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贺丞蕴的卧室外面,叶苏彦看着这扇紧闭着的熟悉的房门,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才落在了厚实的棕色木制门上。
过了一会儿,房间中才传来贺丞蕴冷冰冰的声音:“进来。”
房门并没有上锁,叶苏彦抓住门把手一扭,门便打开了。
推开门走进去,这里的布置仍然没什么改变,还是符合贺丞蕴一贯的审美标准,黑白深蓝三色主色调的房间,显得高大阔朗,但却没什么人气。
贺丞蕴就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他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整个花园的全景。在他身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瓶只剩下一半的酒,还有两个玻璃酒杯。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已经高大挺拔得完全就是成年男子的模样,叶苏彦在那瞬间,还以为时光真的倒流回了从前。
回到了,他还拼命试图挽回的从前。
贺丞蕴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等着来人先开口。
“贺少……”叶苏彦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听着有些失真。
贺丞蕴却已经豁然转过身来。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四方形的盒子。看着叶苏彦的眼神也不像平时那样冷冽,他好像有些……醉了?
叶苏彦眼尖,一眼便认出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从前贺丞蕴给过他的同品牌的手表。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宴会开始前贺丞蕴专门上楼去接的电话,现在又是独自一人呆在卧室里,手里装着表的盒子……刚才上来的时候,他在楼下也没看到罗安,他本来以为会在这里看到人,现在看来,果然替代品还是比不上正主的。
叶苏彦对贺丞蕴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贺丞蕴竟然做了一件他全然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做的事。
他几步从窗前走到了叶苏彦身前不到两步的距离,伸手当着他的将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果然躺着一块做工精致的手表,黑色的表盘和同色的表带,透过黑色表盘,甚至可以看见一部分隐藏在表身里面的精密齿轮。
很大气,很具有男人味,也很冷硬的符合贺丞蕴气质的手表。
叶苏彦反而愣住了,他看看表,又看看明显喝了不少酒的贺丞蕴,怔了怔,然后对他笑了笑,由衷地赞叹道:“很漂亮的手表,楚少的眼光一向很好。”
贺丞蕴猛然抬头看向了叶苏彦,醉意掩盖了他平日里对待叶苏彦的冰冷,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笨拙。
可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不敢置信的目光,还是让叶苏彦又愣了一下。
叶苏彦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过去的这几年里,哪一次在面对贺丞蕴对楚辰丝毫不加掩饰的重视时,他不是笑着站在一旁看着?
他现在这样的反应,让贺丞蕴很难想象吗?
还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惨白着脸,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贺少……”叶苏彦清了清嗓子,虽然知道贺丞蕴有些醉了,但还是客客气气对他说道:“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可能要先走了。”他顿了顿,又道:“祝您生日快……”
他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已经从不敢置信的目光,变成了恶狠狠盯着他的贺丞蕴,突然伸手一拉他的胳膊将他扯向了自己,然后将他扑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灼热的带着酒味的呼吸喷在了叶苏彦的脸上,贺丞蕴的唇也跟着紧紧贴在了他的唇角。
可当他想要加深这个吻时,被扑倒的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叶苏彦,突然一挣,右手准确地扣在贺丞蕴的手肘上,左手拧着他的肩一拧,将他反压在了身下。
贺丞蕴当然也是学过几手的,起码贺家的养大的小孩,自保能力绝不会差。但是比起叶苏彦,他还是差得远了。
叶苏彦不仅要自保,还必须指到要怎么保护好他。
叶苏彦几乎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便限制住了他的行动,从来带着笑意的双眼变得十分冷漠。
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贺丞蕴一样,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少爷,在您面前的,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叶苏彦了。”
贺丞蕴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叶苏彦从那双蓝色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相信贺丞蕴也同样可以从自己的眼睛中,看到他的影子。
房间中又变得十分安静起来。
叶苏彦轻轻勾了勾唇角,放开了对贺丞蕴的禁锢站了起来。
贺丞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叶苏彦却也没有再去看他,只是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他的手刚放上门把手,便听到“咚”的一声闷响,那个装着表的黑色盒子被扔到了自己的脚边,铺着温暖柔软的羊毛地毯的地板上。
盒子弹了一下,做工精良的昂贵手表从原本就敞开的盒子里落了出来,像是被人扔掉的垃圾一样可怜兮兮地躺在灰色的地毯上。
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个薄薄的,金色的小卡片。
叶苏彦迟疑了一下,终究只匆匆瞥了一眼地上的表和那小卡片,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变得安静下来,只有贺丞蕴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响起。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缓步走到了门口。
金色的金属制成的小卡片就躺在他的脚边,在房间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几缕光芒,仿佛在嘲笑着他一般。
加上落款,卡片上刚好七个字。
生日快乐。
——叶苏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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