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岛一共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内城、外城以及外滩。内城是皓月天总部所在,防卫森严,用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来形容毫不为过。而这还仅是明面上的里面,暗中不知又隐藏着多少高手。
所以,如果不是皓月天本宗的修士,而且还持有专门的令牌,想要混入内城基本上没有可能。
外城的守护要松懈一些,而且检查的也不是那么严格,许多商铺都是放在这里,而此地也成了流星岛最繁华的地段,几乎每一寸地都价值千块晶石,当真是寸土寸金。但那些巨型海商,根本不在乎这点晶石,他们所在乎的,是能够选中一个好位置,使自家经营的商铺做到最大。
在进阶山下面,就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商铺,而就算是最小的商铺,也都有着不俗的背景。
而外滩,却是整个流星岛最荒凉的地方。
当然,这所谓的荒凉,也仅仅是相对于内城和外城的繁华来说的。在外滩的一些山峦上,往往成为一些家资微薄的散修们开辟洞府的好去处。
整个流星岛的灵气,比起其他岛屿普遍浓郁的多,即便是在外滩,也是如此。所以那些修士就算经常遭到城内之人的白眼和嘲讽,也依旧坚持将洞府留在这里,以增进修为。
毕竟,实力决定一切,当修为上去之后,现在付出的一切,到时候都会数倍甚至数百倍的得到回报。
在外滩的一座十分狭小而破旧的洞府前,张毅停住了脚步,眼中放出一丝异彩。
在这座洞府的周围,生长着许多古木长青的藤树,看上去十分杂乱无章的样子。但是若是深通阵法之人,稍一注意就会发现,方圆三五里之内的灵气,都有着隐隐向藤树中央聚拢的趋势。
尽管这一趋势似乎并不太明显,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只不过是做此事之人十分小心,手法隐蔽,不容易被人察觉罢了。
但张毅却从中,隐隐看到了反阴阳五行阵的影子,但是这套阵法,显然比反阴阳五行阵还要高明数倍。毕竟,就算张毅自己亲自布置反阴阳五行阵,从外面也能一眼看出其端倪,不像这套阵法,完全以一种近乎自然的方式运行着,几乎找不到一丝人造的痕迹来。
张毅暗道:“许多年不见,这人在阵法上的造诣,竟然能精进到如此境界,隐隐中已经有了宗师的风范,当真难得!!”
本来,他以为自己借助《基础阵法》不断的钻研,又得到了一套鬼神莫测的法阵,虽然经过多年的研究,仍然只是得到那法阵的一丝皮毛,但进步已然不小。可是与这人比起来,当真是天渊之别。
而他的心中,更加期待与这人的见面。
他没有贸贸然闯入阵中。如果不经过主人允许,就贸然闯进一个阵法宗师布置的法阵当中,其与送死何异?
一拍储物褡裢,手中多了一枚空白的音符。
张毅对着这枚传音符说了一句:“故人相访,何故闭门不纳。”接着抬手一扔,将传音符抛飞出去。
看着传音符飞入藤木林中不见,张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负手站在一棵巨大的藤木前,静静的等待了起来。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或许十分漫长,但对于修仙者,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所以张毅心中并没有不耐。
正在这时,一个语气不善的声音从藤木后方响起:“老夫闭关苦修多年,一向与流星岛上各位同道结交甚少,能有什么故人?你究竟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张毅能够听得出此人话中的怒火,似乎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而将此人惹恼了一般。
但他浑不在意,轻笑道:“是不是故人,你出来一见便知。像你这般,躲在法阵后面,连神识都不敢探出,就算来了故人,恐怕你也认不得吧?”
此话一出,藤木后面顿时沉寂下去,再也没有一点声响,似乎刚才听到的话,完全是错觉。
张毅也不着急,就在那里等着。他相信,对方肯定会现身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同时,也对这故人的谨慎暗暗称奇。对方不释放出神识,明显是怕精通神识攻击之人,在他神识外放的那一刻,发动神识攻击,重创自己。
一个人谨慎到这种程度,显然是被某些事情刺激到了。
“好,你走近一些,将身份令牌放到坐起第三根藤木的藤条上,然后离开藤木三十丈之内。”终于,藤木后方之人再次开口。
这个方式虽然有些繁琐,但无疑是最保险的一种方式。而且,那人肯定对自己的阵法非常自信,所以才敢躲在阵法之后,纵着这一切。
张毅摇了摇头,叹道:“不必了。枚道友,我这次来,是要告知你董怜星董姑娘的下落,若是你执意不见,在下只好就此别过。不过,如果董姑娘问起,在下也只能据实相告,就说枚道友对她的安危好不关心,正好让她死心呢!!”
他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转身竟然真的朝远处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站住。你说你有怜星的消息?”
一个人影突然从藤木后面闪出,一下子挡在了张毅面前,声音激动地几乎哽咽。
张毅看到眼前这人,深吸了口气,心中深深的震撼了。
这哪里是他熟悉的枚乘,分明是一个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一头银发凌乱不堪,衣衫上泥垢结了厚厚的一层,不修边幅,脸上更是布满了皱纹,暗示着岁月的沧桑与巨变。
“你真的是枚乘?”这次,变成张毅有些不敢相信了。
那“老人”抬起头,看着张毅年轻的面孔,两撮白眉紧紧纠缠在了一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张张毅。”他张了张嘴,吐出这生涩的词汇,连他自己都被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张毅终于可以确信,眼前这人正是枚乘,可是他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而且样貌与董怜星的描述也太过悬殊了。
据董怜星所言,枚乘在十年前就已经筑基成功。而以他当时的年龄推断,完全可以保持二三十岁的模样,即便过去了十年,也不可能发生太大的变化。
“你肯定在吃惊,我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吧?哈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枚乘仰天长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张毅摇头道:“好了,我们进去再谈,我这里有个好消息,正要告知于你。你的情形,我也能猜到一二。”
那枚乘似乎也觉得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带着张毅穿过那一丛藤木林,朝着里面走去。张毅也终于亲自体验了这玄妙阵法,发现在阵法周围的灵气浓郁程度,几乎是外面的五倍之多,心中顿时感慨万千,阵法宗师出手,果然不凡。
枚乘的洞府,规模虽然不大,但布局却非常严谨,而且各依方位,每一处都留下了布置阵法的空间。
“我看你气血亏损严重,步态虚乏,似乎大限已至的样子,但以你的筑基初期的修为,应该还有六七十年的寿命才对。如此推算,必定是你在阵法之中耗费的精血过多,以致于未老先衰,我可有说错?”张毅皱着眉头说道。
本来,以枚乘的修为,是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阵法的造诣提升到如此恐怖程度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顾眼下的实力,过多的将自身潜能激发出来,这样虽然强行提高了阵法上的造诣,但对于以后的修炼,实在没有半点好处,为智者所不取。
枚乘摇着头,叹道:“张道友只说对了一半。其实在数年前,我就已经身受重伤,虽然试过诸多方法,但都不能痊愈。再加上怜星被人强行掳去,我就她心切,却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将全部精力用在阵法之上,希望能靠着家族流传下来的一套绝阵,将她从那些人手中夺回来。只可惜,我天资有限,直到今日,还未能领悟到那套阵法的精髓。”
说到这里,他不禁黯然神伤起来,似乎内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张毅暗自咋舌,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阵法,连枚乘花了如此多的时间,都不能尽情领悟,其威力必定非同小可。光看它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枚乘的阵法造诣提升到如此程度,就可以窥视一斑。
“对了,张道友刚才说,你有怜星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枚乘似乎又看到了一缕曙光,一手紧紧抓住张毅,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得出,他对董怜星的关心的确是发自肺腑,而且,为了就她,居然把自己搞成如今的模样,其心意不问可知。
张毅也不打算再瞒他,于是将他在地下拍卖会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当然,其中涉及到董怜星受辱的一些细节,就略过不提,以免再增加枚乘的心中负担。以如今枚乘的状态,多受到一点刺激,都可能发生不可预料之事。
枚乘听闻这些遭遇,竟然激动的泣不成声,口中不停的对张毅说着感激之言,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张毅见他神色似乎有些异样,心中暗道不好,人切忌大喜大悲,尤其是他这种精血大亏之人,更是如此。
他二话不说,手中拿出一枚丹药,在枚乘身体摇摇欲倒的时候,突然塞进他的口中,然后将他扶住,安慰道:“枚道友不必如此,世间万事,总是有其因果。你与董姑娘患此大难而能无恙,正是否极泰来之兆,更应该保住身体,珍惜以后的生活。”
枚乘紧闭双眼,慢慢的吸收着药效,脸色也逐渐由苍白变得红润起来。张毅暗松口气,如今的枚乘,可是一个阵法宗师般的人物,无论到哪个门派,都能得到一个供奉长老的职务,若是就这样死去,岂不太过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