她三分面子,不会真的去为了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去同她真的计较什么。
卢小姐在嬷嬷的施救下,吐出了腹中的水,渐渐转醒过来,却是虚弱的不得了,任谁上去与她说话,她都不作答。
蝴蝶夫人见她这般,便命人在岸上准备了马车,亲自送她回府。
容吟霜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卢莺小姐,竟是快要入敬王府做侧妃的。不是妾,不是宠姬,而是实实在在,地位仅次于王妃的侧妃,是要录入宗蝶,进皇家太庙的。
这姑娘身为庶女,有这样的前程已经是极好的了,照理说应该是欢天喜地的等待做她的新嫁娘才是,这个世上有多少女子可以嫁入皇家,并且列入太庙,入宗蝶,多少世家嫡女都未必攀的上的福气,她一个三品官员之庶女却不珍惜,在这个本该喜庆欢腾的时刻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
委实叫人难以理解。
容吟霜在一旁听了很多关于这个卢莺姑娘事情,只听说她爹是为翰林,曾在皇家国文馆任过先生,后来新皇登基,国文馆的先生统一调换,他便被封了个翰林院大学士的差事。
卢莺是翰林之女,并且不是嫡长,只是庶出,按理说,就算皇家想结一门书香门第的亲,可世上书香世家多如牛毛,怎么算也不可能轮到这位卢庶姑娘头上的,可怪就怪在,敬王对她像是着了魔似的,还曾当着贵妃与皇上的面说出什么‘非卿不娶’的话来,而再说这静王殿下,他是张贵妃的儿子,张贵妃是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入府的老人,因此皇上登基之后,也对这些曾经在太子府伺候的老人很不错,多年下来虽无大功,却也混上了贵妃的位置,而静王殿下虽在才学武功上没有其他皇子那么出挑,但将来封个亲王,也是高高在上,享一世荣华的。
所以,在卢小姐这件事上,敬王让贵妃娘娘好生头疼,既不愿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寒门庶女,毕竟对他将来谋事并无益处,但敬王却十分坚持,日日与贵妃哀求,贵妃也只好心软,但有皇家的担子压着,也不能让敬王说什么就做什么,正妃之位是万万不能落在一个庶女头上的,因此,才破例准许敬王以侧妃之礼,纳这卢莺姑娘的。
综上所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让卢莺姑娘这般想不开,容吟霜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就从表面上的事情来看,这姑娘的行为确实有点让人想不通的。
一直到聚会结束,众官家女眷们都在议论这个消息,容吟霜对此不深感兴趣,只觉得那姑娘醒来后的眼神很凄凉,似乎真的是有厌世的情绪,不过向她寒冬腊月的,投身入湖,可不就是打了存心寻死的心嘛。
好在这冬晴馆的蝴蝶夫人也是谨慎之人,知道这馆竖立在水中央,早就在馆里安排了救人水师,这才没酿成惨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68章 书生
冬晴馆的聚会一直持续到下午,她与逐渐对她热络起来的夫人和小姐们用过了午饭之后,又闲聊了好些,一直到申时才散了去。
耿氏邀容吟霜坐车,容吟霜却说想自己走一走,让耿氏无需送她回去,有好些夫人小姐也提出要送容吟霜,但都被她拒绝了,因为不知道怎的,自从上午看见卢莺小姐跳湖之后,她就觉得心情有些郁闷,许是那湖水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以至于让她今后见了深水就自动生出抵抗的情绪来。
再加上对卢莺小姐的事情她也多少有点担心。
蝴蝶夫人送她离去之后,众夫人与小姐的对话犹在耳边,她们都推测说是卢莺小姐不满做敬王侧妃这才想用着龌龊手段引起敬王的主意,进而达到目的。然后她们就开始嘲笑卢莺小姐自不量力,没有自知之明什么的。
那些话虽然只是妇人臆测,但她们却说的津津有味,好像她们说出来的,就是她们看到的事实一样。然后再由这个臆测出来的事实,再去推断其他的各种乌糟心思。
容吟霜由九曲回廊独自走着,馆里的夫人小姐们全都在仆婢的簇拥之下离开的差不多了,容吟霜是故意走的慢了些,因为她不太想与那些夫人小姐一同走。
走上了岸,正巧遇见蝴蝶夫人的车驾停在了岸边,蝴蝶夫人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容吟霜,倒像是遇见熟人一般对容吟霜走来,说道:
“夫人怎的落了单?家中无人接应吗?若是不嫌弃,我亲自送你回府吧。”
容吟霜对蝴蝶夫人道谢,自然知道这话只是蝴蝶夫人的客套之言,她也不会当真,蝴蝶夫人接受她的拒绝之后,也不再说什么,毕竟她也知道,容吟霜这回能来冬晴馆,不过也就是仗着与公爵府的关系,她的确无需太过巴结才是。
容吟霜想起先前卢莺小姐的眼神,不禁对蝴蝶夫人问道:
“夫人将卢莺小姐送回府后,她还好吗?”
蝴蝶夫人不解容吟霜为何会问此事,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挑了挑眉,说道:
“好不好我也不知道,翰林府的人也没让我进府,只是听说他们小姐回来,从里面就冲出来七八个婆子,将卢小姐像抢似的把人给抢进了府,真真把我当成那拐卖人口的牙婆了吗?我又不会吃了卢小姐的。”
蝴蝶夫人说话时虽然带着笑,说的话也不见多气愤,但容吟霜也能明白,在翰林府外头发生的事情,定是比蝴蝶夫人叙述的要厉害多倍才是。
跟容吟霜说了这些,蝴蝶夫人便对她言笑晏晏的恭敬行了礼,带着仆婢走上了回廊。
容吟霜裹了裹肩上的毡子,也走入了风中,脑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