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剑村的人并没有去修复神像上的剑痕,可是神像上的剑痕却慢慢地自己消失了,这让临剑村的人更加坚信山神还活着。
由于整片古霄山脉之中的山神除了陈功之外,都死在了倒卷天魁的战斗之中,所以古霄三十六峰里,还能够显灵的也就天剑峰山神庙之中的这独独一家。更因为当年的赢城隍裹挟天磨地界的所有神灵修士进入阴曹地府,令得方圆千里之内,神祗少得可怜,所以天剑峰周边开始有不少的人都来供奉这位山神。
有一些居处太远的,便自己铸了一座神像,然后摆到山神庙之中祭祀三天,三天之后那原本普通呆滞的小山神像竟然会隐隐带上一些灵性,让人对天剑峰山神更加崇信不已。
每逢年节之时,远近家家在门前都要点香摆肉祭一祭山神,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许多人家门之上不再贴什么门神了,而是在左边贴上一幅贝壳水雾图,右边贴上一幅猪妖剑斧图,似乎这样可以镇宅驱邪。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此时距离那场大战过去了不过十多天,便有人来到了山神庙前。
这人看不出真实的年纪,不过光是凭外貌推断,大约在三四十岁之间,一身简单的青袍,只是挽了一个道髻,身上没有任何的饰物。
星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被他给吸收进了体内,他并没有进山神庙,只是在庙外向着里面问道:“山神所施展的剑术从何而来?”
说起来他这么问别人的修炼之事是极不礼貌的,再上他那威严的相貌,更是让人觉得是在质问,好像陈功偷学了他家的剑术一般。
山神庙之中人影一闪,陈功的元婴便出现在了山神庙前,他也不隐瞒,也不生气,说道:“学自于一位武道宗师,与我乃是兄弟之交。”
“不知道这位武道宗师是何名?”来人又问道。
“洪七公。”陈功回答道。
道人皱了皱眉头,他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毕竟洪七公可是地球武林传说之中的人物,他在这虚仙大陆都知道了的话,那才真的是怪事。
只是他并不肯就此放弃,又问道:“那这位洪七公可是擅长使剑?”
陈功摇了摇头,对方显然不信,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之前所施展的乃是禁仙剑阵?这禁仙梦魇术与禁仙剑术相合,方才能够施展出这禁仙剑阵。”
“呵呵,禁仙梦魇术我知道,不过这禁仙剑术和禁仙剑阵,却还是从你这里听到。”陈功淡淡地道。
道人再次皱了皱眉头,突然嘴唇颤动,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而陈功的耳中则传来了一道清晰的声音:“剑之道,炼凡心而生无畏之意,一念起而引风云。你不必说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位武道宗师是谁,可是我相信你我之间一定有缘。天下修真出昆仑,能够契合禁仙梦魇术的剑术,自然也是出自我昆仑一脉。”
他说完似乎极为高兴,看了看里面的神像,说道:“他日若是有缘,来我昆仑仙山,我禀明师兄,为你举行入门大典。”
陈功此时却是心中大震,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虚仙界之中还有一个昆仑派,只是不知道与那源界昆仑和地球昆仑又是什么关系。只是他心中虽然震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传授我武道剑术的那位兄长可从来没有说过他的传承是出自昆仑派。”
“呵呵,师弟,错不了,这天下间只有我昆仑仙山的人才会知道如何契合那禁仙梦魇术,而且知道这等事情的还必定是我昆仑派之中地位极高的内门弟子。我道号玉执子,他日师弟若来,说找我就可以了。”道人却是不管不顾地说道。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陈功站在那里看着虚空,心中却是极为复杂。他的武道剑术大部分都得自洪七公是不假,但是他布下那山河陷空剑阵,也就是那玉执子所说的禁仙剑阵,完全是因为长年受困于禁仙梦魇术,心有所感结合自己对阵法之道的理解创下的。非得要说这其中有什么让陈功想不明白的东西的话,那就是他在布下这剑阵之时,受到了以前在混沌珠之中的领悟和玄雾旗功用的启发。
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便不再去想,只要时间够久,自然可以把一切掩埋的真相冲刷出来。
剑灵在大战之后又重新回到了临剑祠堂,钟山雪则回了师门。朱投山和贝壳在这一战之后收获极大,二人在山域之中不知道捡回来了多少的法宝,两人正忙着把那些法宝分门别类,干得兴致勃勃。
至于小青龙,在白雾散去之后,抱着那被破成了两半的青砖发了好久的呆,过了几天之后突然说好像有件事要做,一直忘记了,现在终于想起了来,便直接骑着那黑色的大水牛拿着破成两半的青砖走了。
几天的时间内,山神庙前又重新归于平静。
陈功本以为后面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来,哪知道却陡然安静下来,让他有些意外,这种感觉有些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陈功感应了一下自己控制的山域,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对于古霄山脉的掌控又多出了近百里方圆,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自己布下那禁仙阵,也就是山河陷空剑阵的时候,对于山域灵力的融合又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而整片古霄山脉的灵脉都是相通的,灵力自然也是一样的,当他的神祗方面的领悟提升了,所控制的山域的范围和灵脉就增加了。
当然,如果在有山神存在的山域之中,陈功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扩张进去的,可是现在整个古霄山脉的山神都在玄武大神倒卷天魁的那一战之中死亡殆尽,所以整片古霄山脉的山域和灵脉现在都是无主之物,只要陈功的神力修为到了,就可以融为己用。
一切看似都平静了下来,陈功以古霄山脉的灵力滋养着神像,吸纳着日月星辰的精华,期望着自己的神像肉身能够尽快恢复过来,毕竟肉身不能动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致命的破绽,只要肉身在这里,就算是他的元婴可以融入赤焰剑之中走遍虚仙大陆,他也不敢离开太远,否则肉身一旦有事,他就生死难料了,毕竟在这片天地之中,能不能顺利转修散仙还是两说。
无月的夜空,星辰漫天,或明或暗,仿佛永恒的生命,又像只能够存活一夜的昆虫,夜夜有,夜夜都不同。
山神庙已经被重新扩建了一番,陈功站在山神庙前向着远山望去,仿佛看到了山脉的尽头,仿佛看到了那天魁峰,看到了天魁峰上的一座金塔,看到了峰顶之上一片道观顶上站着的一个冷漠道人。
在天剑峰一战过后几个月内,虚仙大陆之上开始传来一阵阵的雷鸣声,忽东忽西,忽南忽北。陈功在天剑峰就可以感应到天地间灵气的不正常,他知道这一阵阵的雷鸣,其实是有妖修渡那化形之劫。
初时的一两个还让陈功有些意外,慢慢地他也就习惯了。
木秀州碧渡寺中响起了丧钟声,钏声在黑夜之中回荡着,撞钟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当他撞完十三声之后回到佛殿之时,悟真正站在那里,他抬头看着双目紧闭的师兄,心中满是担忧。
“悟空,师兄要走了。”悟真那紧闭的双目看着漆黑的夜,声音也如这夜晚一样透着一丝凉意。
小和尚大急,说道:“师兄,师父刚刚圆寂,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灵台山。”悟真静立,平静地说道。
“去那里论道吗?可是师父才圆寂,你是掌门方丈,应该通知天下寺院师父圆寂的消息,还要举行继位大典,还有许多的事要做。”小和尚悟空说道。
“我将掌门之位传给你。”悟真将悟空焦急的话打断。
悟空大惊,连忙说道:“师兄,这怎么可以,我法力低微,佛理不清,怎么能当掌门呢?这会让天下人笑话我碧渡寺的。”
小和尚悟空头顶九点戒疤在碧渡寺的灯光下极为清晰,光洁的脑袋仰起。自悟真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担心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兄,直到现在,担心终于变为了现实。
“师父常告诫我们,世俗眼是抹杀佛性的大杀器,你比师兄聪明,应该记得吧。”悟真说完转过头来,用那紧闭的双眼看着悟空。
悟空小和尚情不自禁地用手抓了抓光洁无发的头,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师兄,你去灵台山做什么呢?”
“我心已生魔念,必须借助灵台山大乘佛法化解。”悟真再次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
小和尚悟空这次想也没有想,便快速地说道:“师父说世间一切爱恨皆由心起,心不静,圣地亦魔窟。师兄,心中有佛,处处皆是灵台山,不必去的。”
悟真却在听了之后一步跨出碧渡寺,同时说道:“这些我自然也知道,可是我的心静不了,必须借助外力才行。从今天起你便是碧渡寺的第二十九代掌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去,悟空紧紧跟随着,同时用手抓住悟真的衣袍,悟真立掌如刀,割断袖袍笔直地朝着黑暗之中行去。
黑夜之上挂着几颗如灯盏的星星,照着天地间的一座孤崖上的碧渡寺。
“师兄,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师父说过,修行之道在于克服,唯有大恒心大毅力者方能够证得大道。你去灵台山是除不了心魔的,而且可能永远都离开不了灵台山了。师兄啊!”悟空抓着那一截衣袖,焦急地喊着。
悟空对着黑夜长空大声地喊道,手中只留下一截灰色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