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轻笑,安抚道:“娘,你别担心,我都知道了,等过几年儿子争气了,就把你们都接过去。”
顾母挤出一抹笑,“你们日子过得好就行了,别惦记我们。抽空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就行。”
儿子长这么大,每次考试都要离开自己,那时顾母虽有些思念,可知道不管有多远,儿子终究是要回来的。
这一次,京城距离月水村相隔万里,一来一回就要两个月时间,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何时?
她眼眶红红的,“你可要照顾好溪溪,知道吗?还有孩子的事情,你们都还小,不着急,等安置妥当了再考虑这件事。” 亲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会比他们更舍不得。
叶溪露出笑,趴在顾母的肩头,小手轻轻擦去她的泪珠,“娘,您放心,夫君会照顾好我的,我也会照顾好他。等安置好了,就给你们写信,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虽嫁入顾家不过近两个月,可顾家人待她都很好,将心比心,叶溪也很喜欢和顾家人待一起。
河省地处中原,只能靠马车赶路,顾驰作为解元,宛阳府知府大人特意找了靠谱的商队护送他们二人。
东西放了两辆马车,上车之前,二宝、三宝抱着叶溪和顾驰的腿不撒手,小嘴鼓起来,“小叔,小婶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还未离去,就已经想着回来的事情。顾驰心里酸酸的,他不是一个好儿子,爹娘已经五十出头了,虽还是很年轻,可他这么一去,就有几年的时间不能和他们见面,如若一次考中还好。要是下一次没能考中呢?他有时间可以浪费,爹娘又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蹉跎呢?
叶溪蹲下身,拉着他们的小手,在小脸颊上一人亲了一口,“等你们开始入学的时候,小叔、小婶就回来了。”
顾父拍着顾驰的肩膀,“以后就靠你自己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溪溪,遇事有商有量,不急躁、不冒进,知道吗?”
顾大郎、顾二郎也红了眼,“三弟,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读书的。” 即便三弟不在,他们也会努力。
顾驰点点头,“好,爹,大哥、二哥,我会定期写信考教你们的。”
顾大郎、二郎:这就不用了吧!
李氏和叶父也都在,叶父一个大男人,这一会儿又哭个不停,不舍女儿的离去。
李氏拉着女儿的手,“话都说过了,就五个字,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还有,若是有孕了,不要心疼钱,找个婆子,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
叶溪应了一声,擦去叶父泪,将叶父和李氏的手握在一起,“爹娘,你们放心吧!还有娘,等过几个月小宝宝出生了,你们可要给我寄个画像过去。”
想说的话实在太多,每个人都很是不舍,可总是要有分开的那一刻。
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子,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人,今日就是分开的时间。
不少村民也赶来送行,顾驰和顾家像是月水村的指明灯,指引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大家伙对顾家的感情很复杂,会羡慕嫉妒,但更多的还是敬佩。
叶溪和顾驰认真的看着亲人,看着村子的一草一木,将他们牢牢记在心中。
两旁青山峭壁,马车缓缓驶入悠长宽阔的官道,朝着天子脚下的京城出发,又是一个新的征程。
第71章 京城
五月份的天气, 还不太炎热, 恰是赶路的好时机。
官道两旁树木葱茏,时不时的出现几户人家,有些房子建造在半山腰上, 有些村子又临近河堤, 有些房子有两三层, 又有一些房子的建材是竹子等。
虽同处于中原地区,可每个地方风俗不同,这么一路走来,顾驰和叶溪也是大开眼界, 叶溪的小本本已经写满了一大半了, 遇上奇特的事物, 她还会画下来, 更加明了清晰。
素白小手掀开车帘,叶溪朝外看了一眼, 便露出灿烂的笑, 另一只小手揪上顾驰的衣袖,“夫君,快看, 石头村。”
顾驰抬眼看向窗外,真是如其名, 这里全部的房子都是由石头筑成, 外表并没有如普通人家一样抹上一层黄泥, 而是有棱有角, 奇形怪状,颇为奇特。
村口小路蜿蜒,上面高挂几盏灯笼,芳草萋萋,雄浑中又不乏秀美。
叶溪杏眸亮闪闪的,好似金黄的日光一样晃眼,“夫君,咱们在这里住宿吧,好不好?”
顾驰并未急着回答,勾唇笑了笑,点了点她好似盛满蜜水的小酒窝,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目光炽热的盯着她,“我要是同意了,又有什么好处?”
叶溪眸子瞪的浑圆,佯装不悦,小巧的唇浅浅抿成一条线,“没有好处!”
顾驰依靠在车壁上,轻笑一声,慵懒的开口,“没有好处啊?那夫君可不干。”
赶路的日子难免有些困乏,顾驰最大的乐趣就是逗自己的小娇娇,等像小奶猫一样炸毛了,他再赶忙哄一哄。
叶溪朝窗外看了一眼,放下帘子,眼神闪了闪,跨坐在顾驰身上,白莲藕似的手腕环着他的脖颈,又娇又软,紧紧的贴着,小手对着滚动的喉结轻抚,好似羽毛划过一般,吧唧一口亲上去。
颇为主动,到最后还坏心眼的在他唇角咬了一口,像小猫儿吃到小鱼干一样偷笑 ,“夫君,这个好处你满意吗?”
温软的唇滑过,顾驰深吸一口气,身子一下子燥热起来,大掌摩挲在她杨柳腰肢处,力道时轻时重,可真是要命。
本就是新婚夫妻,赶路时住在驿站又人多不方便,每天晚上两个人就是抱着纯睡觉,这一下子撩拨的顾驰心头燥热。
“自是满意。” 顾驰清润的声音变得低沉,眸色深沉,含着化不开的欲念,看着怀中的小娇娇,有些玩味,“真是个小桃子精,专门用美色来引诱夫君。”
叶溪佯装无辜的眨眨眼,猛然感受到身下那处的坚硬滚烫,乖乖的埋在顾驰的怀中,不敢再有所动作。
心里却在偷偷暗喜,夫君这是自讨苦吃啊,这个大坏蛋,就爱欺负自己,看他以后还要不要好处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故意的是吧?等着夫君出丑。” 顾驰咬上那春笋般白皙圆润的指尖,抬手在她脖窝处轻捏了一下。
他平复一会儿,下车和商队领头的交涉,恰好已临近天黑,离下一个住宿的地方距离还很远,商队的人很快就同意了,最后一行人在石头村住下。
上京的这段路程,顾驰并没有急着赶路,每到一处,便会带着叶溪去到府城里一探究竟。
尝一尝当地的特色吃食和景点,上门拜访一些有名的文学、书法大家、山长等人,当然少不了去到当地的书院和书肆看一遍。
朝廷对举人上京赶考有补助,会补贴路费和一部分吃食住宿等花销,而顾驰作为解元,补助相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所以一路下来,他们也不需要额外花费太多的钱。
对这一点,顾驰还是很感激的。文正帝继任后,一方面给了无数学子公平读书的机会,但在某一方面来说,也“损害”了不少文人的利益。
以往只要考上举人,便会收到那些地主、员外送来的银子、田地、房舍和商铺等,这么一通下来,一个贫家子也能翻身成为一个富豪,更何况是那些进士,只多不少。
可文正帝严格禁止这种行为,这就相当于断了有功名学子获利的途径,辛辛苦苦读书这么多年,大家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谁会嫌银子扎手!况且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更要靠这些银子来改善生活啊!
于是便形成了奖银制度,朝廷颁发奖银来补助学子,上京赶考还提供费用,可以让那些家里贫寒的学子继续有所成。
虽这些奖银相比于别人送来的钱财,实在是不值一提,还是他们这些学子吃了亏。但这是无上的颜面啊,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是以学子们没有太多异议,很快就接受了。
并且一位举人只能领一次上京的路费,在出发前,要去官府做好登记,签名按手印,官府手中一份凭证,个人手中一份,谁来领过银子都详细的登记在册,这标志着已经领了银子了,以后不能再多领一次。
要是有些人贪心,想要从朝廷手里多拿些钱,一旦被发现,就是五倍的处罚。
顾驰也不得不佩服文正帝的头脑,这是一石三鸟啊!一方面打击了**的风气,一方面花费不算太多的银子便收获了文人的忠心,最后还提高了自己的威望和地位。
一行人除了商队、顾驰和叶溪这对新婚夫妇外,还有两个熟人,就是叶溪的表哥李晟和李宏,他们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跟着顾驰一起进京学习。
且不说顾驰老师温元之学识渊博,寥寥几句点拨如有醍醐灌顶之感;京城的国子监等学院水平颇高,岂非一个小小的宛阳府可以比拟。
李晟是举人,李宏上了副榜,都可以去到国子监读书,再加上有顾驰及其老师的指导,大家相互做个伴,倒也心安。会试比乡试的日期早,如若李晟有幸一朝高中,到时候还可以护送自己弟弟一起会乡参加乡试。
当然还有其他几个进京的举人,不过顾驰和他们不熟悉,除了刚开始交谈过几次,便无其他往来。
倒是时常能听到这几位抱怨商队的人做饭手艺不好,住宿条件不好,人多吵闹不清净等,说话阴阳怪气的。
赶路条件本就艰辛,大家都能忍受,怎么就他们几个人受不了?要求还那么多,因此一行人都不爱搭理这几人。
这日马车离开官道,进了府城,商队的要在这里买卖货物和进行补给,添补一些干粮、用水、药材、日用品等东西,再重新购买一些货物,等到了下一个地方再出手。
要在这座府城待上两天时间,顾驰、叶溪和李晟兄弟俩几人一商量,准备沿着府城逛一逛。
刚下来马车,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哼,照你们这速度,怕是到达京城等要到秋天了,三天两头的停下来,一会儿顾驰他们要去逛府城,一会儿你们这些商队的要去卖东西,早知道如此,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说这话的便是和他们同行的一位宋秀才,他在乡试中上了副榜,准备去京城国子监求学。
商队领头的嗤笑一声,“我们这商队,本来只护送顾解元一行人,当初还是你哀求着要跟我们一起。商队就是如此,到每一个地上都要出手上一个地方的货物,走走停停,出发前,已经告知过你这种情况,你也同意了,现在不满意的也是你。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才是顾解元本人呢,要求那么多。”
那位宋秀才脸色红了红,仍然嘴硬,“我掏了银子的,自是有资格可以抱怨。再说了,凭什么顾驰就可以耽误大家的时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到时候若是因为你们的拖沓,让我考不过乡试,这责任你们谁能担得起?”
那领头的白他一眼,“凭什么?人家是解元,你是吗?人家给宛阳府争了光,你呢?顾解元每次赶上我们要补给的时候,才会出去逛一逛。既然你声称自己时间宝贵,何苦现在来找事,赶紧看书去啊!”
顾驰走过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宋秀才看来心存不满已久,何必勉强自己,大可以重新找一个商队,也免得你为了我们委屈求全。”
那领队掏出几锭银子递过去,做出送客的姿势,“当时想着你读书不易,本就是意思意思的没收几两银子。沾了光还堵不住你的嘴,这么不满意,我们商队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快走吧。时候考不上举人,我们可不担这个责任。”
宋秀才有些讪讪,不肯接过银子,要是离开了,到哪儿找这么便宜的商队啊!
他阴阳怪气的开口,“算我吃个哑巴亏行不行?你们一个是商队领头的,一个是解元,我一个小小秀才,哪敢不满意?”
“你这么说,传出去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似的。谁要是有不满的,今个一道站出来,和这位宋秀才一起离开。如果今日不站出来,就说明大家无不满,那我希望日后不再听见一声有关的抱怨。” 顾驰冷淡的开口,朝着那几人看了一眼。
一个大团体,商队愿意和他们一起走,要的钱还不多,加之商队经验丰富,让他们少花不少冤枉钱,已经很好了,就这还有这么多抱怨的人。
那几人听了顾驰的话,倒是没一个敢站出来,谁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商队,人和善钱又少,肯定再也找不到像这样的商队了。
顾驰不再搭理他们,和领头那人定好时间,带着叶溪和李晟、李宏去了府城。
商队领头的一摆手,高声吩咐手下的人,同时将手中的银子扔过去,他也不是被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的人,“老子看见你就不耐烦,搞的自己多委屈一样。将那宋秀才的东西拿过来给他,咱们以后就此拜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抬眼直直的盯着宋秀才,眼里闪着冷光,“等到后天我回来时,看见你还没离开的话,就不像今日这么客气了,到时候我们这么多人亲自帮你收拾东西。”
商队的人看着和善,实则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人没遇见过,真惹恼了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那宋秀才深知这一点,即便不愿意,也只能收拾东西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动员那几人和他一起。
他们又不是脑袋抽了,自然没一个人同意。最后宋秀才灰溜溜一个人走了。
有了这么一遭,之后的路程就平静许多,剩余的那几人也不敢再多抱怨,一路上还算和谐。
赶路的条件艰辛,最怕的就是有人生病,到时候不仅影响进程,还不能及时救治,药材也不齐全,不少人拖着拖着就没了命。
顾驰深知这一点,一路上是严格注意着叶溪,该吃什么东西,不敢吃什么东西,每天一碗清火去热的药茶,等到休息的时候还拉着她走上两刻钟,舒展身体。
叶溪也知道这不是讲究的时候,也不挑食了,即便饭菜不可口,她还是强迫着自己吃下去。
不过最令她难熬的就是每日不可避免的走路,做一天马车身子骨都酥了,哪还想动弹一下?
她埋在顾驰怀中,仰着小脸儿讨好的看着他,柔柔的撒着娇,“夫君,夫君,咱们今日歇一天好不好?洗澡又不容易,待会儿出了一身汗没办法洗澡,今个就在马车上待着吧!”
顾驰眼帘含着笑意,可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娘子,亲了亲莹白的小脸蛋,“等晚上了我还给你打水洗澡,溪溪陪着夫君一起好不好?不然夫君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叶溪鼓鼓嘴,“还有表哥他们啊!你才不是一个人呢!”
顾驰:一群臭男人,有什么意思啊!
“夫君想和小桃子精在一起,好不好?” 顾驰在那小酒窝处浅啄几下,笑容清润,看着怀中的小娘子。
叶溪再一次被美色所迷惑,迷迷糊糊的就点头答应了。
虽然是真的懒得动弹,可是和自己夫君大手拉着小手,沐浴在黄昏时分灿烂的霞光之中,看着身旁之人周身的光晕、深邃黑的轮廓,好像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叶溪无知觉的咽了咽口水,杏眼水润,唔,夫君好俊啊!
就这么走走停停近一个月时间,官道渐渐变得笔直开阔,两旁的村子也更加繁华,巍峨高大到底城墙直立,高高的牌匾上雕刻着厚重的“上京城”三个字。
一行人不觉兴奋起来,京城,天子脚下的京城,终于来到了。
顾驰看着这高耸的城门,不禁松了一口气,终于来到上京城了,可下一息,又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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