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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慕郎归 > 第155节
  如此,她按下激动的情绪,咬牙冷声道:“若是这个端阳公主真的就是之前的女刺客,只怕她的身世不简单。而要查清这一切,只怕也只能从长歌那个贱人身上入手了——先弄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能知道这个端阳公主在进宫之前是干什么的了,自然也就能顺藤摸瓜的查清她的身世了。”
  粟姑姑点头应下,道:“娘娘放心,长氏身边总会有人知道这个新公主的身世的,找人一打听自然就清楚了。只是这个端阳公主既然是长氏的人,那她以后定然是要与娘娘做对的,这可如何是好?”
  提起这个,叶贵妃不禁又想起方才在永昌宫受的屈辱,心里一恨,一抬手将桌上的茶碟给摔了,恨声道:“那个孽子挑唆本宫与十四皇子的关系,还怂恿他不愿意再跟在我身边;如今这个贱人又来挑拨本宫与新公主的关系……他们俩这是合着伙要将本宫的孤立起来,好将本宫往绝路上逼!”
  好不容易解禁复宠,粟姑姑也不想看到自家主子再次受冷落,不由担心道:“娘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太子深得皇上宠爱,又与咱们彻底闹翻了,若是以后真的由他继承大统,只怕不会有咱们的好日子过的……”
  凤眸淬冰,叶贵妃冷冷道:“你真是说得太轻巧了。何止没有好日子过,到时亲仇旧帐一起算,那个禽畜不将我碎尸万段都是客气的了。”
  粟姑姑想起她们曾经对敏贵妃做过的事,不由全身一寒,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颤声道:“所以……所以我们必须要想法子才对。”
  叶贵妃勾唇冷冷笑道:“你不要担心,法子我早已想好了,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不过——”
  说到这里,叶贵妃话语一顿,尔后得意笑道:“方才见那贱人的形容,听说太子此刻在太后宫里相看太子妃,她脚下步子都走不稳了——看样子,她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镇定不在意。如此,不如让她去慈宁宫闹一闹,那怕不能搅了太子选太子妃,让她与太子之间生了缝隙也是好的。这样,等日后看到她与别人在一起,太子才会相信伤心呐。”
  粟姑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为难道:“可那长氏一向是个狡猾厉害的,她岂会如我们所愿去慈宁宫闹?”
  叶贵妃却笑了,把握十足道:“她稳得住,可将她当成心肝般在意的太子只怕却稳不住了。咱们只需要让太子知道,长氏进宫了,且是进宫来寻他的,你说太子还在慈宁宫坐得住吗?”
  粟姑姑恍悟过来,忍不住拍手笑道:“娘娘英明,只要太子坐不住,这场相亲宴就办不下去了,到时太后娘家的姑娘做不了太子妃,这笔仇恨太后自是又要记到长氏身上去了,岂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叶贵妃凉凉笑道:“而且,这场相亲宴也是皇上好不容易劝服太子去的。若是被她破坏了,只怕皇上也不会放过她。”
  粟姑姑又想到了什么,道:“这个新公主不是为长氏打抱不平、进宫第一日就给娘娘下马威么?既然如此,不如让她也去帮长氏出出气,让她去慈宁宫闹一闹,好让太后和整个后宫的人都见识见识,咱们的这个新公主啊,有多么的持宠而娇、粗鲁蛮横,如此一来,大家就会知道娘娘你今日所受的委屈了。”
  叶贵妃满意极了,对粟姑姑笑道:“眼看天就要黑了,也时候用晚膳了,想必此时正是慈宁宫相亲宴最热闹的时候,你赶紧下去安排吧,咱们给慈宁宫添把火,让它越热闹越好!”
  粟姑姑领命连忙下去了,找了红豆几个亲信得力的大宫女,悄声吩咐下去,不一会儿,永春宫的人就四散开去,分别往慈宁宫与永昌宫去了……
  永昌宫。
  眼见天色不早,其他妃嫔都告辞离开,魏帝要留下来陪初心一起用晚膳,可初心一时间还无法适应与他这般亲近,就婉拒了他,说自己累了,简单吃点吃食就要歇下。
  魏帝知道她这是推脱之词,但他也知道,想让女儿从最开始的痛恨他,到如今愿意认祖归宗、搬回宫里来住,已是最大的让步,他不能太过强求,免得让她反感不适。
  再者,魏帝还关心着慈宁宫那边的相亲宴,就没有强求留下,嘱咐宫人们好好侍候公主,就出门往慈宁宫去了。
  魏帝与那些妃嫔一走,初心就全身放松下来,忍不住拉着长歌往各殿各室看去,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住所,最高兴的是看到库房里收到了这么多礼物宝贝,她高兴不已,同长说,将这些全卖了,就有足够多的钱养活北善堂的孩子们了。
  长歌被她的话逗笑了,也感动她时刻记挂着北善堂的孩子,不由对她笑道:“你如今尊封为端阳公主,有封地有俸禄,不用卖这些东西也足够养活孩子们了。”
  初心见长歌笑得勉强,不由担心道:“姑娘,你怎么了?从方才进殿起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可是那可恶的叶贵妃对你说了什么?”
  长歌深知初心的性子,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拥护之情,方才她就为了自己当场与叶贵妃撕破脸皮,若是让她知道魏千珩此刻在太后的宫里与其他女子相看,只怕她会忍不住冲过去掀桌子。
  可她如今虽然贵为公主了,却更加不能随性而为了,且事关魏千珩与未来太子妃一事,皇上再宠她,也不会任由她胡来的。
  如此,怕她替自己出头,长歌连忙道:“无事的,她并没有同我说什么,我是昨晚逼着孟清庭处置了庄氏,一晚没睡,有些疲累了。等睡一觉就好了……”
  长歌实则是一直头晕着,进到永昌宫后晕沉感更重了,只是为了不让初心担心,也不想在她进宫第一日自己就病在她的宫苑里,不吉利,一直咬牙撑着,不愿意让她知道。
  初心信以为真,更是被她说的事吸引,顿时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的同她问起庄氏的事来。
  长歌并不瞒她,正要同她细说,转角回廊那边却传来了宫人们的闲话声,一下子就将初心的注意力拉过去了。
  只听到那边的人说道:“今日宫里真是双喜临门。咱们的永昌宫进了新主子,想必太子的府上也马上要进新的太子妃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太后为着今日这场相亲宴可是筹备了好久。今早太子殿下一接到若昕郡主进宫,太后下午就在慈宁宫办了相亲宴,将名单上的五位贵女召集到一处,与太子殿下相看。只怕这个时辰,太子心中已拿定主意,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好福气,能做咱们太子爷的正妃……”
  “可不是嘛,只怕等新年一过,宫里就得热闹了,太子娶太子妃,必定是要在东宫大办的……”
  宫人的声音渐去渐远,初心气得脸都红了,回头朝长歌看去,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些,神情平静,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越发的气愤道:“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长歌见瞒不住了,拉着初心的手往正殿走,一边道:“是的,他已同我说过了……”
  “姑娘难道都不生气么?”
  初心心疼的看着她,气恼道:“当初在甘露村,他明明说过的,此生只要姑娘一人就足够了,他怎么能反悔?!”
  初心想到长歌这些年吃过的苦,特别是为了孩子一事,几次在生死边缘打转,她看着都心疼,为何魏千珩就不知道珍惜她呢?
  长歌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为自己抱不平,但魏千珩也有他的苦衷,不由对初心劝道:“初心,他是太子,娶太子妃是迟早的事。而他也有苦衷……我知道他的身份,不求他对我忠诚,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够了。”
  道理初心都明白,可在她的心里,长歌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是她最敬重的人,初心如何忍心看她受委屈?
  而到了此时,初心也明白过来,为何魏帝不让自己今天去太后的慈宁宫请安,原来是因为这个。
  长歌生怕她生事,连忙拉着她道:“忙累了一天,明日还要参加小年大宴,我们早点歇下吧。”
  初心看着她忍辱负重的样子,越发的心疼,不由冷声道:“姑娘累了就好好在这里歇息,我去给太后请安。”
  说罢,竟是二话不说就出门让宫人领她往慈宁宫去了。
  见她要闯去慈宁宫,长歌慌乱起来,想也没想就去追她,苦苦劝道:“好初心,你别去,跟我回去吧……你刚入宫第一日,万不可因我犯错……”
  可不等长歌劝服初心,一旁的小道上却转过一个宫装丽人,笑吟吟道:“端阳公主这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吗?臣妾也正要去呢,刚好陪公主同路!”
  却是晋王生母,小骊妃!
  看到来人,长歌脸色微微一变,想再说什么,初心已被小骊妃拉走了。
  长歌哪里放心让初心跟她走,顾不得头晕,连忙跟上去,可到了慈宁宫门口,她却止步再不敢跨进去了……
  而另一边的慈宁宫,多喝了几口闷酒的魏千珩,被屋内炭盆里的热气和满屋的胭脂水粉香熏得头痛。
  他正要找借口出去透透气,白夜悄悄从外面进来,附在他耳边告诉她,长歌进宫了,此时就在慈宁宫外面。
  魏千珩一惊,想也没想就要起身出去见她。
  魏帝与太后一直关注着他的举动,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对在座下的五女哪个最关注,最中意?
  如今见他起身要走,不由沉声道:“太子要去哪里?”
  魏千珩担心长歌这个时候进宫来慈宁宫是找自己有急事,不敢耽搁,正要开口,却见到初心与小骊妃一同进殿来了……
  第138章 大闹相亲宴
  自从晋王禁足后,小骊妃也被冷落下来。直到杨家与端王开始议亲,魏帝与太后才对她脸色好些,小骊妃才得已又开始在后宫走动。
  小骊妃不比她姐姐骊妃。骊妃身为骊家嫡长女,行事雷厉果断,再加之又生下皇长子,在魏帝元后早逝无子的情况下,她在后宫稳坐第一把交椅。
  因一路走得太顺遂,骊妃免不得得势张狂。到了后来妹妹也进了后宫,骊家姐妹把持后宫,骊妃更是猖狂,乃至于后来见到魏帝宠爱敏贵妃,竟是妒恨之下,对敏贵妃母子起了杀心。
  敏贵妃一事东窗事发后,骊妃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皇长子也被流放边境封地,无诏不得归京,顿时,整个骊家遭遇重创,若不是骊太夫人力挽狂澜,整个骊家几乎要为骊妃陪葬。
  小骊妃亲眼见到姐姐从鼎盛到覆灭,她终是意识到皇权的可怕,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张狂,开始收敛蛰伏,低调了许多。
  她这样的改变确也保住了她在后宫十几年的安稳。那怕后来叶贵妃得势,一直想尽办法找她报当年杀子之仇,小骊妃都一直小心谨慎的躲过了她的各种明枪暗箭,这么多年过去了,叶贵妃竟一直没伤到她的根本。
  当然,这当中最大的一个缘由,还是因为她生有皇三子魏昭风,也就是现在的晋王。有子助威,叶贵妃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
  可如今晋王也出事了,小骊妃顿时惶然不安起来,不光怕皇上因儿子的事怪罪她,更怕叶贵妃趁机打击报复。
  毕竟当年,是她与姐姐一起害死的叶贵妃的儿子——这笔深仇大恨,叶贵妃日夜记着,小骊妃也同样记着,时刻提防叶贵妃对她下手。
  所幸,在晋王出事的当天,叶家也出事了。
  虽然小骊妃一直没弄明白叶家是因何获罪被罚的,但她还是庆幸在她落难之时,叶贵妃也丢了掌宫之权,还被禁足,也算是保了她一命。
  而如今,她与叶贵妃同时复势,势必又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小骊妃如今儿子落难,她同叶贵妃一样,都没了依靠,一切都是靠她自己了。
  所以她不能再以守为攻了,在她与叶贵妃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当中,她要改守为攻了。
  如此,方才在永昌宫,小骊妃见到新公主对叶贵妃毫不掩饰的嫌恶之情,以致于叶贵妃被魏帝当众斥责,却是让小骊妃心花怒放,立刻就将初心列入到了她的同盟阵营里。
  她心里生出主意,可以靠这位得尽魏帝宠爱的民间公主,将叶贵妃致之于死地……
  众妃告辞离开永昌宫后,小骊妃也回到了永康宫,她细想想后,又忍不住单独上门来找初心。
  谁知她刚走到永昌宫前的小路上,就听到了长歌与初心的对话,知道初心要去太后的慈宁宫,她计上心头,立刻邀请初心与自己一同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小骊妃同叶贵妃形同水火,对魏千珩同样如此,她的儿子与太子一位彻底无望,并因此被关在了晋王府,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自由放出来,如此,她也不想看到魏千珩好过……
  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她拉着初心的手,细细的将五位贵女的情况都同初心说了,特别是太后娘家的杨书珂、还有太子殿下亲自接进宫的若昕郡主。
  说到最后,小骊妃捏着帕子状若无意的叹息道:“唉,说到底,选太子妃就是在选贵女的身份——谁的出身好,谁就能陪在太子身边,才不会去管什么贤德不贤德,更不会去理会谁才是太子殿下真正中意的人。”
  初心静静听着,心里觉得小骊妃说得对,可面上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往前走,在心里为长歌不值。
  等她跟着小骊妃进到慈宁宫大殿,见到殿内的情形,心里不但为长歌不值,更是生起了怒意。
  只见偌大的正殿里灯火通明,香风阵阵,美酒佳肴,一片盛景。
  太后与魏帝坐在上首,魏千珩陪在太后手侧。
  正对着他的下首分两排坐着五位精心打扮的贵女,位列前首的,自是太后家的杨书珂和青阳公主家的若昕郡主。两个姑娘年龄相仿,与初心也差不多,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可打扮得皆是雍容华贵,初心与她们相比,却比她们身边伺候的丫鬟宫人还不如。
  还有一个宫装妇人坐在魏帝的下手,嘴角一直噙着满意的浅笑,想必就是青阳公主了。
  小骊妃越过下排的五女,领着初心径直上前来到太后面前,恭敬道:“端阳公主孝敬恭顺,记挂着要来给太后请安,刚巧在路上遇到了臣妾,臣妾就与她结伴同来给太后请安了。”
  见到初心的那一刻,正要起身告辞离开的魏千珩一震,不由咽下嘴边的话,重新坐下。
  魏帝也颇为吃惊,他以为初心初入后宫,不喜欢交际,却没想到她竟主动来太后的慈宁宫请安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同时,魏帝看着面色不郁的太后,却又担心初心来的不是时候,怕她会不小心惹得太后生气。
  因为,相比青阳公主的欢喜浅笑,太后的心情明显不佳。
  自从知道魏千珩亲自出城去接青阳公主与若昕郡主进城后,太后心里已有些明了皇上与太子的心意,想着自己辛苦筹谋了一番,却为了青阳公主的女儿做了嫁衣裳,心里自然是极其不痛快了。
  但再怎么不痛快,之前应承说好的事太后还是照办了,在慈宁宫里办了相亲宴,也算是给自家姑娘杨书珂最后一次机会,只求在相亲宴上,杨书珂能大发异彩,引起太子的喜欢,扭转局面。
  可是让太后失望的是,宴席上,青阳公主很是热络的与魏千珩各种亲热闲聊,那若昕郡主也是‘太子哥哥’的喊个不停,母女二人完全掌控上风,让杨书珂和其他三个姑娘根本没了开口的余地,仿佛今日这场相看宴就是特意为着太子与若昕郡主置办的。
  太后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三番五次的为自家姑娘制造机会,可她也不能太过热络,免得失了身份,也怕被人说她太过急切,只得急得一直悄悄给杨书珂打眼色,让她主动些。
  如此,一场相亲宴下来,太后真是心力交瘁,却又眼见着太子对若昕郡主明显有别于其他人,不免失了希望,心里疲惫又气闷。
  但太后辛苦筹谋了这么久,岂会轻易放弃?所以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打破这个局面,让杨书珂有机会成为太子妃?
  恰在此时,小骊妃领着初心进来请安,太后心里一动,连忙将心里的不郁按下,亲热的将初心唤到跟前,细细打量着她,见她身上除了有几分英气,穿着打扮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心里对这民间来的公主不甚满意,面是却亲昵道:“好孩子,哀家听你父皇念叨了你好久,所以一直催促着皇上将你接回来——这些年,你在宫外受苦了!以后啊,哀家与皇上,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都会好好的疼惜你的。”
  初心对太后无甚感觉,她只是好奇下面的五名女子谁会被魏千珩选中做太子妃?
  如此,她朝太后淡然一笑,就退到一边拿眸光朝那五位花枝招展的贵女看去。
  魏帝见她失礼于太后,怕太后责怪她,连忙补救道:“端阳她堪堪入宫,对宫里的一切都感觉新鲜好奇,人也单纯善良,她心里实在是很敬畏太后的。”
  太后认定她是乡野出来的傻丫头,并不与她一般计较,欣慰笑道:“谁说不是呢,这个丫头一看就是单纯美好之人,不像有些姑娘,年纪小小的,心机颇深,连哀家这样见惯风浪的老太婆都怕。”
  说罢,眸光若有似无的从若昕郡主身上扫过,意味不言而喻,让青阳公主当即冷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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