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伤了我一只眼睛,拼死也要逃出去,本王还以为,你要如何和你那小情郎双宿双飞呢,却原来,放着本王的正妃不做,竟是要跑出来做千人睡万人尝的妓、女!本王真是天下第一蠢人,竟然为了你这么个贱人在凌府中蹉跎四年!”
“季正雄,我不欠你的——”是你,欠了凌家!
即便下巴被掐的生疼,周敏宁依旧努力仰起头——
如果说直到从季正雄身边逃开,周敏宁还不能确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眼下听这人自称本王,再加上那有些拗口的古怪口音——
官妓周敏宁自然不应该听过,而作为镇抚司密探的周敏宁,却是一下就能判断出,可不正是和大周不睦的东泰国的口音?这人又口口声声自称本王,想来这人的名字不是自己以为的季正雄,而是,吉正雄吧?而吉正雄可不正是眼下东泰国权倾一时的摄政王?!
周敏宁咬着牙,如果说当初还只是怀疑凌家的灭顶之灾应该和吉正雄有关的话,这会儿却完全确认了——
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为何要动一念之仁,救下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吉正雄。
明明自己是他的恩人啊,甚而当初,自己根本没想要这男人的任何回报,是吉正雄无论如何都要跟在自己身边报恩的。
更后悔的是,又把吉正雄带入了凌府——
当初凌家的罪名可不就是私通东泰国?朝廷更在凌府中搜到大量盖有东泰国印信的信件。凌伯父的为人自己清楚,最是刚正不阿的,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叛国事来?
可那些信件,却是铁证。
这会儿终于明白,其实一切全是出于眼前这个男人之手!
就因为在凌家做了四年的仆人,所以就要让凌家阖府从这个世上消失吗?
世上怎么有人,能够这么狠毒。可凌家何辜!
吉正雄愣了一下,眼神痴痴的坠在周敏宁倔强的小脸上,心里不觉忽悠一下——
当初自己被兄弟迫害,好容易逃到周地,却是身负重伤,若非遇到温柔善良的周敏宁,这会儿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只是这女人太不识抬举,自己那般爱她,她却偏要选择凌铮那个窝囊废!
眼中闪过一道戾气,抬手“嗤拉”一声拽掉了周敏宁的外衣:
“既是教坊司的头牌,那伺候男人的本事必然了得吧?既如此,今儿个就好好伺候本王——对了,睡你一晚,要多少银两?”
说着,随手拿了块银子顺着周敏宁的衣领塞了进去:
“够不够,不够本王——”
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谁?”吉正雄的声音明显不悦至极。
“是我。”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下官柳玉函。”
“进来吧。”吉正雄蹙了下眉头,却依旧把周敏宁扣在怀里,没有丝毫要把人放开的意思。
柳玉函走进房间,看到两人的情形,神情间不免有些尴尬,只是事关重大,还是硬着头皮道:
“是下官唐突了,只是发生了些事,下官担心有什么变化,想着还是先来告诉王爷一声。”
方才回府,柳玉函因为没抓到陈毓,而被韩倩云狠狠的数落了一顿,末了韩倩云又得意的炫耀,之前她去韩伯霖家时,怕吃亏,就特意找了李景浩,而李景浩竟然真的派了个侍卫陪同。
柳玉函久在官场,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要说李景浩对自己一家也是极为照顾的,这么多年来自己之所以能够一帆风顺,除了二皇子的提携外,李景浩也居功甚伟。
可李景浩有一点,就是只在适当的时候帮一把罢了,若然自己毫无本事,单凭私人关系,李景浩绝对会袖手旁观。除此之外,李景浩更不会因私废公。
就比方说之前在鹿泠郡时,即便岳母一家吃了那么大亏,倩云去找李景浩哭诉,李景浩不但没有帮着出气,反而狠狠的责备了倩云,并吩咐自己也好倩云也罢,绝不许通过任何途径报复大房那边。
今天却这么容易就被倩云请了个护卫护驾,虽不能排除许是李景浩心情好,可柳玉函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得劲。
周敏宁低垂着的眼睛亮了一下,吉正雄脸色却是一沉——
这几年也和李景浩打过交道,对方当真是一个狡诈如狐的枭雄,难不成被发现了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有诓骗云菲出来时,自己假托相师交到柳玉书手里的自己的信物和一张写有“凌铮”两个字的字条。
那些东西自己事后又让人取了回来,可那柳玉书却是个蠢货,难不成,是他那里出了问题?
同一时间,几辆马车迤逦入了京城,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听说女儿有孕又不放心来京参加春闱的儿子的李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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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圈套
? “夫人,到了——”眼瞧着前面就是自家的店铺,陈庆有些疲惫的脸上不觉浮现出一缕笑意——
即便是在京城,长安里也绝对算是数得着的繁华街道了,而自家的瑞霖祥绸缎庄就坐落在这条大街上,即便位置偏了些,可一溜九间门面,怎么也算是很气派的大绸缎庄了。
而且对于瑞霖祥而言,位置什么的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家的货物即便在整个京城也是独一份的——
实打实的唯一一家可以从裘家拿到上好绸缎的一间商号。
便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瑞霖祥傲视其他绸缎庄,生意兴隆、长盛不衰。
陈庆是跟着李静文一起来的,正好有一批货物,索性一起运了来。
而去猫儿胡同韩伯霖府上的话,正好要从长安里经过,陈庆便让李静文稍候片刻,自己去把货物跟掌柜的交接一番。
瑞霖祥前面停的好几辆马车,自然也惊动了旁边的店铺,众人有的艳羡有的嫉妒——
这么多货物,可全是京城最为抢手的云羽缎系列,眼下正是换季的时候,各府自然都会剪裁新衫,这瑞霖祥又要日进斗金了。
尤其是旁边一间脂粉铺里的韩倩云,看到这一幕,脸色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话说自己这脂粉铺之前可不是卖的也是绸缎,可自打瑞霖祥开起来,这店铺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不过三四个月就怎么也无法经营下去,不得不改卖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事。
之前倒是也用了种种手段,甚而往江南裘家送去重礼,可也就奇了怪了,那裘家好像就认准了一个瑞霖祥,竟是丝毫不给面子的把礼物尽皆退回……
“咦?”正自沉思,旁边伺候的丫鬟却忽然惊“咦”了一声,很是吃惊的瞧着瑞霖祥前面从马车上下来的女人。
韩倩云脸一沉,正要责骂丫鬟不成体统,女子正好转过身来,微微笑着似是吩咐下人什么。
甫一触及到女子面容,韩倩云一颗心“忽悠”一下就沉了下去——
怪不得丫鬟惊呼,这个女人,怎么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
只是韩倩云也不得不承认,那女子浑身的气度,远比自己还要典雅。不止如此,韩倩云更在女子的眉目中依稀找到了李景浩的影子——
难不成,这女人和李大哥有关系?
即便李景浩沉默寡言,可日常的相处中,也让韩倩云意识到,李景浩对自己好,更多的是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照顾。
以至于韩倩云第一个念头就是,莫不是,这女子和李景浩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或者,这女子就是李景浩的亲姐妹?
这个念头一起来,让韩倩云顿时就有些慌张——
若然李景浩找到了自己的亲妹子,那以后,还会时时处处照顾自己吗?
不然,让这个女子永远不能出现在李景浩面前……
只这个念头刚一起来,便被韩倩云自己掐灭了,李景浩那是什么人,自己能做到天衣无缝还好,但凡露出一点马脚,怕是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般一想,竟是心乱如麻。恰好看见女子又回了马车,竟是朝着另一处街道而去,怔了片刻,忙也上了车,一咬牙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