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先是一愣,努力消化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而后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看着楚亦的眼睛,似乎理解不了这个消息背后代表的事情。
皇位不要了?
楚亦不是一个会拿假话哄她的人,所以这句话就和它表面的意思一样,楚亦真的不当皇帝了?
“为什么?”温婉不觉间,把这三个字给问了出来。
“因为,有比它更重要的在等着我。”
温婉抽吸一口凉气,觉得胸口的痛楚都消散了一些。
她听到的这些字,每一个都能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似乎又难以理解。
楚亦因为她,放弃皇位。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荒诞不羁。可若是楚亦亲口说的,似乎又有了真实可信度。
“值得吗?不后悔吗?”
“值得,不后悔。”
“那你的责任呢,你的背负呢?”
楚亦将两人的十指扣紧,回道:“你就是我的责任,我的背负。”
温婉抿抿嘴,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出自楚亦的口中,她定定心神继续说道:“你该不会是因为看到我中箭了之后,才有这种想法吧。
虽然说生死之间最考验人心,可是温婉希望楚亦不是其中一个。如果要用死亡点醒一个人,那他们未免也太悲哀了。
可是楚亦却对着温婉的眼神,一字一句说道:“这个答案,你可以在未来的岁月中慢慢发掘。”
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交给漫长的未来,才能把一颗真心摆在温婉的面前,让她看个清楚。
这话说完之后温婉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望着头顶细白的纱帐,缓缓说道:“好。”
温婉醒了的消息,楚亦没急着告诉大家。
在和他说完话之后,温婉又睡了过去,只是这次呼吸强了很多,不像之前他担心的那样有种减弱的趋势。
楚亦给温婉掖好被子,出门去准备喊人给他准备点粥水,等会儿端进去给温婉喝一些。
出了门之后发现温宁缠着符圣手在那里说着什么。
“符圣手,请你看看我的侄子吧,一直未醒实在让人担心。”温宁满面愁容。
“哎呀不过就是叫人扎了一针,有什么好看的,睡一会儿就好了。”
温宁眼神一转,冷声说道:“扎了一针?”
符圣手忙活着手里的药杵,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对呀,就在脖子那里扎了一下,下针的人挺准的,没伤害到他性命。顶多睡一会儿,别担心了。”
楚亦眉峰微蹙,凑近问:“扶辰昏睡是因为被扎针了?”
之前楚亦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以为玉儿的昏睡是因为折枝被掳时受的伤导致的,结果竟然是被人扎针。
说起扎针,难道是司修白做的?
符圣手哼哼,“那可不,而且这种认穴手法我很熟悉,不会错的。”
“那玉儿什么时候会醒?”温宁问道。
符圣手摸摸胡子,“估计夜里就行了,别担心没什么事。”
温宁这才放下心来,转而瞪着楚亦嘲笑道:“你看看,护不住姐姐也就算了,连儿子都护不住。你身边怀着别的心思的人还挺多。”
按着温宁的聪慧,听到是扎针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铁定是楚亦身边的人做的。
“我会查清楚。”
温宁哼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什么,“你出来了,是姐姐醒过了吗?”
符圣手可是说过要醒过才算是捡回了大半条命。也正是温婉醒来的消息一直不见传出,温宁才更加焦躁。
楚亦一直守在身边没离开过,现在出来还能说话,可见温婉一定是醒了。
“小婉醒过,现在睡着了。符老,她可饮得热水温粥?”
“这么快就醒了啊,真是了不得。老头子救了那么多人,她算是意志力比较强的那个了。可以喝,但是粥水要淡一些,莫太烫。”符圣手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继续说着:“现在睡过去了,等到夜里又会醒一遍,那时候她身体里那颗救命金丹的药效就完全发挥干净了,这命啊就完全无忧了。”
提起救命金丹,符圣手脸上还有些心疼。
“如此甚好,我去找人弄粥。”楚亦先一步离去。
温宁留在原地偏头疑惑道:“什么救命金丹?”
符圣手啧啧道:“那可是大祁皇室的传家宝,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有口气就能给你救活了。本来到这个小子手里应当是大祁皇室最后一颗了,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惦记着什么时候借过来研究研究呢,结果他竟然早就给他的小娘子吃掉了,暴殄天物。”
“如此珍贵?”温宁吃了一惊。
“何止是珍贵!”符圣手站起来叉着腰说道,“这可是手里捏着另一条命啊,没看都救了这个丫头两回了吗?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温宁沉默了。
晚间,朝行和陈秋把司修白带了过来,一起跟过来的,还有魏且容和月姨。
魏且容望着这屋子,“婉姐姐可是在里面?她……救活了吗?”
“魏姑娘是想我姐姐活下来呢,还是想她死呢?”温宁挂着冷笑说道。
“宁姑娘哪里的话,我尊婉姐姐一声姐姐,自是希望她活下来的,想必有符圣手出手,姐姐定然是平安无事了。”
“可似乎我姐姐活着,并不如魏姑娘你所愿,你心里怕是盼着我姐姐死的吧?”
“且容不敢这么想。”魏且容十分委屈的模样。
温宁逼近她,啧啧叹道:“脸上的不情不愿要是能收敛一点,兴许我就会相信你的话了。”
“宁姑娘这般咄咄逼人,我也无话可接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魏且容把头垂下去,叫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怨恨。
温婉没死确实让她失望,可是和楚亦竟然放弃了皇位比起来,这消息还真的算不上打击。
她苦心筹划这么久,甚至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母仪天下的样子,结果就在美梦成真前一刻,楚亦竟然放弃了!
月姨只是跟着魏且容过来,一些事情并不知晓,“主上为何在此歇息?”
楚亦道,“过几日皇上便要封我为王,从今以后,唤我王爷罢。”
听到这话,下面司修白倏的抬头,露出他发红的眼眶,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出来:“好一个从今以后,如此的云淡风轻,你可曾记得,七年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楚亦望着他的脸,“怎么?不甘心,也想射我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