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遥生为尽主人之谊,倒满一小盏,一饮为尽。
豆香也想用小盏杯子,奈何丁童和灵仙劝的紧,她最后还是选了樱桃杯,跟着闷了一口。
于是在长清殿后院的小亭里,豆德妃和慎贤妃,用樱桃杯和小盏杯,不对等地拼起了酒,你来我往,结果刚过三个回合,拿着樱桃杯的德妃娘娘很不中用地软了身,晕了头,红了脸,而贤妃娘娘,人家胃都还没热呢,这就结束了?
豆德妃铩羽而归,摇摇晃晃,由灵仙和丁童搀扶着走了。
回去的时候到底走的不够稳,脚一崴,扭了脚脖子,这下也走不成了。灵仙和丁童二人把她就近扶到一处亭阁歇息,灵仙留下来看顾,丁童去叫步辇。
丁童疾步行走的时候,抄了条最近的路,然后他就碰上了圣驾。
巧的是,皇上今日也在下棋,还有美人相伴,他在一处鱼藻池旁的榭廊里和罗顺姬对弈,旁边还坐着个柳柔姬,伺候着添茶倒水。
丁童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跪下来磕头拜万岁。
一般这样的情况,狄公公使个眼色,也就放人过了,奈何,狄贯他对丁童印象很深啊。
“丁公公,你不伺候着德妃娘娘,怎么撞到这来了?”
这下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他抬头看着丁童。
丁童只能老实交待,“我家娘娘在路上崴了脚,无法走回去,遂命奴才去叫个步撵接人。奴才急着抄了僻径,无意冲撞了圣驾,真是罪该万死,求皇上宽恕。”
“怎么会崴到脚?”
丁童全身的汗都出来了,小心翼翼回答:“回皇上,娘娘今日受邀,去慎贤妃娘娘那里,小酌了一番。”
“喝醉了?”
“娘娘不胜酒力。”
“谁在看顾?”
“贴身伺候的大宫女灵仙。”
皇上没继续说话了,也没说放走丁童。
丁童朝狄贯那儿偷瞄了一眼,见他使了个眼色,灵机一动,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我们娘娘喝醉了,心心念念唤着的都是您,还说要去找您,奴才怕再耽误下去,灵仙一个人也阻止不住。”
“你起来带路吧。”
“是,奴才遵旨。”
罗顺姬和柳柔姬脸上虽不显,可心里全都在骂娘,好你个豆氏,果然是个狐狸精托生的,邀宠竟然能使出这种招数,喝醉酒,崴到脚,念着情郎,还让总管太监过来抢人,你怎么不干脆亲自过来,崴到皇上身上才好呢!
她们怨归怨,却还想跟着一起去搅局,看你豆氏怎么当着她们二人的面,勾引皇上。
但眼疾手快的狄公公阻止了她们,直接说道:“两位娘娘今日陪驾,想必都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就派了两个小太监强行送走她们,自己则迅速走到丁童身边,一起带路。
丁童小声地问他:“狄公公,这步撵还未叫呐,是不是得备上才好。”
狄贯蔑了他一眼,回道:“你个不开窍的,这个时候,还要什么步撵?”
丁童心想,难道还要皇上亲自抱着主子回殿吗?那得多打眼儿!主子明天一觉醒来,要是知道自己给她招来了皇上和这些是非,一定会想削死自己的。
第90章 喜事
德妃娘娘醉酒后,昏昏沉沉, 斜倚在亭阁的栏杆上, 柔桡轻曼,妩媚纤弱。却怎么也不得安稳, 翻来覆去,越发燥热,醉颜微酡,腮晕潮红,一颦一动皆添红霞。
灵仙在一旁劝着, “娘娘,下次可不能再饮酒了, 您这样多难受啊。”
豆香混混沌沌,无意间动作, 引得鬓云乱洒,酥胸半掩。
灵仙觉得自家主子这样可算是春光乍泄了, 要是被谁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她想上前帮着拢好衣服,却被豆香拍开了手。无奈只能四处张望着, 盯着周围的动静,盼着丁童快些带了步撵过来。
丁公公确实很快就赶回来了, 但他没叫来步撵,却带来了皇帝陛下。
灵仙赶紧跪在豆香身前, 想挡着这满亭的春光,故意提高嗓门提醒主子, “奴婢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皇上阻止余人,自己走上亭阁,站在豆香面前,谁人也看不见他表情。
豆香闻声而动,美眸斜睨,迷迷蒙蒙间,看清了他的面孔,不禁对他嫣然巧笑,微晕红潮连成一线,拂向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她绛唇映日,清喉娇啭,“皇上,快来抱臣妾啊!”
结果他一近身,就被她搂住了脖子,只听她“咯咯”笑出声来,如银铃般清脆,热情洋溢地吻着他的脖颈。
皇上不管心中有什么想法,不管脸皮再厚,他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真跟她亲热起来。干脆横抱起她,接过狄贯手里的披风,盖在她身子,连脸都没露,直接抱回了明光殿。
进了内室,皇上就再也忍不住了,遣散了余人,昏天胡地,做了白日宣淫的事。
她酒醉之后,更添一股风流韵味,姣冶柔媚,时时娇笑,处处迎合。
一番下来,别有消魂蚀骨滋味。
他流连忘返,细细吻着她的脸,心道,偶尔醉酒也真是不错。
豆香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瞬间,她扬起一抹灿然的微笑,“皇上,臣妾真心爱幕你。”
柴斐顿了一顿,心中温暖,眉眼都软了起来,柔声回道:“朕知道,朕说过,朕允你。”
“臣妾错了,不该去嫉妒,去计较,还恃宠而骄。”
柴斐笑道:“无碍,以后别再犯了就是。”
豆香其实并未听见他的耳鬓厮语,只在困住她的小小天地里,继续说着她的醉语,“臣妾怎么能把你当成自己的丈夫,怎么能爱您呢,臣妾这么卑微,怎么配?”
他也没阻止她的醉言醉语。
她说着眼中泛起了莹莹的泪光,“臣妾自作多情,冲昏了头,做了好些傻事。”
眼泪慢慢从她脸上流下来,停留在面颊上,闪闪发光,她又道:“不过,臣妾现在清醒了,再不会做蠢事了,臣妾会放下,不会再把您当成丈夫,只会当您是君主,然后……”
柴斐表情晦暗不明,问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然后等臣妾的孩子大了,就好了。臣妾可以跟着虎生去封地,等莲生也嫁过来,咱们三人过自己的日子。臣妾帮他们带带孩子,做做老封君,颐享天年,岂不赛过神仙。”说到这儿,她的泪自然而然就收住了,语气中还带了明显的期盼。
他的声音有些冷,“你凭什么认为朕会放你过去?”
“等孩子们都长大,臣妾也年老色衰,皇上身边肯定会有其他宠爱的妃子,少一个人老珠黄的旧人肯定也不会在意的。”
他听到此处,再次用力冲撞起来,愤怒地告诉她,“你想的美,有朕在,你哪里也去不了,死了这条心,朕不会放你。”
她闷哼一声痛,可迎来的是狂风卷野,怒涛翻涌。
豆香醒来后,已是次日清晨,她头痛欲裂,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掀开被子瞧一眼自己的身子,就知道发生了何事,叫来灵仙,急着问道:“昨夜皇上来了?”
灵仙表情不大好,“娘娘,您昨日喝醉了酒,崴了脚,是皇上把您抱回来的,皇上他只留了一个时辰,就走了,并未留夜,而且……”
豆香强忍着浑身不适,继续问:“而且什么?”
“而且皇上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似有愠色。”
难道自己酒醉后做了什么狂事,惹他生气了?豆香努力回想,发现只是徒劳无力,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事都记不起来,干脆就丢了开来。
灵仙又说:“娘娘,丁童一直跪在外面,向您请罪呢。”
“他怎么了?”
“这个您还是亲自问吧。”
等豆香收拾好了,头也没那般昏痛了,就叫起了丁童,细问起昨日的事情,听他交待那些事后,她又头疼起来,问道:“昨日之事,罗顺姬和柳柔姬也知情,想必本宫现在已经声名远扬了吧。”
丁童和灵仙皆是低头不语,默认了此事。
丁童最后还补充道:“还不止,她们还说您费尽心力,都没让皇上留夜,怕是气数已尽,圣宠不再。”
豆香却道:“没什么,本宫不怕这些了。”
*
皇上自那日起,就真的再未招过德妃娘娘,甚至也不再过问她这边的消息。甚至他要是想女儿了,就让孙尚宫过来抱人,送到玄宫里去,看完再送回来,就是不肯再踏明光殿的门。
众人都传,豆德妃故意装醉,勾引皇上不成,反而惹得皇上厌恶,这次是真的失宠了。
如今鸾宫是罗氏和柳氏的天下,两人可以说是不相伯仲,平分秋色。
豆香如今真是看开了,这日子还是有盼头的,她有儿有女,管他什么圣宠,皇上不来,她就照顾好子女,闲暇时间,再去慎贤妃那里串串门,唠唠嗑,两个失宠的旧人,谁也不会在意,反而过的比以前轻松不少。
只是豆香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她没奶了,一滴都没有了,她家姑娘接受不了。
其实之前奶水就在慢慢减少,小莲生也习惯的,娘的奶汁供的少,她就多吃其他的肉肉,菜菜,糊糊,蛋羹,各类她都能吃,且吃的香喷喷。
快十月的孩子,奶水已经不是她主食,也差不多可以断奶了。可就算如此,你也得循序渐进地来,不能突然给她断了,不然她真能跟你急。
反正小莲生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件事,现在每日盯着豆香,对,她就是怀疑着,娘亲是故意的,而且坚持继续吃奶,一到时辰,她还是要吃,哪怕没有粮食了,她还是要咬着不放。
苦恼的豆香,甚至还趁虎生请安的时候,提了这事,希望儿子能帮着一道想法子,总这么干吃也不是办法。
吃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断奶的柴虎生,一脸震惊,“娘,你怎么能不给妹妹缓缓的机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搁谁谁都受不了的,妹妹真是可怜!”他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以前的那种感觉,愈发心疼妹妹。
豆香莫名心虚,辩解道:“这奶水说停就停,娘也不是故意的呀,要不我再吃些下奶的汤?”
“吃,必须吃!”
豆德妃只能又开始进补花生猪蹄,木瓜鲫鱼等汤羹,可连用了几天,半滴奶也没下出来,自己却补得红光满面,气色极佳,好在,莲生终于还是放弃了对奶水的执着,不然,豆香觉得再补下去,她就要开始发福了。
*
四月发生了两件大喜事,那就是月仙和豆姜在五号这天,先后平安诞下麟儿,做了母亲,乐的归义侯和越侯都找不到北了,竟然双双跑到皇宫里来跟皇上请假,说是要去伺候他们老婆坐月子。
皇帝陛下可怜他们两个年纪一大把,才当了爹,竟然也同意放了他们半年的“产假”,顺便说一下,这两个字是写在圣旨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出来的,可以想像当时,两位侯爷的窘然以及大家忍俊不禁的模样。
总之也是皆大欢喜。
当然对于皇上而言,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他的长公主,安康就要出嫁了,日子就定在五月一号。
嫁妆早就已经备好,各项准备事宜也已妥当,只剩下皇上对长女的不舍。
他破例让长公主搬进保和殿,住到她出嫁为止,还命鸾宫在长公主出嫁前,再摆上一次宴席,恭送长公主出嫁,他当日也会到场一同庆贺。
四月八日这天,也就是月仙和豆姜儿子们洗三的日子,豆香人不能去,只能派沈嬷嬷亲自送礼过去,沈嬷嬷回来后,再给她好生讲些细节。
“老奴先去的归义侯府,月仙生的是个壮实小子,比咱们四皇子还重些,足足有七斤二两,可让他娘吃了不少苦,不过老奴瞧着,月仙气色很好,义侯爷确实爱重她,两人之间也没其他人,这照顾月子都是义侯亲力亲为。月仙抱着儿子,满脸都是幸福喜悦,笑的心满意足,老奴真是替她高兴。”
豆香听了也喜的不行,连声道:“好,真是好,她过的好,有了儿子,我才真是放心,豆姜呢,她怎么样?”
“四小姐的儿子,也健康的很,长的可像越侯,小脸俊的不行,以后肯定也是个招人的。她生产时,越侯是陪在身边的,手上还有脸上,都被挠的出了血,老奴见到了,差点没笑出来。越侯真是被四小姐治的死死的,说什么,做什么,时时在意着四小姐的脸色呢。他家虽是豪门贵胄,人口却简单,上面只有一个宽宥的太婆婆,下面只有一个小侄子,还马上要跟长公主成婚,搬到关隆去。四小姐过的顺心极了,人瞧着精神奕奕,再称心不过了。”
豆香兴奋愉悦道:“我就知道,她怎么可能过不好!太好,两人都生下了嫡长子,丈夫也都一心一意,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