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朗打量起祁万成身边的人,发现那是个面容冷肃的妇人,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但岁数应该已经有六十了。
……莫非祁万成当起了小白脸?
不能怪宁向朗这么想,因为祁万成长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言谈又温文有礼,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坏人——当初宁安国就是这么被骗的。
宁向朗顿了顿,转身走出拍卖会会场,找了个不在监控范围内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一个电话。
祁家老爷子的内线电话。
——说什么他也曾经顶着祁姓那么久,一个号码他还是记得的。
那边传来祁家老爷子冷硬的声音:“谁?”
宁向朗礼貌地问好:“老爷子,”他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会场,“我看见了祁万成,在宝州正在举办拍卖会的会场。他正跟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女人在一起,您要是想找他的话,可以叫人过来这边。”
说完他也不管那边是不是听清楚了,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宁向朗回到会场,李玉白已经笑眯眯地等在约定的地方,显然是拿下了要抢的东西。
李玉白问:“你去哪儿了?”
宁向朗拿起侍者端过来的红酒,笑笑说:“出去透透气。”
李玉白夸耀起自己的战绩:“你没看见我叔刚才的脸色,哈哈哈哈太精彩。他是想把刚才那幅去送给祁家老爷子去讨好人家,我偏不让他如愿!”
宁向朗举杯跟李玉白轻轻碰了碰杯:“干得不错。”
他的目光扫向祁万成所在的方向,正巧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李玉白好奇地跟着望过去:“好像有热闹!”
宁向朗一笑:“是啊,有热闹。”
相信一直到被人带走,祁万成都不明白已经改头换面的他到底哪里漏了陷。
46第四十六章 :苦肉计
宁向朗回到西北后直接回到家,找到了在书房忙碌的宁安国,话到临头却又有点犹豫。
宁安国见宁向朗少有地吐吐吞吞,瞅着他笑问:“你小子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宁向朗拉了张椅子坐在宁安国旁边,迟疑片刻还是把遇到祁万成的事告诉了宁安国。当然,他并没有提自己向祁家通风报信的事,只说是听到动静够去打听了事情原委。
宁安国听完后有点沉默。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也去了解过楚家,当然知道自己已故的母亲是祁家人。都说南祁北傅,祁家在南方的地位非同一般,他那两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就是在祁家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
乍然听到那边的消息,宁安国也明白了宁向朗一开口为什么犹豫着没开口。
那两位哥哥和祁家都是很好的人,但他已经以生恩抵养恩,无论楚家还是宁家都与他再无关系。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养父母的话他早就活不下来了。
这个信,他得守。
宁安国拍拍宁向朗的肩膀说:“我有你们就够了。”
宁向朗伸手抱住宁安国,没有说半句安慰的话。
宁安国笑了笑,说:“你可别告诉你妈妈,她那个人最多愁善感,一听到这事儿肯定难过好几天,”
宁向朗说:“我明白!”
宁向朗跟宁安国聊完,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等到夜深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天穹一片漆黑,四周寂静地像整个世界的人都蒸发了一样。
自从“回来”以后,宁向朗很少让自己清闲下来,因为独处时难免会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那噩梦一样的“记忆”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点点撕开眼前的安稳和美满,猝不及防地撞进心头。
尤其是在接触到“曾经”认识的人之后,这种感觉更为清晰。
这样的心情,宁向朗不知道能跟谁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孤独,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注定是孤独的。
宁向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神使鬼差地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等他回过神来,傅徵天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宁向朗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他“曾经”的记忆里,傅徵天是强悍的,强悍到无人能与他匹敌。但他认识的傅徵天,有血有肉,背负着无法辜负的期许、背负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正是因为走得那么近,宁向朗才发现傅徵天的强悍其实是建立在他所遭受的痛苦之上。
就连是他,也下意识地希望能从傅徵天身上获得一点支撑。
那傅徵天呢?
傅徵天久久听不见宁向朗的声音,关心地问:“小朗,怎么了?”
宁向朗一顿,说道:“没什么……”他的声音慢慢恢复了一贯的健气,“就是突击一下你有没有睡觉,没想到还真被我逮着了!别忙了,工作是做不完的,快睡吧。”
傅徵天那边安静片刻,说道:“好。”
宁向朗挂断电话,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出神。
当固有的相处模式被打破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也已经习惯了那样的亲密,他也习惯了有什么事就跟傅徵天商量。
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