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对楚亦这样表现过小女儿娇气,魏且容抛开了以往的矜持。
向来以名门淑女自居,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她,姑娘家要矜持,要含蓄,要守礼,要婉转,她一直做得很好。
即便是含蓄守礼,所有人都能看明白她对楚亦的情意,她本以为,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好了,保持着那份属于大家闺秀的矜持,等待着楚亦来主动,这是男人本应该做的。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她等来的只是空气。
楚亦就未曾对她主动过半分,却是对着温婉回应得那么热烈。
然而温婉完全没有姑娘家的矜持含蓄,她毫不遮掩,不管是对楚亦的热情,还是对她的冷淡,她从来就没见她含蓄过!她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丝淑女的教养,时常对着楚亦旁若无人的撒娇、调情、耳鬓厮磨,也丝毫不隐藏她对自己的不友好。
可偏偏楚亦就是受用。
魏且容忍着别扭,挑战这新的尝试。
或许,君奕哥哥其实就喜欢这样热情奔放的?
魏且容注意着楚亦的表情,清晰的看到他在她这话后逐渐松缓下来的面容,似乎是拿她无法,语气也比将将的生硬柔和了不少。
“可我看你呆在这儿似乎并不舒坦,小婉的事太多,顾不上陪你,除了护卫,温家堡没有你熟悉的人,何不回云安?”
魏且容眨眨眼,这反应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本以为,他会斥责她的。
瞟了眼还在场的温婉,她努力忍下难为情的心理,暗暗给自己捏了把劲儿,殷红的嘴唇噘了噘,微垂着的眼里含情脉脉,“婉姐姐没空陪我,你有空陪我就行啊!我本来,就是想多看看你啊!”
魏且容难为情的闭了闭眼,自己被羞得脸热。
她不是温婉那种没有教养的农妇,这样的行径可以做得自然无比。
与楚亦你侬我侬的幻想,不是没有过。
但那仅限于两人独处时的画面,摇曳的烛火、朦胧的帷帐、昏暗的光线,在特定的亲密时间。
不是这样青天白日,当着另外一个人的面,这般女儿家的撒娇调情,这近乎浪荡的举止,极端的挑战着她这么多年来大家闺秀的教养。
可是,让魏且容欣喜的是,这个尝试取得了从未有过的结果。
楚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闪了闪,抿了抿崩得直直的薄唇,撇开了眼看了看温婉,似乎也顾及着温婉在这儿,而难为情不敢直视,出口的话,也斟酌了好一会儿。
“……我也没空陪你。”
“没关系!我有空就行的,你只管忙你的,我可以在身边服侍你啊!以前,不也是我服侍的吗?”
魏且容这句接得相当快,经过第一二次,含羞带怯的眼神,微微嘟着的嘴也自然多了,刺眼的温婉,也似乎在逐渐变得透明,成为了背景。
浓烈的荷尔蒙刺激,本来还能轻松看风景的温婉,也淡定不下去了。
她狐疑又怪异的在魏且容身上扫了一眼。
然后目光落到楚亦脸上。
楚亦脸色变得极快,之前一层层放软的神色,一下冷然了回来,又微微调整了下,凝重中掺杂了些许兄长般的慈祥。
“以前你还小,不懂事,现在你已经十八岁了,怎可还不懂事?当嫁的年龄了,也不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本以为上次说的你都听进去了,未曾想,一年多未见你还是老样子。若你实在不知如何迈出第一步,我便帮你做了这个主,我看修白对你情深意重……”
魏且容还挂在脸上的娇羞定格住,错愕的望着楚亦。
她都没听到楚亦后面说了什么。
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下的楼。
她只记得楚亦瞬间变得不带柔情的眼神,和温婉憋着笑意瞪大眼的表情,她只觉得有一把火在燃烧她的脸,烧得她颜面无存。
“诶,这样对女孩子,不太绅士哦。”
温婉戏谑的打破沉默,魏且容一走,楚亦的冷然消失不见,凝重的脸色带着丝愁意。
温婉的好奇心再度泛起,她走过去,“看起来你没有刚刚表现的这么平静,呐,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位一直想跟我抢位置的魏姑娘,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纠葛?不说出来的话,我会吃醋的哦。”
楚亦好看的眉毛挑了挑,伸手拉过她到怀里,“跟你抢位置?什么位置?”
温婉看着他,杏眸调皮的眨巴一下,伸出食指,抵在他胸膛之上。
“这个位置。”
楚亦低头,瞬间心花怒放。
大掌将她搂得贴向自己,薄唇厮磨着她的耳鬓,“放心,她抢不走你的位置。”他低低笑了一阵,问道,“绅士是什么?”
温婉被他弄得耳朵有点痒,往他怀中缩了缩,“绅士就是……面对对你一往情深的姑娘,拒绝也要委婉一点呐,她脸皮又薄,当着我的面,你这般直接,她怕是都不敢出门见人了。我以为,你有这风度的。”
即便她对这结果喜闻乐见,但就刚刚那一幕,她都有些愕然。
楚亦那些话放她一个现代人听着没什么,但在表白和拒绝都委婉得像吟诗一般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对那么含蓄矜持的姑娘,那些话就有些严重了。
尤其还当着她的面,这又有特殊的意义在里头。
以楚亦的风度,不至于将魏且容羞辱至此,看起来明明他们感情不一般来着。
楚亦松开她,微微叹气,“我一直当她是妹妹,奈何她误会得不深。”
他何尝没想过给魏且容留颜面。
可刚才,他都不知道魏且容受了什么刺激,都表现到那份上了,楚亦觉得自己不将自己态度表明,最终会害了她,正是因为以前他的拒绝都太委婉,无法让她死心,才让她误会了这么多年。
他希望这一次,魏且容可以死心。
“当成妹妹?”
这样的说辞很有甩锅的感觉啊!
楚亦目光划过窗外的风景,“八年前的一场变故,月姨带着我逃难到侯府魏家,魏侯好心收留了我,结果此举却将让魏家卷入那场争斗中,一场大火,整个魏家包括家丁七十六口,只剩下且容一个。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月姨十分自责,便让她跟着我,她照顾着,当时,我们都只剩下彼此了,加上月姨,我视她们为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