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书也笑着，道：“高山兄口中说得要改称呼，怎地还叫将军，该称呼王爷才是。”
说罢，康书扭头对身后的十营士兵们，道：“将军如今已经是晨郡王，你等怎地都不说话？”
士兵们齐声高呼：“恭贺王爷……”
莫小川眉头微蹙，站起身来，轻轻抬手虚按一下，示意士兵们安静，随后才道：“在军中，没有什么王爷，以后还称呼将军便是！”
“那怎么行！”
这个时代的人，都有一个毛病，每次升官之后，在称呼上虽要改变，一开始被人唤出来时，却都会推脱一番，以示客气。这个到也不是人们矫情，实乃这个时代的社会风气所致，若是哪个人坦然受之，反倒要让人在背后说闲话了，就算说得不太难听，至少脸皮厚这句，肯定是要说的。因而，高山以为莫小川也是如此，便出言，道：“王爷这称呼是应该的，我们十营有王爷做主将，这说出去，我们脸上也是有光不是。”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怎可乱了军规，此事莫要再提。”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
“王爷莫要再谦让……”
高山见莫小川再次推让，便又进一步提了出来，这在这个时代也有个说法，叫“再上进”一般“三上进”后，对方若还是执意不肯，便算是真心如此，大多数人就不会再劝了。
高山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他为人圆滑，对官场这一道研究的很透，深得其中精髓，因而，听到莫小川推辞，便将他这一套官场的套路使了出来。
莫小川看了他一眼，面色一沉，道：“高都尉，你没听清楚本将的话吗？”
高山面色一变，有些尴尬，道：“王爷，这……”
“高都尉，这是军营，朝臣们那一套不要搬到这里来，作为一个武将，便该有武将的样子，把你的心思多用在练兵上，少琢磨一些这种陋习，对你有好处。”
莫小川沉声将高山教训了一顿。
“是是是……属下谨记！”
高山抹了一把冷汗，连声答应。
莫小川面上又露出了笑容，道：“好了，今日兄弟们也累了，便休息半日吧。”
莫小川的话音落下，下面的士兵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莫小川给章立使了一个眼色，章立扭过头来，看着下面的士兵，沉下了脸，道：“都鬼嚎什么？像什么样子，将军刚给你们几分颜色，便得意忘形了？”
士兵们听到章立的话，急忙站直了身子，闭上了嘴。其中也包括吴世鹏手下之人。
莫小川看在眼中，微微点头，他这段时间放手来让章立管这摊子，看来，章立做的不错。
莫小川又简单地对将士们说了几句话。便叫上章立，离开了十营。
两人穿了便装，来到了距离禁军营地不远处的小酒馆中，要了几斤牛肉和一坛子酒，便坐了下来。
章立看着莫小川，道：“莫兄弟，想起当初我们刚认识的样子，再看现在，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是齐王世子，一眨眼就成了王爷，兄弟我现在和你坐在一起，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莫小川摇头一笑，道：“既然你还喊我一声兄弟，这话便莫要再提了，仅得说这个，实在无趣，今日让你出来，是陪我饮酒的，不是让你发感慨的。想发感慨，去找韩家姐姐去……”
“那婆娘！”
章立摇了摇头，道：“和她说不到一起去，说不了几句话，便会和我吵起来，我现在都懒得理她了。”
莫小川摆好两个酒碗，斟满了，给章立放过去一碗，自己也拿了一碗，道：“对了，你们两人也该成婚了吧？”
章立点点头，道：“这事，我家老头，和她家老头倒是商量过了，估计盯在两个月后，日子还未确定下来，不过，最晚，也不会晚过过年吧。”
莫小川微微点头，道：“早些娶过来也好，那韩姑娘我也是见了得，娶了她，你不亏……”
“嘿嘿……”
章立有些得意地一笑，他虽然口中说韩馨予没什么，但心里对这个未婚妻还是很满意的。
莫小川端起酒碗，和章立碰了一下碗，仰头饮了进去，道：“最近，你找个时间，和吴世鹏搞好关系……”
“那倔老头？”
章立大摇其头，道：“别人还好说，就这倔老头，还真不好弄，其实，我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有几次试着和他说话，那老头对我都爱理不理的。反正有你再，他也不敢不听号令，这个就算了吧？”
莫小川摇头，道：“这个必须把关系搞好，这对你有用，而且是大用。”
“对我有大用？”
章立疑惑不解。
莫小川看了看章立，又给他斟上了酒，道：“现在多饮些，不然，以后你做了十营的主将，自己又不好犯禁令，再想饮它，就难了。”
“我做十营主将？”
章立睁大了眼，道：“那你呢？”
第0323章 酒馆小饮
莫小川的话，让章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事可大可小，你的顶头上司和你说，你很快要坐他的位置，这不见得是什么好兆头。不过，章立和莫小川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那种无需猜忌的地步，若不然莫小川也不可能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章立听了这话，虽然吃惊，亦是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看着章立吃惊的模样，莫小川端起了酒碗，道：“你我是兄弟，我也懒得兜什么圈子，便直说了。禁军可以说是皇上的亲卫军，他们的战斗力虽然和前线大营这种攻城掠地，百战磨练出来的队伍没法比，可这是一国的象征，上京若没有这十二万禁军在，皇城亦不是皇城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
章立点头，道：“莫兄弟，你便直接说重点吧。急死个人。”
莫小川仰头将手中的酒碗饮空，放下了碗，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重点。禁军对皇上如此重要，他又怎么可能交给一个皇室中人来掌管。”
“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章立想了想，疑惑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不明白的，章兄应该早已经明白，怕是不好当着我的面说才是。禁军不单是我西梁才有，其他三国也有，你可见过，其他三国有王爷在禁军之中担任主将一职的？”
莫小川笑了笑，道：“所以，我肯定会被调离，这里面从表面上看，我现在已经是郡王，论身份比禁军统领都要高出许多，我在他的手下做一偏将，到时候谁指挥谁都成了一个问题。若是从暗里，也就是本质上来说的话。调离是避嫌……”
章立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自古以来，谋反者，大多是皇亲。”
莫小川的话音刚落，章立面色微变，道：“莫兄弟，此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何况这里人多耳杂……”
说着，他警惕地朝周围望了望。
莫小川摇头，道：“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事实，皇亲们谋反者多，这只能说明身为皇亲有谋反的能力和野心的居多，当然，我不是说，皇上以为我会谋反。但样子至少要做出来，这不单是对他自己的交代，也是要给众臣们看的。因而，我被调离，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会极力推荐你的，所以，要你做好准备。”
章立微微点头，又缓缓摇头，道：“既然你都说了，皇上会提防于你，那他也肯定知道你我的关系，若是将你调离，把我又放上去，这不一样吗？所以，我想他不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的！”
莫小川微微一笑，道：“原因无他，一来我没有什么权力，也未在朝中建立什么党派，可以说是立足未稳，对来他说，一点威胁也没有，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也随时可以拿走，自然不会对我如何忌惮。只要让我离开禁军，将姿态摆出来便好，未必会把我手中的权力消得一点不剩。”
说着，莫小川攥了攥酒杯，道：“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你是章博昌的儿子。章大人对皇上的忠心，众人皆知，皇上又岂会不明。而你章立，亦是一个孝子。这一点，你不用不承认，我们都知道的……”
章立干笑了两声，没有否认，的确，章立虽然口中整日把自己的父亲叫作，我家老头，但心里对父亲还是很尊敬的，孝子自然担得起。
“试问，一个忠臣的孝顺儿子，又怎么会不忠心呢？”
莫小川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斟好了酒，道：“所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十营主将，差不多也就在你大婚前后便会是你的，在这之前，你要将自己和吴世鹏的关系处理好……”
“那个老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头和我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夜壶里。”
章立摇头苦笑道。
莫小川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尿不进去，还是因为你短了些，往前凑一凑嘛！”
“你说谁短！”
章立面带怒色，道：“不行掏出来比比看。要短，也是那老头子短！”
“嘿嘿……”
莫小川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章立，道：“看你这点志气，竞和一个老头子争长短……”
“我……”
章立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那吴世鹏的确不好相处，若是到时候，真让我做十营的主将，我也只能用身份来压他了。”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这样不行。你和我不同，每一个人治军，都该有自己的方法，那种强硬手段，不适合你。”
章立蹙了蹙眉，道：“那该怎么做，那老头子倔的和个锤头似的，真的不好弄，他娘的，若是换了以前的脾气，我就揍到他服气为止。”
莫小川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就你冲动，一开始就把人给揍了，不然那老头子能对你这样吗？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擦眼观色，对不同的人，应该用不同的方法，吴世鹏上了年纪，爱面子，这一点，只要你给他，还怕他和你记仇吗？”
“可是，我就不要面子吗？”
章立甩了甩头，道：“不行，这老头子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来劲。”
莫小川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个你自己考虑，我言尽于此，到时候能不能让我放心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娘的！”
章立挠了挠头，道：“你这真是为难我了。”
说罢，他仰头将酒喝了干净，道：“罢了，我自己想办法，先喝酒，好久没有喝了，他娘的今日不醉不归。”
莫小川点了点头，高声喊道：“掌柜的，再来两坛。”
店小二将两坛子酒提过来后，莫小川递给章立一坛子，道：“这样饮着不痛快，一人一坛，坛子来。”
“好！”
章立嘿嘿一笑，道：“这才是莫兄弟嘛。”
两人开怀畅饮中，门口出现了三个人，小声说着话，走了进来，在莫小川他们隔壁地坐子坐下，其中一人看了一眼莫小川和章立，眉头蹙了蹙……
第0324章 疑惑
三个男子，两个二十多岁的，一个年近四旬的。
三人坐下之后，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和那个年近四旬的坐在哪里还算安稳，另一个年轻人却一脸的不快，眉头紧蹙着，瞅着周围，道：“怎么来这种地方？都是些什么味？”
说着，用手在鼻前扇了扇，扭头朝莫小川他们那边望了一眼，看着他们桌上的酒坛子，面色不快，道：“都是些什么人。”
章立将这话听在耳中，面色微变，便要起身。
莫小川一把摁住了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章立有些不快，道：“他娘的，说的什么话。老子真想揍得他满地找牙。”
莫小川笑了笑，道：“莫要逞一时之气，你若是能改了这点毛病，十营交给你，我就真的放心了。”
章立微微摇头，道：“改吧。我试试……”
“来，喝酒！”
莫小川提起了酒坛子，两人轻轻一碰，仰头饮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