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知道不会容易的,却还是皱着眉头思考,也不说话。
魏爱荣苦口婆心的样子道:“兄弟你且听为兄一言,广积粮,多赚钱,闷头发财不会得罪谁,这个节骨眼上低调才是王道。这也是我老爸千万叮嘱我的,他说魏家没有国士头衔,这个节骨眼上乱来,等于把整个族群至于危险境地。他吩咐我好好的做纨绔子弟,则没有谁会恨我,然而一但参与某些东西,则太危险。”
江云还是不言不语,某种程度上来说魏中丞说的是对的,然而有时候他们太会做官了,却忘记了怎么做事。
江云打算说点什么,小魏公子却不怀好意的盯着江云手里的钱道:“快点结算啦,人家等着心焦呢。”
江云把钱给了他,一分不少,却是反手一巴掌把他拍飞了。
老魏家的这个蠢货有个天大好处,打他是不会闯祸的,他逢人就说江云伤不了他,至于会所里走动的好几个不靠谱的纨绔子弟,是不能随便打的,比如长空无忌的那个堂兄,就是凌亲王的小儿子长空骁骑,整个一坏人。
但是江云不敢打,有次却怂恿魏爱荣出手。魏爱荣身家几十亿的一个纨绔子弟,难得作为打手却和江云讲条件,要求一条王妃娘的内裤,江云是不想给的,但王妃娘给他了。于是魏爱荣自己灌了一堂子酒,找阿布借了一条棍子,把长空无忌的堂兄打得到处乱跑,一直追到凌亲王府的门口这才收兵……
现在府上热闹多了,长空无忌的表哥,那个军院学习的卿怀义偶尔也会来坐坐。那家伙话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江云有些盲目的崇拜。几次找江云说想让江云帮忙,让他提前毕业,进入灵城营在江云的麾下做事。
查看卿怀义的过往,他曾经也是热血过激扬过的人。听说他曾经在地方城防营做事的时候,很热衷于剿匪,升统领之后,一年时间就剿灭了辖地内所有土匪,以及大熊军团。之所以会被送来军院学习,其实是他那个长官害怕继续留下卿怀义,影响自己的职务。
送到京城这个大染缸来,卿怀义他娘,也就是长空无忌的姨妈,高兴坏了,然而在军院学习不能杀人,不能打战,整天有群纨绔子弟邀请出去玩,卿怀义一点也不习惯,他还是喜欢当年在冰天雪地之中,带着属下钻山打洞找土匪的日子。
“在雪地中喝酒,烤火,吃熊肉,然后嘲笑手下那群犊子,真怀念啊。”卿怀义这天一边喝酒一边对江云道,“大人请理解,不是我戾气重,而是现在没人意识到严重性,天魔城固然安泰,然而外部三十六行省,特别苏河行省唐河行省一代,匪患越来越严重。说起来我家生活不算困难,还蛮舒服的,我也不太知道匪患对平民的伤害有多严重,我真的不是忧国忧民,我只是觉得,当兵的就应该去剿匪,杀光了干净,留着干嘛。”
江云笑了笑,这家伙蛮可爱的。
随即江云道:“你知道匪患的根子在什么地方吗?”
卿怀义挠头了许久,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江云淡淡的道:“根子在中枢。有个相爷说造不如买,买不如租。其后在这种思维的主导下,外部的三十六行省的大部分官田外包。外包之前的背景本台查阅过,匪患特别厉害,导致了咱们自己经营官田损耗特别大,转运物资,收割物资的过程中损失特别严重,效率本来就低下,在加上损耗,无法维持了,于是纵使是殿下也只有让步,外包给回春经手,咱们拿固定佃租。”
卿怀义猛然色变,手一紧,直接把酒杯捏得粉碎,“大人得意思是,那些匪患严重到这个地步,乃是有人故意,是家贼行为?”
江云深吸口气道:“我只是怀疑,却不肯定,没根据的话现在也不能乱说。怀义你别多想,现在这些事我管不了,但不代表将来我也管不了,给我一些时间,如果能有个二十至三十年,相信可以一件一件的把事情理顺了。“
卿怀义抱拳道:“大人忧国忧民,难怪被我表弟大力推荐,怀义愿意在将来誓死追随大人斩妖除魔。”
江云不在意这些,转而叹息道:“说到你的那个表弟……那小子真的废了,可惜我分身乏术,否则现在就去药王谷教他做人,他太让人失望了。”
说到这个卿怀义一脸尴尬的低着头,不方便响应,他也觉得长空无忌不靠谱,然而小王爷如何的天马行空,还轮不到一般人指责。
江云可以指责长空无忌,是正常的,眼没瞎的都知道,江云乃是殿下亲自给长空无忌挑选的太师,就是用来管教长空无忌的,此外江云还是长空无忌的生死朋友。无忌从小和神火鼎一起长大,从没听说过把娇娇借给谁,然而娇娇现在却始终跟着江云,也没人来催促归还。
片刻,卿怀义弱弱的道:“大人,可以问个不敬的问题吗?”
江云点点头,然后卿怀义道:“为何您的修为如此低劣,但战力却如此爆表呢?”
“……”江云很无语,但这就是事实,修为一向是江云的短板,在天魔城内修为比江云低的人,真的不多了。
“额,大人若不方便回答,就当做我没问。”卿怀义又尴尬的道。
“回去吧,以后有空的时候,若无去处,就来这里走走,把这里当做家,我不在,有王妃娘在也一样。”江云拍拍他的肩膀后走开了。
现在这个状态其实蛮好,第一次让江云有了家的感觉,有了主人的感觉。在以往,从来也没有归属感,漂泊多年,身经百战的走到这步,也仅仅是最近才有了家的感觉,有了些主人的感觉。
江云出门来了,中丞相爷来了一封手谕,召见江云过去见面。
来至位于王城上最霸气的一个庄园前的时候,丰神俊朗的魏无牙给足了面子,竟是亲自出来迎接,带着江云往里走。
来至一个湖心的凉亭内坐定,没有酒,听说魏无牙不喝酒,却有人送来的相当名贵的灵茶,可以飘香三里的那种。
“老魏相爷太客气了,其实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下官直接办理了就是。”江云十分尴尬的样子。
这没办法,老魏的来头太大,风头太足,而且欠他儿子一屁股的债,也不能怪江云自卑啊。
魏无牙微微一笑:“叫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了解,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本相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最近听闻和云大人交往的不错,来往较为密切,有这事吗?”
江云很尴尬,面对这种问题,好似有点把他儿子带坏,然后他这个家长来断交的态势。
江云抱拳道:“老魏相爷,这些事几乎都是大家都知道的,赖不掉,下官的确和小魏公子最近走的近,而且欠了他不少钱。”
魏无牙道:“不用如此,年轻人相交不是坏事,何况是你江云,本相总归是很看好你的,能和你成为朋友,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的福泽。将来的天下,是你们的天下。然而最近你们两个真的太过分了,有不少人来找本相投诉,说你们连朋友都坑,心黑手狠,赚了不少的钱。殿下的亲弟弟,凌亲王也来找本相,说魏爱荣用棍子追着他儿子打到了家门口,怎么云大人,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云一阵狂汗。这事当然知道,因为就是江云怂恿的。但打死也不能现在承认不是。
魏无牙又微微一笑:“不用往心里去,本相不是要追究谁,也不是要责备谁,只想提醒你们注意,做事有个度,做生意也要有个度。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以本相目测,最终要把所有人都坑了的,手下留情,不要弄得天怒人怨才好。”
老魏明白人啊,好在他及时提醒了,否则江云和魏爱荣已经在谋划更大的局。以小魏公子的尿性,不把那些纨绔子弟反反复复的卖个几十次是不会收手的。
看起来现在不行了,不能太心黑,老魏相爷专门言及了,将来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就是让江云和魏爱荣注意一下影响,不能太无耻了,做人留一线。
江云其实是有苦衷的,因为就连江云也被老魏家的活宝儿子耍狠了。江云的提议,江云的传世工程,但江云收熊胆需要几次找魏衙内借钱,还要付给他吸血鬼一般的利息,然而魏衙内收熊胆可以打白条,然后把现货卖了,不用去兑现白条,可以继续把钱借给江云这种冤大头,吃进更多的利息。
总之要江云来评价的话,倘若魏爱荣身在回春的话,那么九境天下的人可以洗洗睡了,都会被他卖了的。一般人放债会担心收不回来,不过小魏公子没有这个忧心,他张口纨绔子弟联盟,闭口八千家丁严阵以待,还说什么八千家丁打战不咋地,然而收账还行。所以基本没人可以欠他钱而不还。
然后,现在江云真的不好意思找老魏告他儿子的状,那说起来真的很丢脸。
把上等的灵茶喝光就告辞了,魏无牙丝毫也没有提及一句公事,也没有提及江云几次海扁他儿子的事。
老魏就这德行,公事上一般滴水不漏,绝不落人口实。私下里他也认为相爷的儿子未必精贵,当年他魏无牙也是纨绔子弟,也经常被丰神把牙齿打掉了,然后长空截殿下也被魏无牙打哭过。
其实得知魏爱荣经常被江云海扁,老魏相爷总体上谈不上恼火,相反蛮欣慰的,这让他经常回忆曾经孩童时代和丰神长空截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三个懵懂的少年立志将来要做大事,也真的让他们成功了,做出了一些大事,然而如今事业未成,一个老兄弟走偏,另外一个老兄弟风烛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