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不无气愤的说着,其实把二丫送过去,她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县衙那是何种高贵的地方,她可是送了二丫一份大造化。
一同跟来的三婶也劝着:“四弟妹,都说做妾不易,但也分什么人家。县太爷的妾锦衣玉食,可比在咱们云林村一辈子苦哈哈的要好。”
李氏笑得温柔:“三嫂言之有理,那我做主,这份天大的机缘就让给三丫。”
长生也跟着起哄:“对,就给三姐,三姐去给县太爷做小妾。”
四人的目光聚集过来,没有刻意躲藏的宜悠就这样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看把二丫喜的,脸上都带了桃花色。姑娘家肯定是害羞,躲在门外面不肯进来。”
宜悠躲过程氏伸过来的手:“二伯母,这里是我家。虽然地方不大,但我想站哪就站哪,不存在躲不躲。”
“这孩子,还在生二伯母的气,这会你可是有天大的运气。”
“哦?去给人家做小妾,跟当年的柳姨奶奶似得,死的不明不白,尸骨无存?”
程氏好悬才绷住脸上的笑:“二丫,二伯母知道你向来心大……”
“二伯母此言差矣,我一直老实本分,自懂事起就常去祖宅伺候奶奶。如今奶奶不需要我,我赶紧回来继续孝顺爹娘。心大的,应该是如今拖累沈家的四妹。”
面对她的丝毫不让,程氏一阵气喘,跟来的沈三家给她顺着气。
“四弟、四弟妹,咱们都是疼闺女的,三嫂自然明白你们所想。可这次要二丫,是人家县丞夫人的主意。她亲自叫过二嫂,言明只要二丫过去陪她,她就不计较此事。”
宜悠皱起眉,县丞夫人?莫非因为她说过的话,县丞夫人准备把她圈起来,随时讨好陈府那些主子?
程氏也缓过劲来,露出得意的笑。二丫进府后,顶了四丫犯下的事。反正四丫现在还小,等过两年她及笄,大家也都忘了这事,闺女还可以找户好人家。
至于黄花大闺女的洞房花烛,几坛美酒一点鸡血就能应付过去。
“二丫,进了县衙,绫罗绸缎随便你穿,珍馐美食随便你用。县丞夫人亲自要你,肯定会给你做脸面。”
对着那副恶心的嘴脸,宜悠逐渐走出紧张。就程氏一人看到,没有其他证人,那这事是不是真的还两说。
“二伯母,此事当真是县丞夫人所言,而不是沈家一厢情愿?”
“那当然,二伯母何时骗过你。”
宜悠冷笑:“二伯母何时没骗过人,长生你说,咱们二伯母话可信么?”
长生扯起稚儿软糯的嗓子,掰着指头:“二伯母上次说姐姐和虎子哥有什么,但一点都没有;上上次说没有切糕,可厨房明明放着好多;上上上次……”
一点点小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清晰的表达着一个意思。
“二伯母,长生一个五岁的孩子尚且知晓您的话不能信。侄女已经一十有五,爹娘也都过而立之年,难道还不如个孩子明白?”
“二丫可真是,非得让县丞夫人亲自派人走一遭,显得咱们沈家没规矩。”
宜悠眼珠子一转:“二伯母人往那一站,县丞夫人也知道沈家规矩到底是个什么样。空口无凭,除非见到县衙来人,侄女一家才能相信。”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相信了,也不一定代表她会受人摆布。
她是农家良女,可不是四丫那种签了卖身契的傻瓜。
打圆场的沈三媳妇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刚想开口,她却看到侄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三伯母,侄女进城看到了个新的花样子,改天咱们再说说。”
她突然有些愧疚,前不久二丫还教过她独特的刺绣方法。可老三如今的悠闲日子,全赖有个把持着沈家的大哥。先前他们还不觉得,直到这一个月沈家出事,灌溉田地时他们家差点没了水。
落差出来,娘再劈头盖脸的训一顿,让他们务必保证二哥继续独揽大权。
“四丫,你再好好想想。”
“恩,我等着二伯母找人来,证明此事是真。”
一直皱眉沉默的沈福祥走到门边,掀起帘子:“要是没事,我们就不多留二嫂和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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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两人,沈家再次陷入了低气压。
李氏红了眼:“今年这是沾了什么晦气,大事一桩接一桩。”
“娘,你不用愁。这些年你和爹安于清贫,有个最大的好处。”
驼着背坐在门槛上抽烟的沈福祥回头,吐出烟圈:“什么好处?”
“那就是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二伯那边虽然瞧不起咱们,可要真挑事,他们能找出什么理由。忠孝节义,爹娘可是没出任何差错。”
李氏点头:“那倒是。”
“所以再出什么事,都是二伯他们的错。本来我不想揭开此事,但如今已经没办法了。”
“姐姐,什么事?”
“小孩子别听。”
双手捂住弟弟耳朵,她飞快朝爹娘说一句话。听完后,沈福祥直接从门槛上摔下来。
“这……这……这不能说。”
宜悠摊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娘,你不用再怀疑了。爹听到后第一反应是这不能说,而不是问这是不是真的,就说明他肯定知道此事。”
李氏瞪大眼:“天呐,这要说出来,沈家真得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