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印山洗心亭内,绝尘曦闭着双目静候葬天摩罗的到来。忽闻山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如同惊雷。随即,一身漆黑盔甲、霸气十足的葬天摩罗,现身天印山洗心亭外。绝尘曦睁开双眼,露出一丝浅笑,起身相迎。不过,当绝尘曦走出亭外,看到葬天摩罗身后再无旁人的时候,仍旧有一丝小小的惊讶。
“今日赴约,只有我一人前来,你不必看了。”葬天摩罗道。
绝尘曦轻笑一声,问道:“哦?难不成梵云摩罗和自在摩罗当心是陷阱,所以反对来此吗?若是如此,还真是可惜了绝尘曦一番精心准备了。”
葬天摩罗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哈哈,不来也罢,免的坏了我的兴致。”
“原来如此,那就请葬天摩罗你入座吧。”绝尘曦拂尘相迎,桌旁壶中之酒此时已经沸腾,传出一阵扑鼻浓郁的酒香。葬天摩罗嗅了嗅,登时感受到了一种醉人之意,如临仙境,不禁赞叹万分。
“哈哈,好酒!”葬天摩罗毫不避讳,直接入座后,道:“想不到,你酿酒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可是,绝尘曦并不会酿酒啊。”绝尘曦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拂尘一挥,壶中之酒登时涌入两人面前的杯中。葬天摩罗抓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却是露出浓浓的惊讶之色。绝尘曦见状,笑了笑道:“看来,阁下已经品出味道了。”
“这是..茶?”葬天摩罗点点头说:“不错,闻着虽然如同绝世美酒,然而喝下去的感觉却是和茶没有两样。”
“这是醉神茶,和一般的茶有所不同,并非是以茶叶泡制,它只能从酒中提炼而出。”绝尘曦笑道:“那么,绝尘曦有此一问,此物究竟是酒,还是茶,不知葬天摩罗如何为绝尘曦解惑呢?”
“嗯..从气味和味道来说,说它是任何一样都不全面,可是如果说它既是酒又是茶,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葬天摩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摇摇头笑道:“此物究竟是什么,我是猜不出来,而是请绝尘曦你自己诉说吧。”
绝尘曦笑了笑道:“哈哈,正因绝尘曦也不清楚,所以才要阁下为我解惑啊。不过,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茶还是酒,但是我却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世间万物,永远不会如同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简单。不管是我,亦或者是阁下,亦或者,是我们的关系。”
“哦?你我立场分明,乃是敌人。这片世界,本就是我们的领土,我们现在要收回,你们自然不会同意。我们之间,如何有转圜的余地呢?”葬天摩罗反问道:“更何况,万事万物没有那般简单,你甚至不惜那我和你自己举例,莫非是从中看出了什么吗?”
“看出什么不敢说,不过也窥见一点皮毛。强如葬天摩罗你,表面上看上去,面色狰狞,语言粗俗,粗枝大叶,有勇无谋。甚至于,我得到的若干情报上所写的,梵云摩罗才是你们的智囊,才是为你们出谋划策的人。可是今日一见,我却发现,原来我先前所做的调查,却是废话!葬天摩罗,表面蠢钝,实则大智若愚,智慧颇深,只不过是懂得装疯卖傻罢了。”绝尘曦道。
“哈,那就由我来说说你吧。你绝尘曦,出道之后,才华卓越,平日里为人处世,皆是正人君子之风范!然而,数场战役,所用之计也不乏阴险卑鄙之招。要说你是正人君子,我不信。可若是你是卑鄙小人,凭你今日之气度,我也不信。那么,你绝尘曦,是否如同这醉神茶一般,神秘的让人无法琢磨透呢?”
“哈哈..阁下口才甚好,对绝尘曦的理解也很高明。不错,绝尘曦绝不是什么卑鄙小人,但是正人君子也谈不上。这,便是今日我宴请葬天摩罗,你的原因。”
“哦?愿闻其详!”
“其实,我早就料到他们两个不会来,因此,今日的话,我也希望葬天摩罗不管接不接受,也不要和他们多说什么。一个人,心中总有阴暗一面,总有毒辣的一面。我绝尘曦,便是如此。对待敌人,我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残忍。甚至于前晚拷问嗜血族的内鬼,手段之毒辣,让我的亲生弟弟都感觉到畏惧。但是,同样的,我也有善良、仁慈的一面。而我认为,这种变化,来自于人性,也就是人内心深处的起源。并且,我认为,这种人性,不单单是我有,阁下也有!”
“嚯?你竟然说我也有人性?哈哈哈哈..可我是魔!”葬天摩罗道:“和一个魔,说人性,不会觉的很奇怪吗?”
绝尘曦哈哈一笑,周身光芒一闪,两边却同时多了两个穿着不同的化身幻境:“那么请问,现在阁下看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嗯,最左侧,手持羽扇,谈笑自若,云淡风轻,乃是儒家之气。中间的你,手持拂尘,长袍虽然华美却隐含道家无为之态,乃是道门打扮。至于这右侧嘛,宝相庄严,虽未穿袈裟,然而面目慈悲,足以证明乃是佛门修者!”
“不错!”绝尘曦说完,身边两大化身幻境已经消失:“那么,再问阁下,同时拥有三种姿态的我,究竟是儒,是佛还是道?”
“这..”葬天摩罗沉思片刻后说:“道!因为,你的本源,来自于道。”
“阁下错了,我既非儒,也非佛,更不是道。我的本源,来自于心!”绝尘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着说:“正所谓相由心生,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却也是最为复杂、最为深奥的道理。就如同,在我看来,魔者非魔,妖者非妖,邪族非邪。所以,阁下说自己是魔,然而在我看来,不管你是什么,你的本源,你的心,依旧是不变的,依旧是人性。只不过,随着历史长流的推进,人性的外面已经披上了一件自己都已经忘却,或者摘不掉的面具了。”
葬天摩罗哈哈一笑道:“阁下的论调闻所未闻,不过,照你说来,我和你,岂不是没有区别了?”
“有何区别呢?”绝尘曦反问道:“无非是外貌不同,人生的经历不同。其他的,不都相同吗?这些话,我不会和梵云摩罗、自在摩罗说,因为他们甘愿堕落,或者说,他们已经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可是,自从我昨日亲眼看到阁下之后,我就明白,也许你我之间,尚有和谈的空间。注意,我所说的和谈不是什么缓兵之计,而是真正的和谈!”
“嗯?可是,你我之间,立场分明,如何和谈呢?”
“正因为立场分明,才会有谈判。谈判不是一日而成,就如同战争也不是一夕就能分出胜负。其实,我从心底一点也不希望再发生战争。因为,战争一旦开始,就意味着大量的死亡。不管是敌方,还是我方。之前灵域,不也是一定要吞并我们吗?但是最终,大部分的灵域之人依旧与我们和平共处了。这就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你我之间,不再对立的契机。”
“但是,你如何解决领土的问题呢?如今,整个四域,是你们在统治。可是,这块大陆,真正的拥有者是我们,这是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那好,此话暂时不提。但是,刚才的言语,我只是为了表明,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愿意和你发动战争。当然,如果对向换做是梵云摩罗之流,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我今日约见阁下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沃顿公爵!”
葬天摩罗眉头一皱,道:“嗯?伊甸之人?”
“不错,而且,是吞噬了死亡之神赫尔以及七十二柱魔神的沃顿公爵!”绝尘曦道:“如今他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界主,过不了几天,他就会降临这里,吞并它!”
“嗯?”葬天摩罗身上登时发出一阵浓烈的杀气。
“哈哈,这可和我们无关。沃顿公爵,垂涎这片世界已久了,之前我们毁掉了翳日谷,已经和他结下了仇恨。如今,他实力滔天,我自恃没有等同于他的战力来应对,所以想请葬天摩罗出手一助!说起来,翳日谷,最终也是梵云摩罗所灭,你我和他之间,皆有仇恨,而且无法化解。”
“哼我们再怎么争吵,这也是我们东龙氏内部的问题。区区一个伊甸之人,也敢来垂涎这片领土,笑话!不过,你想让我们出手,是否应该表现出一点诚意。”
“我知道,阁下体内还有余毒未清,所以,为了表明我是真心实意希望能与你和谈,因而在此奉上解药。”绝尘笑道。
“哦?解药呢?”
“就在刚刚你喝下的第一杯醉神茶之中。”绝尘曦笑道。
葬天摩罗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妙哉妙哉,如果我不信任你,那么解药无望,我也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剧毒。可是,我信任了你,所以剧毒消失。但是,你就不怕我现在翻脸杀你吗?”说着,葬天摩罗一掌劈向了绝尘曦头顶之上,却在最后一秒停住了。
“看来你并不惧怕啊。”葬天摩罗说道。
“不,我不是不怕,而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尘曦笑道:“我希望,等到沃顿公爵来临之时,阁下可以合体为摩罗神,和沃顿公爵一决胜负。以此为契机的话,也许你我之间,真能够和平共处。而且,最后,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如果,葬天摩罗希望自己以后依旧是葬天摩罗,而不是魔王波旬的傀儡,就不要再按照他所给予的道路前行。否则,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