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八章
段青正要开口,却听得欧以宸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欧以宸划开屏幕,耳边是甄佳慧带着哭腔的声音:“以……以宸,晴儿她,她晕倒了,你快来医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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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医院走廊,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道,甄佳慧脸色阴沉地站着,不时拿着纸巾抹着眼泪。欧以宸还是一贯的淡漠神色,段青也跟着来了,其实真挺热闹的,不过他这个向来爱看热闹的人,也没了那份看热闹的心思。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偏偏又来了更多的麻烦。
这世界上最弄不明白的就是女人了,为什么男人明明不喜欢,她非得要死皮赖脸的呢?难道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不过反过来想想,人有的时候真的是犯贱,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女人都多得不得了,偏偏就要那一个。欧以宸不是吗?甄晴儿不是吗?包括他自己……不也是吗?
想着便有的酸酸的涩,他揉了揉鼻子,努力淹没掉脑海里即将浮出的影子,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门吱嘎一声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甄佳慧急急地迎了上去。
“晴儿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甄小姐是因为受了刺激才晕倒的,病情有所恶化,需要住院……尹夫人,我不是说过,不管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受刺激吗?人命关天,有什么事比人命还重要?”。
医生说着摇摇头走了,甄佳慧稳了稳身子,几步走到欧以宸面前:“你说,你究竟想怎样?”
“我跟晴儿说清楚了,解除婚约,由女方提出。”
甄佳慧直直地望着他,唇色泛白,冷笑道:“解除婚约?……好,很好,欧以宸,这种话你倒是说得出口!我们家晴儿等了你那么多年,四年前订婚,到现在,你对她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娶都不肯娶她了!欧以宸,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这些年,晴儿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只有我这个做妈的才清楚!她什么都顺着你,依着你,现在倒好,被你抛弃了!”
“抛弃这个谈不上,订婚之前,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对晴儿没有男女之情……”
“你的意思,是怪我当初逼你了?”甄佳慧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脸色也苍白得难看,她连连摇头,“欧以宸,晴儿是什么状况你不是不清楚,刚刚医生说了,人命关天。你跟她怎么说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在你欧家最没落的时候,是谁帮了你?在你欧家生意周转不灵的时候,谁给了你援手?我知道,你现在本事了,生意做大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没有良心!”
“你觉得这样的婚姻,对晴儿来说就是最好的吗?我从小跟晴儿一起长大,知道她心高气傲,这样的婚姻哪怕继续了,你就知道她以后都不会受刺激?我明确地说过,我跟她没有男女之情,这样的婚姻只是一种捆绑,以后,当那个欧太太的身份让她自己开始接受,她受的刺激只会越来越大。我只是想把伤害结束在更大之前。”
“你!”甄佳慧气得浑身发抖,连伸出的食指也是,“什么叫伤害更大之前?现在的伤害还不够大吗?刚刚医生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人命关天,人命关天!什么叫人命关天!你是要晴儿为了你这样的男人死掉吗!她死掉你就安心了是不是,是不是!”
“情之伤人,却不会死人。晴儿的病我一直都在留意着,近来已经找到相对应的骨髓,我正想把她带到美国请权威医生治疗……”
“不用了!”甄佳慧恨恨地打断他的话,“你欧以宸的帮助,我承受不起!”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的甄晴儿,不由泪如雨下。她可怜苦命的女儿啊,究竟有哪里不好,为什么欧以宸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好了,做戏做到现在也足够了,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嫁给了他,他也不会给她真心的。这样的婚姻,要来何用?
她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晴儿那样荒唐的要求。什么骨髓,什么手术!做这样荒唐的事情,到头来是什么结果?从头到尾,晴儿忍受的是什么?如果一早断了她的念头,或者,她早就从她错误的爱恋和痴迷中走出来了。
何必呢,何必?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不会只有欧以宸一个的。真是个死心眼的傻孩子……顾晚都不在他身边了,他还是不能看到你的好,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她像是真的晕倒了,她早就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的……甄佳慧握着甄晴儿的手,泣不成声。
“说实话,有的时候,你还真是狠心。”段青耸了耸肩,走到他身侧,夜风透着凉意,天边的星光依然璀璨,月亮接近浑圆。
“不够狠心,其实应该早点这样,可是不忍心。”
“现在怎么又忍心了?”
“不是忍心,而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太累。”他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遥远的天际,许久,又涩声道,“再说,这些日子断断续续的线索,你觉得我不该有怀疑吗?……如果猜测的和事实吻合,这样的婚姻岂非可笑?再撇开这些关系不谈,单凭尹柏跟……我母亲的关系,你觉得我怎么会委屈自己这样做?”
“……”
段青扶额,这样的错综复杂,他很佩服欧以宸的隐忍力,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任谁都要疯了吧?水促响廊。
“的确不要委屈自己,没有感情的婚姻,毫无意义。早些让她明白,也是好事。”
段青淡淡地笑,桃花眼鲜有的深沉,胸口靠左的位置,尖锐的疼痛。也只有在这样清晰的夜,他能容许自己清晰地感受。
***
秋意渐浓,四季之中,这样的时节是最让人舒适的,不太冷不太热,秋风吹来的凉爽惬意,总能消除人心头掠过的烦躁。
其实,这段时间的休养,顾晚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可是,偶尔总会有强烈的晕眩感,黑压压的一片压过来,她站定休息片刻,那种压迫感又会散开。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了心病,经历过那一场流产,那种空洞洞的疼痛……有生以来不想再尝试,更何况,那伴随着令人发指的冷血和绝情。
她的命,在他眼底,不过一根干草,轻得跟什么似的。
想到这里,顾晚不由冷笑,到这个时候想到,心还是会疼。究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吗?她早该绝望才是。
上午九点,门准时被敲响,这段日子,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发现肖木写的一手好字,顾晚便缠着要跟他学写字。
书法是一门艺术,博大精深,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让人心境平和,更为宽容大气。每日沉醉其中,也算是乐事一桩。
她可以几个小时都安安静静地拿着毛笔练书法,心无旁骛,这一点,让肖木都很佩服她。
“进步很大。”
肖木走到她身侧,看着比从前更为大气的字,其实她的根基不错,所以,上手很快,尤其,她可以做得那样心静。
“真的吗?”顾晚的眸子浅浅地弯着弧度,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那还是老师教导有方。”
“是学生深有慧根。”
两人相视,扑哧而笑,肖木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秀气得不像个男人,却是个很好的人。
在她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朋友。她知道他是个gay,只是微微讶异,从来不质疑他的人品,很快便也接受了。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你是无法理解别人的感受的,所以,也无权去评判。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多了一个“女性朋友”,也是一件乐事。
“顾晚,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肖木的声音顿了顿,“你到澜溪,是来疗伤的吗?”
顾晚错愕了一下,笑道:“没错,是来疗伤,你怎么知道?”
她把“疗伤”两个字加上重音,带了一丝揶揄的意味,肖木双手环胸,眸子淡淡地注视着她:“我所说的疗伤,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感情上的伤。你受过情伤,是不是?”
“……”
好吧,她讶异于他惊人的观察力,亦或者,是她自己把怨妇这样的形象表现得太为明显了。算是情伤吗?该是吧?是的东西,不需否认,不用遮掩……
顾晚笑了笑,那抹风轻云淡里,其实是带着疼的:“算是吧……你眼睛真毒,被你看出来了?”
“据说,受过情伤的人,通常会在短期之内不想再谈感情,是不是?”
“短期之内?”顾晚叹了口气,轻笑,“不是短期之内,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谈这个。”
“真的吗?”肖木的眼底有了神采,他咽了咽唾沫,“如果是这样,顾晚,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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