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攸点点头,“既然是你的好朋友,那我想去。”
……
第二天一早,阮攸攸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还有沈荣兴和唐丛芳的说话声。
她轻轻翻了个身,见沈沐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在看着她,黑黢黢的目光中似乎带着疑惑。
阮攸攸以为那是刚睡醒的迷茫,微微一笑,“沈先生,你醒啦。沈荣兴和唐丛芳走了。”
“走了更好,免得惹爷爷生气。”沈沐白早就醒了,他知道阮攸攸是刚刚醒来,所以她判定两人离开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这房间隔
音很好的,至少他就什么都没听到,那只能说明小姑娘的听觉是极其异常的。
所以,她昨天确实听到了他手机听筒里吴中泽提起“宋锦明”的事。
阮攸攸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去洗漱。
在老爷子这里待到晚饭前,阮攸攸和沈沐白开车离开,去了会所。
阮攸攸注意到他们每次聚会都会选在那个会所,从来不换地方,她靠在副驾驶靠背上,好奇地问:“沈先生,你们为什么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聚会?”
正好是红灯,沈沐白扭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一双漂亮的杏眼圆溜溜的,黑亮清澈。
“那个会所是赵家的,会所里所有的服务员都认识赵旭丰,赵旭丰在那里比较安全。”
“哦……赵旭丰是受伤之后才、才这样的吗?”
沈沐白好久都没有说话,阮攸攸估计就像上次她提到赵旭丰头上伤疤一样,他不会再理会自己了。
没想到他又开口了,“赵旭丰原来是很聪明的,他是赵家独子,被寄予厚望,除了性格比较凶悍没什么毛病。”
“凶悍?”阮攸攸实在想象不出一笑就露出两颗可爱小虎牙的赵旭丰凶悍起来是什么样子。
“嗯。”沈沐白黑眸中闪过一丝怀念,像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他从小就备受家里宠爱,性子养得骄,又凶又躁,打人很凶,开车也凶。”
“我们四个喜欢一起飙车,偏巧那次我们三个都在前面,后面的赵旭丰出了事我们不知道,回头找了很久才在路边的深沟里找到他……”
阮攸攸迟疑地问:“是不是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治好?”赵旭丰既然是被寄予厚望的独子,赵家为了治好他肯定是倾尽全力。
沈沐白“嗯”了一声,“他脑部受伤,国内国外的专家都看遍了,赵家已经绝望了,好在赵旭丰虽然不能担当赵家的继承人,但他行为举止并无异常,就这样……也能接受。”
阮攸攸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
她的疗伤符并不是什么伤都能治好,像赵旭丰这样国内国外专家都束手无策的,她也没有把握肯定能起效。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相信符篆,就算她提出要给赵旭丰疗伤,赵家父母可能也不愿意。更何况,万一治不好,她也不忍心让做父母的再失望一次。
两人都沉默了一路。
到了会所,其他三人都已经来了。
宋锦明是个十分斯文的人,带着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沈哥!”两人拥抱了一下,宋锦明显得有些激动,“好久不见!”
沈沐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回来待多久?”
“不走了,咱们四人组这次又团聚了!”
几个人坐在大沙发上,阮攸攸坐在沈沐白身边。
赵旭丰兴奋地做介绍,“攸攸,这是宋锦明,我们的朋友,你还没见过呢。宋锦明,这是攸攸,沈哥的媳妇。”
阮攸攸打量着宋锦明,露出个客气的笑容,“你好。”
吴中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向来娇|软可爱,对谁都比较亲切,可跟第一次见面的宋锦明说话,却明显带着戒备和疏离。
沈沐白静静地看着阮攸攸和宋锦明,他们好像并不认识,至少宋锦明完全就是第一次见到阮攸攸的感觉,阮攸攸打量宋锦明的目光也是陌生的。
宋锦明温和一笑,“youyou,是呦呦鹿鸣还是悠悠岁月?”赵旭丰提起她都是写“呦呦”,吴中泽提起她都是写“悠悠”,沈沐白倒是什么都没说,搞得他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了
。
“当然是呦呦鹿鸣了,多可爱!”赵旭丰理直气壮。
“肯定是悠悠岁月呀!”吴中泽十分确信。
阮攸攸不由得笑了,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是生死攸关。”
赵旭丰奇怪地看着她:“生死攸关的攸?谁会取这么个名字,怪怪的。”
阮攸攸笑道:“我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有人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取这个‘攸’字也许能破除这一宿命。”
活不过二十岁?沈沐白眉头皱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赵旭丰不屑地嗤笑一声,“哪个不靠谱的江湖术士说的,攸攸不是前些天刚过了二十岁生日吗?”
“对,过了。”阮攸攸笑着点点头,严格地说她确实没活过二十岁,而是在生日那天来到了书里的世界。
……
四人组好久没见,有很多话要聊,也没去楼下大厅吃饭,而是让人把饭菜送到了包厢里。
宋锦明夹了一块辣子鸡,叹了口气,“回国才能吃到口味正宗的菜。”他在国外两年,很是想念这个味道,又夹了一块。
“咳咳。”赵旭丰咳了两声。
宋锦明奇怪地看着他。
吴中泽低声给他解释:“那个辣子鸡是攸攸爱吃的。”言下之意,他不能吃太多了。
宋锦明看了看,果然桌上多了几个平常他们不点的菜,旁边的小几上还摆了一个巧克力熔岩小蛋糕。
吴中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小蛋糕更不行,那是攸攸独享的饭后小甜点。”
宋锦明看了沈沐白一眼。
吴中泽语气都有些发酸了,“别看了,沈哥也是攸攸的。”
宋锦明笑了一声,“沈哥,听说这几天你在针对陈家,怎么回事?”
吴中泽也好奇地看着沈沐白。这几天跃华集团抢了不少陈家的生意,别人不知道跃华是沈哥的,他们几个却是知道的。
沈沐白淡淡道:“陈家的女儿在学校把攸攸打伤了。”
“卧槽!”吴中泽叫了一声。
“谁?!”赵旭丰袖子一扯,小虎牙呲了出来,“谁把攸攸打伤了?”
“伤得严重吗?”宋锦明问。
“没事没事。”阮攸攸连忙摆摆手,“不严重,就是脸上挨了一拳,几天就好了。我也没吃亏,陈玫被我踢了一脚,也受了伤。”
吴中泽一拍桌子,“敢欺负攸攸?沈哥要收拾陈家,算我一份!”
宋锦明问:“那咱们把陈家搞到什么程度?”
沈沐白黑黢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大手落在阮攸攸头上,轻轻揉了揉,“攸攸,把你那天说的里的霸总常用词再给他们说一遍。”
阮攸攸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柔软的手指摸着下巴,眯缝着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深沉冷酷的样子,压着嗓子来了句:“天凉了,王家该破产了。”
几个人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串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吴中泽笑得歪靠在宋锦明身上,“为什么是王家?”
阮攸攸又圆又黑的眼睛无辜地眨巴两下,“我也不知道呀,霸总名言‘天凉王破’就是这么说的。”
沈沐白那天被阮攸攸要求着来了一遍,他指了指三个人,“你们挨个说一遍听听。”
赵旭丰卷起袖子,一捶桌子,“天凉了,陈家该破产了。”
阮攸攸摇摇头,“你这就像是要拿把刀去杀人全家似的,不行,不够霸总。”
吴中泽双臂抱胸,下巴高抬,“天凉了,陈家
该破产了。”
阮攸攸还是摇头,“不行,你这就像是学校小霸王带着小弟们去群殴,也不够霸总。”
宋锦明白皙的指尖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天凉了,陈家该破产了。”
“哇——”阮攸攸搓了搓胳膊,“你这太温柔了,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残酷的话,太诡异了,让人起鸡皮疙瘩。”
三个被否认的人齐齐盯着沈沐白。
沈沐白薄薄的唇角一勾,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低沉平静,淡淡道:“天凉了,陈家该破产了。”
阮攸攸笑得眼睛弯了起来,“这才是里霸总的调调。”
几个人笑成一团。
……
久别重逢,四人组都很高兴,开了几瓶赵旭丰最爱的路易十三,阮攸攸不爱喝,她喝的是苹果汁。
边聊边喝,大家都有点儿喝多了,赵旭丰最开心,今天没人限制他喝多少。
酒到微醺话更多,宋锦明抱怨国外的饭菜不合胃口,吴中泽嘟囔着家里总逼着他早点结婚生娃,赵旭丰抱着路易十三傻乐,连沈沐白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阮攸攸起来去卫生间,赵旭丰也乐呵呵地跟在后面,男女卫生间的门是紧挨着的,两人各自去解决问题。
开着水龙头洗手的时候,阮攸攸想起上次在这里遇到了周蓉蓉,不过今天卫生间里只有她一个,只是有奇怪的“咚咚”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阮攸攸皱着眉头听了听,想起赵旭丰就在隔壁,有些不放心,胡乱把手擦干,出了门拐到男卫生间门口看了一眼。
赵旭丰蜷缩在地上,脑袋一下下撞着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面,额角已经撞出血来,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赵旭丰!“阮攸攸吓了一跳,也不管是男卫生间了,冲上去抱住他的头,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你在做什么,快起来!”
阮攸攸试图把他拉起来,可赵旭丰身材高大,他拽着她的胳膊轻轻一拉,阮攸攸就跪在他身边了。
“你是……攸攸?”赵旭丰还能认识人,他皱着眉头,脑袋又在大理石台面的侧边撞了一下,“攸攸,我头的破了,好疼好疼,我的车从那里掉下来了……”
他抬起手指着门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人知道我在哪儿,我要死了……”
“没事,你不会死的,你看,我就知道你在哪儿,我这不是找过来了吗?”阮攸攸抱不住他的头,试图去抓台面高处摆着的毛巾,垫在他的脑袋和大理石台面中间,可赵旭丰拉着她的胳膊,她跪在地上死活站不起来。
“攸攸,头疼,头好疼……”赵旭丰的脑袋又朝着大理石台面撞去,阮攸攸一咬牙,把自己的手垫了上去,柔软的手心托着他的头,手背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台面上,“嘶——”阮攸攸疼得抽了口凉气。
她知道凭自己的力气是没办法,一手垫着赵旭丰的脑袋,一手挣扎着摸出手机来,“沈哥,快来!卫生间!”
赵旭丰抓着她的胳膊,手机被扯掉了,后盖直接摔得飞了出去,好在她马上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跑动的声音,很快,三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卫生间门口。
沈沐白像阵风似的卷了进来,一下子将赵旭丰的脑袋按在怀里,赵旭丰松开阮攸攸的胳膊,抱着沈沐白的腰,喃喃地念叨着:“头疼,我会死的……”
吴中泽宋锦明也过来,三个人又搀又抱把赵旭丰弄起来。
沈沐白看看地上的手机,又看看阮攸攸的手,她的手背在大理石台面上撞了好几下,雪白柔嫩的肌肤上青紫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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