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儿媳妇，我也算见过几回。瞧着柔柔弱弱的，实则是个很有主见和成算的。你想要管住她，怕是没那么容易。”提到赵琴儿，许奶奶也是很有话说。
许奶奶本来还想着是她自己出身乡村、又大字不识一个，这才跟赵琴儿说不到一块去，感觉自己跟赵琴儿不是一路人。没成想，连王夫人也跟赵琴儿过不到一块去。
那就意味着，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咯！或者说，其实是赵琴儿的问题更大？
“可不就是装的比谁都柔弱？动不动就在我家小旭面前掉眼泪，那般矫揉造作的姿态谁看着都会生气，直把我这个长辈瞧得火冒三丈，着实把我气得不轻。”王夫人说着就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她对赵琴儿的不满。
说起来，很少会有哪位婆婆会喜欢家里出现这般姿态的儿媳妇。比如王夫人、再比如许奶奶，就都不喜欢赵琴儿这样的儿媳妇。
也所以，王夫人和许奶奶很能说得到一块去。王夫人这边话音才刚结束，许奶奶就立马帮着数落起了赵琴儿的不对。
“哎，不瞒老妹妹说，早先我家老四媳妇才刚过门那段时日，我也是很着急、很担忧。老妹妹应该也听小旭说起过我们许家当初是怎样的家底。那时候在许家村，我们许家的日子过得着实艰苦，吃了上顿没下顿，说是一贫如洗也并不为过。”提及自家曾经的窘况，许奶奶没有遮掩，实话实说道，“我家老四媳妇再怎么说也是秀才老爷家的小姐，突然嫁到咱们老许家吃苦遭罪，可把我给愁的不行。”
王夫人确实听闻过当年程锦玥嫁去许家村的事情。毕竟程秀才在镇上还是很有名的，加之许明知而今已然出人头地，这桩亲事就越发被人津津乐道了。
“那接下来呢？福宝他娘才刚嫁到你们家的时候，应该也很不适应吧！老姐姐你是怎样跟福宝他娘打好关系的？”王夫人亲眼见过许奶奶和程锦玥的相处，知道这对婆媳并不是虚情假意故作表面上的和平，是以才会更加的疑惑和好奇。
“说来不怕老妹妹笑话，想当初啊，我可是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不该将老四媳妇给娶回家。那时候的老四媳妇也是个搅事精，在咱们许家村可是出了名的娇气，又不肯吃苦干活，又过不了粗茶淡饭的苦日子，咱们一大家子节衣缩食省着供她一个人吃好的。就连咱家老四这个读书人都得把细米让出来给她吃，明明马上就要面临科考的严峻时刻却还得辛辛苦苦的抄书赚银钱……”都说忆苦思甜，许奶奶说着就忍不住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一时间感慨万千。
第211章
“真的呀！”毫无疑问，王夫人对许奶奶讲述的这段故事很感兴趣，忙不迭就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当然是我家老四媳妇差点难产，拼着性命豁出去不要也给咱们老许家生下了两个孙子啊！”前面再多的铺垫都抵不上这最后的结果，许奶奶脸上的笑容尤为真实，不掺杂丝毫的水分，“要知道咱们老许家当时可是一连七个丫头，我和老头子都快要被村里那些乡亲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还好咱家老四媳妇的肚子足够争气，过门不到一年就给咱们老许家生下来两个孙子，直接救了咱们一大家子……”
许奶奶话锋一转提到福宝和禄宝的身上，王夫人忍不住又是一阵羡慕：“我家这个儿媳妇过门可不止一年两年了，肚子却至今都没传出喜讯。”
“这事吧，确实强求不来。”许奶奶自己也是受过苦的。当初许家接连七个丫头都是经了她的手，她所遭受的绝望无疑是最深的。故而赵琴儿至今还没怀孕这件事，许奶奶会议论，却不会一味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赵琴儿的身上。
“我也知道强求不来，我不也没逼着她非要喝什么生子汤啊什么的。我就是想让她安生些，就好好过日子，有那么难以做到吗？”王夫人当然很希望能抱孙子。可抱不到孙子，她也没辙不是？
眼下她处处看不惯赵琴儿，说到底还是赵琴儿自身还有其他问题让王夫人不高兴。
如若赵琴儿能跟王夫人好好相处，只说赵家的情面，王夫人也不会这般的生气和恼怒。
“这个倒是。不管能不能生孩子，她身为儿媳妇的态度得端正，家里该立的规矩不能坏。”许奶奶点点头，一心向着王夫人说话。
“就是说嘛！她真要是个安分守己的，哪怕而今还没怀上孩子，咱们也不是不能再等等。但她偏偏就不是个性子好的。表面上装的比谁都善良，其实一肚子的坏水。”话题转回到赵琴儿的身上，王夫人的怒火毫无疑问，再度燃烧了起来。
程锦玥将刚出炉的点心送进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王夫人对赵琴儿的定论。
没有擅自出声多嘴这个话题，程锦玥将点心送到王夫人和许奶奶的面前：“娘、王夫人，吃点桂花糕。”
“来，尝尝咱家的桂花糕，不比外面卖的差。”许奶奶说着就极力推荐王夫人亲口尝尝。
王夫人也没跟许奶奶客气，笑着应声，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尝。
随后，王夫人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确实好吃。谁做的？我回府上也让厨房学着做一做。”
“是我家老四媳妇折腾出来的。她这个人点子多，什么事情都爱折腾一下。这不，就捣鼓出了不少的点心。”而今的许奶奶在自家五个媳妇之中，最喜欢、也是最满意的就是程锦玥了。
平日里不管程锦玥做什么，许奶奶都不会拦着。是以程锦玥开布庄也好、开酒楼也罢，许奶奶都不会反对。更别提程锦玥只是在家里捣鼓一些吃食，许奶奶就更加没有异议了。
“福宝娘真是厉害，心灵手巧，贤惠善良。”王夫人看程锦玥，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就跟别人家的饭菜总是格外的香一样，在王夫人眼里，别人家的儿媳妇也是特别的好。
得了王夫人的夸赞，程锦玥笑了笑，认真谢过，就准备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王夫人和许奶奶继续说话。
“少夫人请稍等。”吃着嘴里的点心，王夫人忽然叫住了程锦玥，而且用上了很郑重的称呼。
程锦玥闻声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了王夫人。
“是这样的。少夫人应该也知道我们王家而今正遭遇极大的考验和难题。不知道少夫人可不可以帮忙去跟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媳妇说说话？我不求她能学会少夫人的七、八成，哪怕有少夫人的一半贤惠，我就心满意足了。”王夫人也知道这事是她的不情之请，故而她的语气很是婉转，带着请求的意味。
“王夫人言重了。”程锦玥倒是没想到，王夫人会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顿了顿，程锦玥还是认真拒绝了王夫人的提议，“其实之前我跟王少夫人也接触过。很抱歉，我和王少夫人并没能成为好友。故而我说的话，王少夫人并不一定听得进去。”
王夫人本来也是临时起意才想到找程锦玥帮忙，遭遇程锦玥的拒绝之后，她并未生出怒意，只是单纯的点点头，没再强求：“抱歉，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老妹妹别放在心上。主要是我家老四媳妇也是个嘴笨的。让她去劝人，还真是很难能有成效。”许奶奶对程锦玥这个儿媳妇还是很了解的。说到程锦玥的脾气和性子，许奶奶忍不住摇了摇头，“老妹妹别看我家老四媳妇性子软、好说话，可她很少出门，从小到大连一个闺中好友都没有。论起交朋友，她可比不上咱们这些老姐妹。”
许奶奶这话不是假的。她自己性子那般霸道，在许家村也有好几位相处很好的老姐妹。就说王夫人，不也是她努力结交回来的好友？
故而说到人情交际，许奶奶自认不输程锦玥，而且远远比程锦玥厉害。
“那是因着少夫人把心思都放在了家人的身上。瞅瞅你们家四个孩子，少夫人光是当娘就很辛苦了，哪里还能分得出心思去出门交友？”所以说，不是自家儿媳妇，要求就是不一样。换了赵琴儿，王夫人肯定会嫌弃赵琴儿不会为人处事，连最起码的人情往来都做不好。
但是现下换在程锦玥身上，王夫人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完全算不上瑕疵，也不值一提。
“这个倒是。”许奶奶倒是真心没觉得程锦玥这样的为人处事有什么不好。她跟王夫人不一样，更多的还是希望子孙满堂，家宅安宁。至于外面的人情往来，来了男客自然有许明知招待，来了女眷就交给她来款待，着实用不着程锦玥来勉强自己。
再说了，没看见他们家连福宝和禄宝都会招待客人了？有福宝在，家里的人情往来还真不存在冷清的状况。
至于以后哪日她不在了，许奶奶对家里也是很放心的。程锦玥只是不怎么出门交友，又不是完全不会跟人交际，否则许记布庄的生意哪里会这般的好？
眼见话题牵扯到她，程锦玥顿了顿，不禁有些迟疑该不该转身离开。
“娘！”好在福宝是个活波的，一会儿就冲进来帮程锦玥解围了。
有福宝在的场所，向来少不了禄宝。这不，福宝的声音来了，禄宝的身影也很快就出现在了程锦玥的面前。
“怎么了？”看到福宝和禄宝，程锦玥顺势走过去，问道。
“甜宝和喜宝醒了。”福宝说着就拉住程锦玥的手，要带程锦玥去照顾弟弟妹妹。
“好，娘这就过去。”程锦玥一手牵住福宝，另一只手就拉住了禄宝。同时，转过身看向了王夫人和许奶奶，“王夫人，您慢坐。”
“没事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听说是去照顾喜宝和甜宝，王夫人自认没有任何的异议。加之是福宝和禄宝来找人，王夫人笑的尤为慈爱。
程锦玥便带着福宝和禄宝离开了。
王夫人的来意，她刚刚听了那么一耳朵，大致已经清楚。不过程锦玥没想过要干预，许奶奶若是感兴趣，只管帮忙出出招，程锦玥不会拦着。
但是程锦玥自己不会多言，也不会过问。
一路目送程锦玥母子三人走出屋子，王夫人眼里的羡慕差点控制不住，直接站起身跟出去了。
不过最后时刻，王夫人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回过头朝着许奶奶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我们老王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这个话题，许奶奶就不好接了。只得面带安慰的看了看王夫人，同时送上支持的目光。
“老姐姐，我今日就厚着脸皮再在你们家蹭饭了。”王夫人不想那么快回去看赵琴儿的脸色，就准备在许家吃完中饭再离开。至于“蹭饭”这个说法，是从王旭那里学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家可是欢迎之至。”许奶奶对家里的客人向来热情。自打来了帝都皇城，王夫人可以说是她的第一位好友，许奶奶自然越发欢迎。
“不出意外，我家那个臭小子也会来。”今日王夫人来许家做客的事情没有瞒着人。以王夫人对王旭的了解，王旭是肯定会跟过来的。这会儿没来，晚点也会出现。
“来就来呗，小旭又不是外人。”跟王旭，许奶奶可不会疏离，一脸理所当然的回道。
“老姐姐这话我爱听，那我就不跟老姐姐客套了。”王夫人也知道王旭跟许明知多年交好，此刻见许奶奶丝毫不跟王旭见外，王夫人是很欣慰的。尽管她家儿子确实不大会读书，可她家儿子会赚银子、也会来事，同样很让王夫人感到骄傲和自豪。
“本来就不用客套。”许奶奶拍拍王夫人的手，笑了。
第212章
王夫人说的没有错。临近中午时分，王旭果然来了许家。
不过跟王旭一起来的，还有赵琴儿。
见到王旭，许家人肯定是笑脸相迎，极为热情的。不过对赵琴儿，许家的态度就稍显冷淡了。
王旭也不想带赵琴儿来许家。他来许家，是真心喜欢跟许家人来往和交际。反之，赵琴儿根本就不喜欢许家，做什么非要跑来许家闹事？
因着不喜欢赵琴儿跟来，王旭这一路上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对赵琴儿的态度也尤为冷淡，直把赵琴儿刺的眼圈发红。
然而，任凭赵琴儿怎么委屈、怎么难过，王旭都没有理睬她，更加没有要哄她的意图。
最终，赵琴儿就含着泪花委委屈屈的下了马车，站在了许家人的面前。
“你怎么也来了？”看到赵琴儿，率先出声的不是许奶奶，而是王夫人。
她就是故意不想见到赵琴儿，才来许家躲躲的。哪曾想到赵琴儿居然也跟来了许家，着实让王夫人生气。
“娘，我跟夫君一起来的。”知道王旭而今正在跟她生气，赵琴儿也不敢多说别的，老老实实在王夫人面前低了头。
王夫人可不吃这一套。赵琴儿是什么样的真实秉性，王夫人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摸得很清楚了。毫不夸张的说，赵琴儿越是在王夫人面前装柔弱，王夫人越是认定赵琴儿另有图谋。
就像此刻赵琴儿一口一个“娘”喊得亲热，王夫人却根本没有听进耳里，反而觉得极为不舒服。总觉得，赵琴儿并不是无缘无故喊她“娘”的，只怕赵琴儿心下又打着其他的小九九。
“娘，是她自己非要跟来的。”在许家人面前，王旭也不怕丢脸，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
“不管是谁让她来的，你自己的媳妇，自己管好。”王夫人而今对赵琴儿已经没有过多的期待，直接就瞪向了王旭。
儿媳妇的好坏，王夫人管不了，也管不住。反之，王夫人更在意的是王旭，想要约束和管教的人也是王旭。
“娘，我知道了。”王旭也不想让赵琴儿一直在家里作妖和闹事。只是有些事情，他确实跟赵琴儿说不通道理，亦是颇感无奈。
其实王旭今天过来许家，也是想要烦请程锦玥这位嫂夫人能帮忙他出出主意，看看能不能助他解决这个麻烦。这也是他到底没有拦阻赵琴儿过来许家的真实原因。
虽然王旭应了话，可王夫人还是气不过，懒得多看王旭，头一扭，继续去跟许奶奶说话了。
许奶奶也没刻意招待王旭和赵琴儿。王旭这边是因着没有将他当外人，赵琴儿则是因着许奶奶根本就没有这个心去认真招待。
最终，王旭就去找程锦玥了。
赵琴儿几乎是步步紧跟王旭，便一起来到了程锦玥的面前。
“有事吗？”诧异的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王旭，程锦玥问道。
“嫂夫人……”当着赵琴儿的面，王旭不好直接把话明说。他是想要请程锦玥帮忙，却不想因此给程锦玥带来麻烦。毕竟赵琴儿真的很难缠，王旭自己深有感受。
赵琴儿没有出声喊程锦玥。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程锦玥，而今就更加的不喜欢了。
赵琴儿看得出来，王旭对程锦玥是真的很信任。可就是因为这份信任，让赵琴儿越发的计较。
凭什么呀？程锦玥又不是王旭的什么人，王旭做什么要这般听程锦玥的？要是王旭听的是许明知的话，赵琴儿姑且就认了。但是程锦玥不行，赵琴儿不答应，也不认可。
程锦玥当然不介意被赵琴儿记恨。原因很简单，程锦玥根本就没有将赵琴儿放在眼里。
其实最起初王旭第一次将赵琴儿带到程锦玥面前的时候，程锦玥有想过要不要跟赵琴儿做闺蜜。毕竟王旭和许明知那般的交好，她和赵琴儿可以说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然而很可惜的是，她和赵琴儿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合拍。哪怕两人都曾有心互相来往和交集，却还是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地。
程锦玥倒是没有觉得惋惜和遗憾。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有时候交朋友就跟谈对象一样，眼缘、性情都很重要，也都是考量的因素。如赵琴儿，恰好就没能跟程锦玥达成默契，更加没办法成为至交好友。
“你也不是头回来家里做客，还特意来跟我打个招呼？”见王旭只是开了口却没有下文，程锦玥问道。
“不是……”王旭顿时就红了脸，连忙摇头，“我就是想请嫂夫人帮忙劝劝我娘，她老人家性子执拗，我说什么她都不爱听。”
王旭边说就认真看了赵琴儿一眼，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委实足够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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