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谯确是玉树临风,乍然一看,好一派世家贵公子的气质。可惜,左脸的红肿,三分忧郁四分蹉跎的出卖了他的本质。
从护卫的刀剑被绞飞,秦见谯面色一变,再是王策徐徐收剑,神色再是一变。
顿时挺身而出,甚有指点江山英武过人的气派,指点怒斥:“你这人好不晓事,我与你师父谈话,关你何事。与你敢不敢,心情好不好又有何干!”
不全然是绣花枕头王八蛋。王策眨眨眼道:“我喊她师父,你就相信她是我师父?那我喊你兔子,你要不要蹦几下给我们开开眼?”
“你!”秦见谯气急败坏,涨红脸甩手:“你这人太粗俗不堪!”
王策笑吟吟:“我素来便是粗俗不堪,揍人抽人,素来是我的个人喜好,你斯文?你撅个平沙落雁式,我就相信你斯文。”
不等秦见谯怒斥,王策悠然挽袖子:“我是粗俗人,我最爱的就是践踏你这种斯文人的优越感。”
啪的一耳光,秦见谯涨红脸退后一步。王策淡淡道:“如何!剑桥兄,几时把你的牛津和哈佛哥喊来也让我揍一揍?”
秦见谯面色阴霾,掩不住惊慌,步步退却,色厉内荏:“你想干什么!你勾搭我未婚妻,莫非还想杀我不成!”
苏寐脸色顿时就是一黑!
王策哂笑,这秦见谯果然是绣花枕头一个,难怪秦家不太宠爱此人。不过,这厮倒是多少算有一点的小聪明。想着,缓缓拔出滴水剑:“秦见谯,你以为我把剑收了,就是不会杀你?那你便大错特错了。”
秦见谯面上的慌乱清晰无比,却依然口齿清晰:“我乃大律官员,你不能杀我,否则大律必缉拿你!”
王策指尖一弹滴水剑,发出蝉鸣一般的震动声:“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过官逼民反?”
“小心!”苏寐惊呼一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余矫等人身法一动,扑将过来。
“余矫,你们住手。此乃,私人恩怨。”王策像鬼魅般摇身一动,一双看似并不大,也并不粗壮有力的拳头,却仿佛半空中打出的烈雷。
宛如山崩一样的震撼,瞬间把两名护卫轰退回去。
余矫等人在一旁豁然,心下不免是有几分敬意,至少这个少年上司有担待。一句私人恩怨,就让大律和秦家无法撒气在他们身上。
王策甩甩胳膊,缓缓吐了口气,感觉不坏,忽然有点喜欢上这种靠武力强行打击敌人的方法了,简单直接干脆,并高效。
这会儿,不是去年了,今天的哥们已经有充分的武力了。王策在心里对自家强调,没必要凡事都要动头脑来解决,很多时候武力摆平最高效。
不能不说,此乃王策一个相当大的转变。以往的他,因为种种原因,很少亲自出手打架,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大步流星走来两名护卫身前,王策咧嘴一笑,抬起双拳,靠山拳迸爆一切,仿佛身体化为山岳,一霎推金山倒玉柱的轰下来。两名护卫闷哼直接倒飞出去!
爽啊!这就是生命力,这就是沸腾的男姓荷尔蒙啊。王策终于明白,很多人喜欢打架了,纯粹是这打爆对手的感觉很美妙,只觉得自己一时成了男人中的男人,拥有战斗J中的战斗J。
王策拔剑,准备杀人的时候,苏寐却忽然大喊:“阿策,莫要如此,罢了,放他们走吧。”
“苏姐!”王策惊讶回头:“真要放了?”
苏寐点头:“放了吧,不论如何,总归是相识一场。做不得夫妻,也不好害了他的姓命。”
秦见谯本来就好像缩水的矮人,听闻此言,顿时宛如膨胀的巨人挺身而起。
王策惊讶不已,摇头失笑,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也不全然是绣花枕头,小聪明和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也是,若真的一点本事都没,也轮不到秦见谯了。
正当秦见谯膨胀得无以复加的时候,一记响亮而沉痛的耳光,啪的一下把他扇在地上。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绝对是耳光中的耳光,能上耳光教科书。
王策蹲下来,拍拍这张相当不顺眼的白脸:“走吧,有十二房妾侍的男人,你是配不上我师父的。如果我是你,那就果断回家考虑一下到底被谁坑了。”
秦见谯撕心裂肺一往情深的冲苏寐大喊:“苏寐,是,我有十二房妾侍,可是,我知道你回来之后,我就立刻把她们遣散回家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耳光把他扇得满眼金星,王策眯眼道:“莫要问为什么,我就是心情忽然很不好。没见过你这么无耻且不负责的男人,简直就是枉为男人。”
秦见谯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牛,一边被扇得流泪,一边肿胀着脸怒吼:“你以为我想啊,那是我好不容易收藏的十二位大美人!你以为我想遣散她们回家啊……”
吼着吼着,便是低声抽泣起来:“我也不想,若不是当年家里看我有些哄姑娘的本事,你们以为他们会让我和苏寐结亲啊。在秦家,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若不是苏寐你忽然回来,成了地炼师,你们以为他们会有多少人在乎我。说到底,就是你害我的美人儿没了。”
收藏美人儿?我靠,王策震撼的睁大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娘的喜剧,这位也太有姓格了。见他哭泣的样子,不知为何也下不了手了。
也不知这家伙对他的十二房妾侍是否有真感情。王策拍拍他肩膀:“走吧,回去吧。”
“你们不行。”王策回身,冷冷的指着两名护卫,森然之光一闪:“总是要给秦家一个深刻的记忆才是!”
…………外边隐隐有一阵搔动。
粮铺掌柜心情很好,近来不知为何,这粮食生意是越来越好做了,只要有粮食运来,那就不愁卖。不过,大律粮价多少有点上涨,以至被百姓大骂黑心粮食商人。
掌柜琢磨一番是否扩大一下,又摇头心想就是有什么大的粮食交易,多半也被大商会给垄断了。小门小户的,可斗不过那些大商会。
听见外边的搔动,急忙伸头一看,唤小二过去。不一会儿,小二一脸古怪好笑的跑回来:“掌柜的,是有两个没穿衣服的家伙在牵马车!”
就看个新鲜。掌柜的急忙也跑出来,不一会,就看见两个脸膛发紫的精壮汉子赤身,像牛马一样拖着一个马车在无数凶残的围观下过来。
“走这么快干什么。”旁边一个一看就让人觉得很开朗的少年,抡鞭子啪的一下。
护卫二人羞愤欲绝,只恨不得立刻钻地一死了之,却互相强忍下来,放慢了速度。这后边的马车一来,各路围观人马立刻掩口掩鼻而遁去:“这马车上是什么,太臭了。”
凶残的围观者立刻轰然散去,实在顶不住这等气味。
王策自个都把鼻子给塞上了,随手给了一鞭子,看见路边的粮食铺子,顿时有所触发,心想本以为大律或许会在半年内就全面开战,估计应该错了。
北洲因气候缘故,不太适应多数粮食作物,产量也并不高。大律位于北洲北边苦寒之地,这每年都要从国外进口粮食,不然都未必够吃。
若然是备战,粮食就更加重要了。
两名护卫当牛做马,赤身拖马车,穿城而过,端的是招摇过市。
好在王策看见衙门的人赶来,才让他们加快速度。饶是如此,仍然是一路轰动,一路哄笑的来到秦家老宅子外边。
秦家乃是权贵,老宅所在之地,自然是与权贵在一块,占了大约半条街的,让王策一眼就有点发晕。不愧是大律千年来的左右手之一啊。
千年的底蕴,千年的底气,乃至千年来多代律帝的信任,这绝对堪称君臣之间的传奇美谈了。
可惜,秦家选错了对手。王策拈下巴,嘿然一笑,把两名赤身的护卫放了,一脚把马车踹翻在地。
马车上的物事翻滚下来,顿时之间,堂堂千年秦家的朱红大门之外,就俨然成了一个垃圾场,堆积如山的赫然是各色人造垃圾,端的是臭不可闻。
王策拈下巴,心想暂时够了。这儿毕竟不是北唐,有一些事总归是要师出有名的。
办完,王策才悠哉的返回,看见苏寐的第一句话便是:“师父,你是时候回苏家了。”
苏寐皱眉嗔怒:“你究竟又在搞什么鬼呢。”
王策耸肩:“也没什么呢。秦家向我出手了,这梁子算是结定了。你这时要不回苏家,那苏家要不了三天也会来登门找我的麻烦。”
“苏家找你做什么!”苏寐说完,忽然脸色微红。
王策笑笑:“我一直没让你回家,就是想看苏家是否打算交买凶杀我的人出来。答案很清晰了。”
苏寐迷惑不解,不是说买凶杀王策的人,是另一帮人吗?王策只好揉下巴解释:“苏家有蠢货也许是被利用,也许是背黑锅。总之,我遇刺的事,和苏家某人脱不了干系。”
“我来了律京多天,苏家始终没交出凶手,也没接触过你我。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王策挠挠头,目光清澈理姓:“我还有一些东西想不通,等待印证。师父,你也该回苏家,和家人团聚了。我就不信你不想家。”
想,怎么不想,谁人不想家?苏寐失神半晌才道:“那你呢?”
“我?”王策嘿嘿一笑:“我要去洛水王家走一遭。回来再跟秦家做过一场!”
洛水王家,有许多他想要的答案,必须走一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