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27分,韩博赶到南侨新村。
安宝分局刑警大队的人正在路上,安宝分局新湖派出所的人已经到了,两辆警车停在小区大门口,一个民警和两个辅警同小区保安站在门口。
卢锦辉摇下车窗出示证件,一直把车开到发生命案的3号楼下,只见门洞前已拉上警戒线,一个民警和几个辅警把围观的小区居民拦在警戒线外面,一个民警守在门洞口盘问进出的居民。
“报告卢大,我们正在保护现场,维持秩序。”
“韩局,这位是新湖派出所副所长田庆冬同志,这位是新湖派出所案件侦查队队长孙云龙同志。”自己负责的案件都忙不过来,卢锦辉不想自找麻烦,立即把迎上来的派出所同志介绍给韩博。
原来这就是刚上任的刑侦局副局长,未免太年轻了!
田庆冬楞了一下,急忙立正敬礼:“报告韩局,我们一接到指挥中心命令就赶到小区保护现场、维持秩序,并组织案件侦查队民警走访询问……”
“卢大,你先回去吧。”
黄金二十四小时,必须争分夺秒,韩博没时间听他按部就班汇报,回头看看卢锦辉胳膊,一边聊起警戒线往门洞走去,一边问:“死亡几人?”
“死亡一人,死者是一个25岁的女性,胸部多处锐器伤,客厅里有扭打痕迹,可以确定为他杀。”
“现场在几楼?”韩博看了一眼门洞外的可视对讲门禁,又抬头看看门洞上的摄像头,这才走到电梯前。
“现场在12楼,两梯三户,死者住在中间套。”田庆冬连忙伸手摁电梯按钮。
“大概死亡时间?”
这个问题把田庆冬问住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派出所刑警孙云龙连忙道:“报告韩局,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死者尸体轻度腐败,地上血迹已经干了,死亡时间至少超过24小时。”
“谁发现的,谁报警的?”
“住2号楼的一位退休的老教授发现的,这个小区的业主跟物业公司关系紧张,成立了业主委员会,老教授是业主们推选出来的代表,正在动员小区业主团结起来把现在的物业公司换掉,半小时前去12-02敲门,想说服12-02的业主支持,结果门没敲开,却闻到一阵恶臭。”
电梯门开了,两个民警出现在眼前。
一个捂住鼻子,一个站在共用阳台的窗户边透气,空气中果然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
右手边一道防火门,正开着通风,再往里走应该是这个单元这层楼的三户人家,韩博没急着进去,飞快环顾四周,想知道这一层有没摄像头。
两个本应该守在12-20室门口的部下居然跑外面来透气,命案现场不要保护了,田庆冬和孙云龙则气得咬牙切齿,狠瞪了他们一眼,不好当场发作。
尸臭不是一两点难闻,更重要的是这一层只有三户,死者的左右邻居他们肯定敲过门,如果12-01和12-03有人,他们应该不会跑这儿来。
韩博没批评他们的意思,径直走到虚开着的12-02室防盗门前,低头看看锁,“田所,老教授上来是门是开着的还是锁着的?”
“锁着的,如果开着,左右两家早发现了,臭味也早散发出来了。”
防盗门密封性能不错,门的阴角里嵌有一圈胶条,能想象到在打开之前外面没这么臭,韩博沉吟道:“那位老教授是学医的吧?”
“是,老教授退休前在医学院任教,他一到门口就闻出是尸臭,打电话物业来开门,物业不相信。老教授急了,直接拨打110,这门是我们的社区民警让物业打开的。”
既没手套也没脚套,更没携带现场勘查所需的器材,韩博透过虚开的门缝观察起里面的情况,只见一具女尸侧躺在距防盗门不远处,胸前和地面上一滩已经干了的黑色血迹,墙上有溅上的血迹斑点,餐桌被撞倒一边,椅子倒在地上,显然生前反抗过。
韩博直起身,回到电梯边的公共阳台,站在窗边透了口气,又问道:“物业怎么会有钥匙?”
“物业正好有一把钥匙,”里面真臭,田庆冬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汇报道:“楼上的13-02原来是毛坯房,前段时间开始装修,卫生间和厨房要试水,要到12.-02看天花板上有没有渗漏痕迹,考虑到12-02的业主不一定在家,物业管死者借了一把钥匙。”
这时候,楼下响起警笛,来了好几辆警车。
韩博往下看了一眼,追问道:“谁进过12-02室?”
“我。”孙云龙忐忑不安地说。
这就对了,要是没进去过,没看过厨房、卫生间和几个卧室,怎么会知道死亡一人。派出所的案件侦查队就是刑警队,作为侦查队长,他应该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性,应该清楚不该下脚的地方不能走,不该摸的地方不能摸。
韩博依然没批评他的意思,追问道:“有没有搞清死者身份?”
“报告韩局,搞清楚了,死者吕璐,今年25岁,我省新海市人,她不是业主,只是一个租客,刚租到这个小区还没满一个月,有一辆红色宝马轿车,车没丢,还在地下停车场。”
他们刚赶到现场不到半个小时,能掌握这么多情况已经很不错了,比南非警察的效率不知道高多少倍,韩博暗赞了一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安排人去小区物业的监控室?”
提起这个田庆冬就郁闷,一脸沮丧:“韩局,这个小区的物业真该换,收那么多物业费,小区里面到处是广告,广告费也不少,还有公共用房出租,结果不仅小区卫生没搞好,监控和电梯都不认真维护,几十个摄像头,只有六个没坏,而且据保安说只能实时监控,视频根本没保存。”
进来发现那么多摄像头,本以为这个案子不难破,没想到那些摄像头形同虚设,韩博感觉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正郁闷,电梯门开了。
十几个民警涌出电梯,有分局刑警大队的刑警,有技术民警,还有一位三级警监。
薛思宇在来的路上接到过通知,不用问便知道站在田庆冬身边的是谁,离好几米就举起右手:“韩局,您到了,安宝分局刑侦副局长薛思宇,很高兴能在您领导下工作。”
“案子不破,谁也高兴不起来。”
韩博紧握了下他的手,看着里面说:“薛局,客套话不多说,先组织技术民警勘查现场,组织侦查的同志走访询问。死者有辆车在地下室,车里也要勘查。”
“是!”
破案要紧,薛思宇不敢延误战机,立即安排民警开始行动。
韩博习惯性地管技术民警要了一副手套、脚套和一顶无纺布帽子,戴上一副薄薄的口罩,跟他们一起走进现场,蹲下来跟法医一起检验尸表。
居然来这么臭的地方看这么恐怖的尸体,而且看上去很专业,这样的领导不多见,法医何天倍感意外。
副局级的副局长进来了,薛思宇觉得也应该进来,但想到自己不是搞技术的,进来只会添乱,干脆站在门口打了招呼,下楼组织分局刑警大队重案中队的民警走访询问去了。
“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这一处应该致命伤……”
“韩局,这里有一个脚印!”
“先拍照。”
死者身长1.67米,在女性中个子算比较高的,长头发,虽然死后面目狰狞,但能依稀看出生前应该很漂亮,衣着也很讲究。胸部和腹部六处锐器伤,胳膊和手臂上也有伤口,流很多血,死得很惨,凶手很残忍。
韩博看完尸体,起身观察起这套一百多平米的三居室。
装修得不错,家电、厨具、洁具都是名牌,虽然这跟死者关系不大,但租这样的房子应该不便宜,由此可推断出死者生前的经济状况不错。
“韩局,死者钱包和手机全在,钱包里有一千多元现金,三张储蓄卡、一张信用卡、一张超市的积分卡,还有美容院的卡。”
“韩局,卧室整整齐齐,没翻动过的痕迹。”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命案现场,韩博一边寻找凶手有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一边喃喃地说:“死者脖子里的项链价值不菲,戒指、耳环一样不少,钱包和手机也没丢,屋里没被翻箱倒柜,看上去不太像财杀。”
“不太像。”一个刚勘查完阳台的技术民警回过头:“没发现攀爬痕迹,这样的高层也没那么容易爬,应该是熟人作案。”
“把手机交给外面的同志,让他们看看电话簿和通话记录,通知死者亲属,查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是!”
凶手没翻箱倒柜,为找到凶手,办案人员需要翻箱倒柜。
能判定为死者的私人物品,一件一件被技术民警翻了出来,装进透明的证物袋,整整齐齐摆放在主卧的大床上。
身份证、居住证、香港通行证、澳门通行证、车票、香港一家酒店的订房卡片……死者生前不简单,既去过香港也去过澳门,而且入住的是四星级酒店。
韩博正拖着下班若有所思,门口传来汇报声:“韩局,重案大队丁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