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修却眼前发黑。身上不仅是烫,而且开始像要裂开般的疼痛。
她不由得想要逃离这具肉身,再不脱离,魂魄会随着肉身一起受创。可魂魄像是被锁住了般,竟无法从肉身上脱离。
就在她咬牙切齿想要把这些碍眼的人影一起打飞时,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她,妖族公主的声音回荡耳边,“你们竟敢欺负本公主的朋友!玄金钥,代本公主教训一下他们。教他们知道,本公主的朋友,可是不能随便欺负的!”
☆、封印
花无修被那一句本公主的朋友生生震回了点意识,有气无力道:“谁是你……朋友?”
钟离灵道:“你把黑色果实摘给了我,就是我朋友。”
花无修笑了笑,道:“你……不是……最讨厌……我吗?”
钟离灵道:“我的确很讨厌身上被刻罪字的人。”
花无修有点快撑不住,几乎要倒下,“那为什么……还把我……当朋友……”
钟离灵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用身体撑住了她,道:“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花无修道着,来不及听回答,最后一点意识也消失了,整个人趴在了钟离灵的身上。
那边,玄金钥已经把那群气势汹汹要打人的人给打得屁滚尿流,围观的人因为害怕也都散去。
钟离灵见花无修昏了过去,慌乱地喊道:“玄金钥,你快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玄金钥连忙跑过来,探了下花无修的脉络,并看不出个所以然,道:“还请公主快些把她带回去给院长看看。”
这一次昏迷,花无修没能灵魂出窍。从来不会做梦的她,因着这次机缘,做了生平第一次梦。
梦境里,她有爹,有娘,有姐姐,有哥哥。只是,她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片云层上,一起吃着水果赏着月亮,有说有笑。可是,她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想看清他们的模样,想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终于张开了口,然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娘亲,姐姐她又拿我的水果。她总是欺负我。”娇滴滴的孩童声音。
他们似乎都笑了。姐姐摸了摸她的脑袋,把水果还给她,笑着说了什么。
她大口吃着水果,吃完了,就躺在云里打嗝。
夜空,好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星辰,好亮,仿佛随手可摘。
娘亲走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说着什么。
她似乎因着听了什么而有些心伤,道:“娘亲,这儿真的就只有我们一家人了吗?”
娘亲点了点头。
姐姐也走了过来,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说了好多话。
她本来想要睡觉的,被姐姐吵得睡不着,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向姐姐。
这一回,她竟看清了姐姐的容貌。
是个如同神像一般的女子,周身七色光芒萦绕,风韵万千,惊人的好看。
不仅好看,还有点眼熟。
她猛然想起了三笑面馆的老板娘。这时,姐姐的容貌突然开始变化,由原来的神女模样化为了妇人模样,竟真的变成了三笑面馆的老板娘。
她倒抽了口气,从梦中醒来。
她此刻正躺在熟悉的床上。
这是,华容书院她的房间?
她怎么回来了?
突然想起妖族公主和她的小将军玄金钥,是他们把她送了回来吗?
身体已经不烫也不痛了,就是有些沉重和僵硬,不如之前的灵活。
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花无修连忙想爬起来,却因着身体的没能如之前灵活,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
这个身体,怎么回事?
门被推开。一袭白衣端着药走了进来。
华容墨看到摔在地上挣扎的花无修,眼神颤了颤,连忙走过来将她扶回了床上。
花无修气道:“华容墨,我的身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华容墨将药递到她面前,道:“先把药喝了。我放了糖,应该不苦。”
花无修皱眉道:“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喝药?而且,这是什么药?颜色怎么这么怪。”
华容墨道:“这是抑灵药。可以抑制灵魂在体内的暴动。”
花无修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抑制我的灵魂?”
华容墨道:“你先把药喝了,我再慢慢与你说。”
花无修闭着眼,将华容墨递过来的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反正一碗药而已,如何真的抑制得了她的神祖之魂。
药的确不苦,还有些香甜。
华容墨将药碗置在桌上,然后将一枚闪烁着七色光芒的灵石扔到花无修手上。
花无修看着自己的灵石,有些惊讶道:“你拿我的灵石做什么?”
华容墨立在床边一直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看了好一会方道:“我不久前试着感应了下你的灵石,得知,起先你的灵石没有发光,是因它同你一起被封印了。是个上古的封印,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做得出那个封印。你的灵石现在发了光,说明封印已经解除。”
花无修看了看灵石,又看了看他,一头雾水道:“如你所说,那我身上的封印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解除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三笑面馆的老板娘,以及那个梦。难道是面馆老板娘做的?可那个女人,明明一点修为都没有,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
华容墨道:“我问过容神,连他也算不出来这其中蹊跷。”
花无修失落道:“竟然有他也算不出的事。对了,那我之前身体又烫又痛是怎么回事?”
华容墨道:“封印解除后,肉身承受不来灵魂的力量。灵魂因此暴动,肉身自然要相应付出代价。若非妖族公主及时将你送回来医治,你现在已经灰飞烟灭。”
花无修闻此落了一身冷汗,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喝抑灵药,咽了一口唾沫道:“好像,很可怕的样子。你们是怎么治好我的?不会在我昏迷的时候,灌了我很多药吧?”
华容墨道:“我在你的身上做了个类似之前的那道上古封印。只是封印不稳定,才会要药物辅助。即便有药物辅助,以你魂魄的力量,这个封印也最多只能撑五十年。而且,那个封印并不是个完好的法术,它的副作用会使你的身体有诸多不便。”
花无修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一咕噜爬起摔在华容墨的面前,然后不顾面子问题,一把抱住华容墨的大腿,楚楚可怜道:“你不会忍心看着我灰飞烟灭的,对不对?”
华容墨:“……”
花无修见他不语,耍赖道:“你这是默认了对不对?你快收我为学生吧,我会非常非常听话的。”
华容墨蹙着眉头道:“我并不打算收你为学生。不过,我不会放下你不管。我会想办法确保五十年后你的肉身可以承载灵魂的力量。”
花无修却开心不起来,嘟囔道:“你不收我为学生,终归还是救不了我。”
华容墨疑惑道:“你为何这么执着于成为我的学生?”
花无修可怜兮兮道:“因为百年后会有个预言,预言说你的第十个学生会杀了我。我的好院长,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收了我吧,让我做你的第十个学生,好不好?”
华容墨沉默了会,道:“预言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竟也信?”
花无修道:“有句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华容墨义正言辞道:“总之,我不会收你为学生。”
花无修道:“为什么?”
华容墨道:“没有为什么。”
花无修晓得他固执,心道:既然你不愿意收我,我就只好将你收的第十个学生杀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纠缠。
华容墨道:“在我想到办法前,你便在这里好生住下。抑灵药需每日服用,以后由照顾你的女侍月无送来。自然,喝不喝随你。如果你想活下去,便喝。不想活下去,便可不喝。”
花无修道:“我当然想活下去,我喝就是了。”
华容墨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去。
看着门关上,花无修连忙爬起来,舒展了下筋骨,心道:那个面馆老板娘一定有蹊跷,我须得找她问一问。
她刚想开门出去,门已经被推开。
是抱着嘿咻的白池。
花无修吓了一跳,“你来做什么?”
白池哼道:“我才懒得来。是嘿咻吵着闹着要来看你。”
嘿咻一下子从白池的怀里,跳到了花无修的脑袋上,然后露出了像是回到家的表情,舒服地趴在了花无修的脑袋上。
白池道:“我这几日要随院长刻苦修行,不方便带着嘿咻。它就交给你照顾了。”
花无修连忙道:“不行不行,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天天带着它,也有诸多不便多。不如,你把它卖了吧,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嘿咻一听瞪大了黑芝麻似的小眼睛,挥舞起小拳头捶在花无修的脑袋,生气地嘿咻嘿咻叫个不停,似乎在谴责花无修。
白池自然晓得那是花无修的玩笑话,沉默了会,突然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到你出事的时候,大家都……都担心你呢。”
花无修从不晓得什么是感动,自然也不会晓得这种被温暖了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汗道:“担心我?我和你们非亲非故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池尴尬地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哈哈哈……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继续去练剑了。院长教我的一套剑法,实在太难了,我练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能学会。”
花无修看着白池离去,回味刚刚他的话,心道:一个多月?难道我昏迷一个多月了?!
嘿咻趴在花无修的脑袋上,懒洋洋道:“你确实昏迷一个多月了。”
原来还真是。花无修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揪起嘿咻放在眼前,道:“我刚才明明只是在心里说,你是怎么听到的?”
嘿咻嘻嘻笑道:“你是我的宠物,我们定下了契约,所以你想什么我都知道。用蓝哥哥的话说,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花无修冒一脸黑线,“你什么时候能把人话说得这么流畅了?还有,蓝哥哥是什么?”
嘿咻得意道:“蓝哥哥就是蓝孟宇哥哥啊。因为我家主人被安排和蓝哥哥睡在同一间房,所以我每天都能和蓝哥哥学习很多话。”
花无修感慨道:“这一个多月,你们变化还真大。”
嘿咻突然担心道:“宠物,你真的没事了吗?”
宠物……
花无修道:“嘿咻,你这么喜欢你的蓝哥哥,不如和我解除契约,认你的蓝哥哥为宠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