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那小姑娘好笑地跟着念了一次,“真女气的名字。那好,秋心,你今天跟我去看一个人,看好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周围的乞丐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叹,数双眼睛里都泛出灼灼光亮来,小姑娘突然话锋一转:
“倘若你治不好……”。
路初夏咬了咬牙,气得俏脸发红,却半天也没发作出来,只得回头对身后跟着的婢女愤愤道:
路初夏轻哼了一声,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旁边的那个妇人立即笑道:
她微笑时,眸子里有着一种让人炫目的光彩,嘴唇轻弯,显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小姑娘看得愣了愣,脱口道:
“喂,你这个丑八怪懂什么画?这可是我姐夫所画!”
“自然都是请过了的,就连御医也来瞧过,可是都不见好。”
“你们路家可是显赫人家,想必厨子也该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才是,我也不麻烦,就来几道你们这里地道的菜式,清蒸鲥鱼,银叶鸡丝,清炖鱼翅……唔,这个时节好像鲥鱼有点过了,不过要弄到想必对于你们路家来说也不是难事才对,其实我这个人不是挺爱吃苏菜,倒是偏爱口味清淡一点的浙菜,这样吧,你再给我炒个龙井虾仁,对了,再弄个莲藕排骨汤,至于饭后甜点嘛,就随便来几样吧,我也不挑嘴,有千层酥、莲蓉蛋黄糕和翡翠烧卖就可以了……”
她刚要说几句话来挽回自己的面子,却见慕清婉突然叹息了一声:“好吧,那我就去看|看|吧。”
原来路初夏这个路家就是整个西陵大陆鼎鼎大名的路家,可是他们不是有祖训不准和皇室中人来往吗?怎么昭和和路初夏走得那么近?
贵气的黑色琉璃瓦,粉白的墙面,大理石砖地,铜鹤、日晷或掩映在花草树木中,或俏立于白玉石阶下,四周亭台楼阁,台榭回廊,细枝末节处似乎又透着一股江南地的婉约和雅致。
路初夏拉着她就要走。
可是照路初夏这个性子,恐怕就算押都会押着她去吧。
这个女孩子很可爱,让她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可是细想一下,又明白过来,其实说是祖训如此,但是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打破这些规矩,比如说夏侯冽的母妃路海瑜不就嫁进了皇室么?还有她的妹妹路海玥,不也最后嫁给了恒之的父皇?
“哦,没什么,我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去给他做!”
“怎么了?”
小姑娘以为她生气了,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些讨好的味道:
慕清婉在那看着她变了一会儿脸,心底偷笑两声,见婢女们已经将一盘盘菜端过来了,便不再理她,径自坐到了桌子边拿起筷子吃起来。
“这道鲥鱼火候倒是掌握得不错,只可惜拿来蒸鱼的笼子太过密封,这水汽一上来就会滴在鱼身上,平白无故冲淡了鱼的鲜味,多了几分清水气,此乃一大败笔。”
见路初夏又得意起来,慕清婉顽皮的性子又起了,故意哈哈一笑,“他好好的王爷不当,学人家当什么才子啊?怪不得前一阵子我在大街上走,看到一个捡破烂的老婆子布袋里全是装着他的画作,上面还有他的印鉴呢,啧啧,他也真好意思。”
路初夏,路沁夏,难道……难道赫连墨霄的正妃路沁夏也是路家人?
她转了一圈,停在一幅画面前,突然出声道: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索性顺其自然吧。
倒看不出他挺会收买人心的,连小|姨|子都被收得服服帖帖。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路家跟夏侯冽、昭和还有赫连墨霄都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她这一去,岂不是……
“画功倒是不错,可惜少了那么一股子气势,画虎不成反类犬,真是可惜了!”
“原来你并不是那么丑嘛。”
慕清婉赶紧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道:“我饿了,既然你要请我去看病,总不能让我空着肚子吧?”
“带他去偏厅!”
慕清婉闻言脸色顿时一僵,很快干咳了一声,冷下脸来。
慕清婉打了个哈欠,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撇了撇嘴:“先吃饭吧!不然你可得背我去才行。”
慕清婉突然有些犹豫起来,既然她跟昭和是朋友,如果真的到她家去瞧病,会不会暴露行踪呢?
慕清婉咳嗽了两声,苦笑道:
传说中的路府果然不是一般的豪门世家,别人门口放置的是一对石狮子,路家门口摆的却是两座纯银打造的狮子。
“你姐夫?”
闻言,路初夏的小脸立即红了,像个鲜艳欲滴的红苹果般惹人怜爱,她垂下脸去,一脸娇羞道:
“初夏?”她咀嚼着两个字,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路初夏顿时恼羞成怒,却被慕清婉轻笑着反驳道:
“你祖母被那么多大夫瞧过,既然没看好,应该也没看坏,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死不了,我可是从昨天到今天就吃了两个小馒头,不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恐怕没那个命去救你祖母。”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整个路府占地面积大约有几十公顷,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完全不亚于四国的皇宫,从别院到正院,处处透着奢华高贵,但又不显得庸俗,透着一股子举重若轻的大家气派。
慕清婉被带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偏厅中,见路初夏依旧脸色臭臭的,唇角掠过一抹狡黠,故意大声道:
看来小丫头倒是挺维护自己的姐夫的。
“澈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慕清婉却好像没看到她气得发狂却又拼命忍耐的模样,径自起身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转悠起来,欣赏着挂在壁上的字画。
“我叫路初夏。”
“这位小姐,我可不是大夫!我看你气质高贵,出手不凡,为何不找一个正经大夫呢?”
“秋心,先随我去看我祖母!”
“你这个丑八怪!”
“小伙子你没听过路家吗?那可是整个西陵大陆除了四国国姓以外数一数二的人家,别说一顿吃的,就是要金山银山也不在话下。”
路初夏闻言再也忍不住快步奔了上来,双手叉腰站在慕清婉叫唤道:
她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赫连墨霄那厮!
路初夏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
路初夏顿时气极,但是她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对念书完全不感兴趣,一去私塾就打瞌睡,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一时也吃不准慕清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想到自己崇拜的姐夫所作的画居然被别人批评得一无是处,顿时又羞又愤。
“你叫什么名字?”
她首先将筷子伸向那盘鲥鱼,才吃了一口便蹙眉道:
就算她自己不饿,她还怕饿着肚子里的小东西呢。
那姑娘一看就是性子爽直的人,闻言立即蹙了秀眉,脱口而出道:
路初夏那一张粉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手中的鞭子捏得死紧,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语气滞了滞,刚才还气势凌人的俏脸上蒙上了一层忧愁,她扁了扁嘴巴,似乎想哭,可是抬头见慕清婉正注视着自己,立即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
“你回去跟那个厨子说,最好的方式是在蒸笼夏挂一块棉纱布,这样就可以保证鱼味纯正了。”
路初夏发现这个丑八怪还真是罗里吧嗦讨人嫌,她气呼呼地走过去,将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然后在慕清婉对面坐了下来。突次惊银。
“我姐夫可是东墨有名的才子,东墨的福禄亲王!”路初夏语气骄傲地道,鄙夷地睨着慕清婉。
再说,只要她小心行事,也不一定会被发现不是?
路初夏摆弄着手中的鞭子,边睨着慕清婉有些发窘的脸。
见她脸色复杂,路初夏立即戒备地抓紧了鞭子,慕清婉看她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有趣,索性抛开心里的诸多顾忌,拍手道:
澈哥哥?她想起来了,初夏!就是昭和当初把如雪给她养的时候曾经提起过的那个送如雪给他的朋友。
她回头朝上菜的婢女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她轻哼一声,双手陡然抽紧了手中的鞭子,慕清婉的脖子顿时被勒紧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还来真的,胸口窒息得发痛,她赶紧朝她摆手,那根鞭子很快如灵蛇一般被抽走了。
红衣姑娘倒没想到她刚刚还百般推拒,如今答应得这么爽快,顿时愣了愣,慕清婉又微笑着问道:
想到这,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路沁夏。
这样一想,她顿时轻松了。
慕清婉见她已经被自己气得不轻,这时才良心发现,假装畏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缩了缩肩膀,乖巧地不再说话。
吃饭的时候很沉默,路初夏发现,这个丑八怪提筷夹菜,吃饭喝汤的动作都极其优雅,尽管他之前说得自己那么饥肠辘辘的样子,可是吃起来每道菜却都只是浅尝辄止,与其说他是在吃菜,不如说是在尝菜。
路初夏虽然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是毕竟是豪门大户出身,她自幼又喜欢和下人在一起厮混,所以非常清楚这里面的区别,如果不是几十年的习惯,绝对养不成这个丑八怪这样优雅的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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