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手拿长板的嬷嬷正打的起劲儿,边打边骂,“你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洗坏了曹贵人的衣裳,你这是拉着咱们整个教奴房陪葬是不是!今个儿要不打死你,本嬷嬷便跟你姓!”
“呃……”长椅上的紫鹃承受着剧痛,已经没有力气反驳,鲜血从她唇角溢出,混合着冷汗,一滴滴的掉在地上,仿佛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凄冷而又绝望。
“住手!”苏若离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那种想杀光这里所有人的念想冲上脑门儿。
一众嬷嬷闻声抬头,皆惊。
可笑的是,即便苏若离已经叫停,那个肥头大耳的张嬷嬷仍举起木板,狠狠拍下去!
‘咔嚓——’
木板被飞过去的砖头硬生砸断,连带着张嬷嬷都被这股力道甩到地上。
“紫鹃!”苏若离不顾众人或惊恐或不甘的目光,快步走到长椅旁边扶起紫鹃。
如此近的距离,紫鹃身上的伤痕越发看的仔细,脸颊被短板扇的发紫,血水自挞湿的发丝滴落,脖颈有掐伤的痕迹,最让人不忍目睹的,是她背后的血痕,一道一道,翻卷的皮肉粘着碎衣,深处可见白骨!
“皇后…………”紫鹃缓慢抬头,看到苏若离的一刻,竟然勾起了唇角。
这一抹笑,纯净的好似秋日万里无云的天空,那么清澈,又是那么的无害,充满了欣喜,却没有乞求!
紫鹃知道自己,能在死前看到之前救过自己的,她觉得自己可以走的安心了……
“传御医!”漆黑的眸底滚动起浓烈的窅黑,苏若离怒吼一声,自有跟过来的两个宫女过去通传。
就在这时,认清情况的张嬷嬷登时跪爬过来,“明鉴,这名贱婢犯了大错,她洗坏了曹贵人的衣服,依宫规理当处死……呃……”
张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若离叩住喉颈,硬把头按下去,半张脸贴在地面,“本宫的人,莫说洗坏了曹贵人的衣服,就算宰了她又能怎样!你,竟敢打她?”
张嬷嬷觉得自己完了,她只知紫鹃是府的人,可没听说她是苏若离的人啊!
在后宫,府的人多了去了,但不是所有府的人都会得到府的庇佑,便如紫鹃这样的,从来没见过府其他人给过她帮衬,不然她也不敢乱动。
“饶命!”血水从紫鹃身上滴下来,落在张嬷嬷脸上,灼的她脸颊发烫。
“饶命?你把本宫的人打成这样,现在还想活命?天真成这样,你要本宫怎么夸你!”苏若离狠狠押住张嬷嬷的脸颊,直到紫鹃发出一声轻吟。
第一百一十三章没有谁更可怜
“,御医到了!”恰逢此时御医过来,苏若离一脚踹开张嬷嬷,心疼走到紫鹃身边。
由于伤势过重不易抬动,御医只能露天给紫鹃敷药包扎。
冰冷细长的镊子轻触到翻卷的皮肉时,紫鹃身体一阵痉挛!
“没有麻沸散么!”苏若离冷喝一声,御医这方想起要用麻沸散先给紫鹃止痛,由此可见在御医眼里,这些宫女的命到底有多轻贱。
倘若由着御医这般给紫鹃挑去后背上的碎衣跟烂肉,只怕等不到敷药,紫鹃就先疼死了。
整个过程,教奴房里一片寂静,气氛压抑的如同上坟,刚刚被苏若离踢飞的张嬷嬷趁人不备正想逃走,却被苏若离逮个正着。
“刚刚本宫好像听你说起,如果今日打不死紫鹃,就随她姓?”苏若离叫住张嬷嬷,浅步过去,那双眼,戾气十足。
“娘娘饶命!”张嬷嬷扑通跪到地上,磕头不止。
“来人,去把曹贵人叫过来。”以张嬷嬷的身份,根本够不着凤银黛,曹贵人就不同了,如果苏若离没猜错,紫鹃受难,必是凤银黛指使曹贵人,而曹贵人则是借了张嬷嬷的手。
她要替紫鹃出这口气,便不会只罚张嬷嬷。
这厢,御医见皇后动怒,便猜手下宫女的身份不一般,敷药包扎的手法自然精准了许多,半分不敢怠慢。
那厢,曹贵人进门便知东窗事发,却佯装毫不知情。
苏若离也没怎么为难她们,不过是让刚刚按住紫鹃的几个嬷嬷照样子押住张嬷嬷,由曹贵人亲自拿着长板,过去打几下。
至于几下,苏若离也未苛责,二十下。
乍听这样的惩罚,张嬷嬷差点儿笑出声来,二十下,加上是曹贵人下手,她顶多疼一疼,血都未见得有。
然尔苏若离随后补充的一句,让所有人心神为之一颤,一天二十下,打满十五年。
且不管张嬷嬷如何绝望,曹贵人了,她好端端一个贵人,凭什么干这种粗活儿?
拜谁所赐!
曹贵人首先想到的不是站在她面前的苏若离,而是张嬷嬷,如果不是张嬷嬷东窗事发,她能遭这个罪?
于是曹贵人的板子轮下来,带了十二分的力气!
人性就是这样,当面临厄运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怨恨给自己带来苦难的天道,却不会报复天道,因为那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于是他们就会把怨气撒在比自己更弱小无助的人身上。
于曹贵人而言,苏若离就是天道,是她恨得起却惹不起的人物,而张嬷嬷就是她撒气的对象。
张嬷嬷可怜吗?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若离懒理曹贵人跟张嬷嬷,转身走到紫鹃身边。
这会儿御医已经处理好紫鹃身上的伤口,“启禀娘娘,依脉象这宫女脏腑遭受重创,需要静养。”
“把她抬到锦鸾宫。”苏若离看了眼因为药物关系昏睡过去的紫鹃,轻声开口。
适夜,龙辰轩回到锦鸾宫的时候说起教奴房的事,觉得苏若离处理的有欠妥当,理由很简单。
紫鹃是府的人,可你已经不是沈醉的人了。
“皇上若亲眼看到凤银黛跟个男人滚在,会是什么反应?”苏若离漫不经心的握着银拨子,挑动烛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