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乾坤须弥阵所化的天地里响起了葛啸天威严的声音:“此事就按陈小友所言,就此揭过吧!以后谁也不准提及此事,否则老夫定不轻饶!”
葛啸天此言一出,葛宇刚等人彻底解脱了,葛宇毅则是很过意不去地看了陈功一眼,而陈功则体谅地拍了拍葛宇毅的肩膀。
“宇毅,请陈小友到为父这里来一趟。”葛啸天的声音接着又在乾坤须弥阵内响起。
葛宇毅对自己这位父亲可不敢有半点张狂,闻言,恭恭敬敬地应了声,然后携手与陈功往阵外飘飞而去,连看都不看葛宇刚等人一眼。
葛宇刚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不是蠢人,葛啸天既然称陈功为小友,显然家主对他们的表现都很不满意。
站在外围观战的徐清珍见陈功与葛宇毅携手从她的眼前飘飞而过,俏丽的鹅蛋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根本不敢正眼看他们,直到两人从她眼前飞过,才抬起头,有些出神地看着两人欣长挺拔的背景,美目之中闪烁着钦佩仰慕的光芒。
“小丫头,好好等着,终有一天葛恒会踏着七彩云霞去徐家娶你过门!”陈功的声音在徐清瑶的耳边响起,那讲话的语气正是当日陈功反驳取笑老龟婆时的熟悉调侃腔调,却没有一丝为人师表的威严,更没有刚才大杀四方的冰冷无情。
徐清瑶的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直红到那优雅如天鹅般的细白脖子,两眼却亮起耀眼的异彩,直直盯着陈功远去的背影,未曾想陈功却突然回首对她露出一个笑脸,吓得徐清瑶又急忙低下了头去。
虽然因为葛云恒这个为老不尊的师父,害得徐清瑶羞红了脸,但是她心里却对陈功这样细心,这样善解人意感激得要命。现在她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踏实,脑子里不断回味着陈功那句“终有一天葛恒会踏着七彩云霞去徐家迎娶你过门”,不禁有些入神了。
陈功好心地给了徒弟情人一颗定心丸,顺便重温了一下以前混迹世俗那种随意谈笑的感觉,心里暗暗骂了句粗话,实力强大就是特马帝过瘾,连这样至少几百岁的美女,老子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喊小丫头。
葛宇毅虽然是位情圣,但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却远没有陈功那般细心,倒是对那位忠心耿耿的虎妖虎霸凌比较上心,在陈功给徐清瑶传音时,特意把虎霸凌给叫上,也算是间接告诫葛宇刚等人最好不要迁怒到虎霸凌头上。
虎霸凌自然是高兴得屁颠屁颠地跟上两位扬长而去的绝世狂人,一同出了乾坤须弥阵。
葛啸天并没有特意在宫殿内接见陈功,而是仍然坐在那座白玉凉亭之中。
葛啸天负手而立,双目眺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龙山脉,看似悠然洒脱,但是夕阳之下显得孤单落寞的身影却难掩其内心的沉重。
天威难测,九死一生都难以形容最后一次天劫的凶险。饶是葛啸天平生经历无数次生死决战,凶险之境不知道遇上了多少,但唯有这次他的信心就如那芥子般微小。
葛云恒既欢喜又战兢地坐在凉亭的圆形玉凳上,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却一边注意着葛啸天的一举一动,一边细细琢磨葛啸天今天讲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细微的法力波动从门口传来,葛东躬身道:“三老爷和陈先生到了。”
葛云恒转过头去,正看到陈功和他的父亲面带微笑地携手踏入后花园的圆形拱门,双目不禁露出惊喜之色,心中似乎隐隐有些抓住他爷爷话中之意。
葛啸天抛开忧心天劫之事,欣然转身,双目倏地亮起来,目光如电地打量着眼前早已经收敛起狂妄霸道之气,显得一脸又不乏高手风范的年轻小子。
虽然看到的仍然只有合体初期的修为,但是葛啸天却早已经认定陈功乃是极为接近渡劫中期,并且拥有第二元神的厉害人物。
陈功虽然面对葛家家主,同时也是扬州第一高手的葛啸天,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懦弱退缩的神情,同样也是双目有神地打量着葛啸天。
白须飘飘,衣袍飞扬,淡然儒雅,一身仙风道骨,实为儒仙一般的人物。
不过陈功的脑子里面却只有一个结论:深不可测!
“老夫教导无方,多多得罪陈小友了。”葛啸天长笑一声,拱手向陈功作揖。
葛啸天果然名不虚传,却远不是他枉然生了一副威严相貌的儿子所能比。陈功心里暗道,从心底升起一股敬意。
“葛老客气了,唤我陈功便是!”陈功笑着作揖还礼,只字不提刚才之事。
葛啸天洒然一笑,悠然落坐于凉亭当中的白玉圆凳上,然后向陈功亲切地招招手,道:“陈功还请到老夫这边来。”
葛啸天这种洒脱随意的招呼,让陈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遂也没有客气,洒脱从容地走到葛啸天左边施礼坐下。
这一近身落坐,陈功过人的灵识便是清晰地感觉到身旁这位看起来儒雅出尘的老人的厉害。他就像一座外表平静的火山,随时都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力,哪怕陈功平生再自负,面对葛啸天却从心底深处升起无法战胜的感觉。
葛啸天对他的儿子却就没有对陈功这般亲切客气,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对葛宇毅道:“你也到为父这边来吧。”
葛宇毅这才恭敬地坐在了葛啸天的右边。
葛云恒因为双脚被打折,此时不方便起身,但见父亲和师父两旁就坐,挣扎着想起身施礼,却被陈功爱怜地按下了肩头。
“真没想到,扬州竟然还有陈功这等厉害人物,真叫老夫惊异。假以时日必定会威震扬州,连老夫都要甘拜下风了。”葛啸天向着陈功微笑道。
陈功汗颜道:“我怎么能和葛老相比?”
葛啸天目光落在陈功的脸上,精光闪闪,微笑道:“老夫看人绝对不会出错,如果不是老夫天劫将至,今天看到你如此神威,少不得要见猎心喜,与你较量一番。”
葛云恒虽然表面上正襟危坐在那里,心里却因为葛啸天这番话而掀起了万丈波涛,毕竟整个扬州能让他爷爷心动出手的又有几人。
没想到师父竟然厉害到这等程度!
葛宇毅却丝毫不奇怪,从踏入乾坤须弥阵那刻开始,他就知道就算自己与陈功对决,胜负却也有些难说,至少要想剑诛陈功,自己必须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只是葛宇毅突然听到葛啸天提起天劫降临,因为念云的事,他虽然已经很多年从来不过问葛啸天的事情,也从来不到龙啸宫问安,但父子终究连心,尤其他们两人都是葛家不世出的人物,除了那份父子之情,更有一种英雄相惜的复杂感情在里面。心神无法克制地微微一颤,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葛啸天话语中的落寞,与英雄末路的苍凉。
“莫非最后一道天劫真有那么厉害,连父亲也没有半点信心?”葛宇毅心情很是沉重地问道。
陈功此时已经深深被葛啸天的风范所折服,心中对他倍生好感。况且陈功对葛家还另外抱有重大期望,葛啸天如果能够安然渡劫,葛家不仅能够稳如泰山,更是可以超越异宝宗,成为扬州第一大势力,甚至还能够与拜日教这般超级势力看齐。如果不能安然渡过,恐怕葛家必然成为扬州四大世家之中的垫脚石,再看葛家内部的情况,葛啸天一去,恐怕会生出什么乱子。
所以陈功闻言,也是双目关切地凝视着葛啸天,对天劫他还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这是修真者最难迈过的一道坎。
葛啸天淡然一笑,但那笑意之中却难掩内心的无奈,悠然起身,转身负手望着那连绵起伏的青龙山脉,道:“葛家自从屹立于扬州到如今,渡过三次天劫,得以踏入大乘期的,算起来到如今也不过只有先祖一位。为父虽然自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输于你爷爷,但是要说渡过这第三次天劫,却也是大部分都要看老天的意思。”
葛啸天此话一出,整个场面都静寂下来,气氛变得很是沉重。
“孩儿不孝!”葛宇毅突然起身朝着葛啸天跪了下去,双目之中隐有泪光闪动。
葛啸天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双目露出慈父的柔光看着葛宇毅,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眼前这个儿子寄托了他多少的希望,到头来伤他的心也是最深。但是葛家现在光鲜过人,风光不可一世,却不过是表面现象,一旦他葛啸天渡劫失败,趁机狠狠落井下石,想把他葛家踩在脚下的大有人在。
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葛家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明里暗里不知道树立了多少强敌,他一旦去了,葛家这艘巨船一不小心就要船毁人亡。
更让葛啸天不放心的是,他那位堂弟葛啸元,平时看起来满脸微笑,其实却是笑里藏刀。有他葛啸天在,葛啸元自然不敢生异心,但是若他一去,以葛宇刚的实力却根本压不住葛啸元,说不定多年后,这家主之位都要沦落到旁支手中。
到头来,葛啸天发现仍然得借重这位自己最器重,也是伤自己最深的第三个儿子。
“哼,你自然是不孝!如果不是你的缘故,为父何至于现在都难以安心,生怕辜负了先祖们托付,毁了葛家基业。”葛啸天柔和的目光猛然变得凌厉起来,威严地道。
葛宇毅闻言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并没有出言反驳。
过了一会儿,葛啸天这么多年心中压抑的不满似乎终于发泄了出来,目光再次转柔,叹了一声道:“你的事情为父都知道,说起来为父也算是有愧念云那丫头,她是个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