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身躯似乎霎时失去重量,随一阵轻风起伏飘舞,却是恰到好处地避开碧霄娘娘一剑快似一剑的劈刺斩击。在闪避的同时,李靖还不忘说话:“碧霄道友,且听李靖一言。”
“有甚么好说的,”碧霄一面挥剑连击一边喝道,“你依仗那旁门左道的金钱巧取豪夺了我兄长的成道护身至宝,燃灯道人则不顾身份以乾坤尺在背后偷袭,陆压道人更用阴狠歹毒至极的钉头七箭书,险些害了我兄长的性命。难得你们这三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怎生凑到一起,今日贫道誓不与你等干休!”
碧霄骂声不绝,剑势不断,李靖初时只是闪避,到后来见对方虽然所骂之言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未生出什么新意,宝剑的招式却使得越来越狠。两人都是脱胎之境的修为,如果一味得只守不攻,自己稍有疏忽便可能伤在她的剑下。
“道友再不停手,在下便要还手了!”李靖忍无可忍地警告道。
碧霄骂道:“哪个要你留手了,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李靖又闪避一阵,见碧霄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变色怒喝道:“道友逼人太甚,休怪在下得罪了!”言毕张开右手向着碧霄隔空一抓。
他这一抓已动用了宝塔内暗藏的八大化身之力,牵扯天地元力在空中幻出一只弥天巨手,掌心之处隐隐现出狮、麟、凤、龙、蛇、鸡、熊、猴八相之形。大手由上而下只轻轻一捞,便将碧霄及她坐下的花翎鸟一并捉在掌心。
碧霄拼命挣扎,但李靖将八相之力凝于掌心,化作一个略具雏形的“八门锁神阵”,虽然威力不足完全形态阵法的一成,却也不是修为只在脱胎之境的碧霄何以挣脱的。
那巨手握成拳状,将碧霄和她那只花翎鸟团在当中后向李靖飞了回来,同时体积不断缩小,随即投入出现的李靖头顶的玲珑宝塔之内。
李靖收了宝塔,转身回到芦蓬与众人相见。略略述说了阵前擒拿碧霄的经过之后,他向燃灯道人施了一礼道:“燃灯老师,我此次如今十绝阵虽尚余一‘红砂阵’,但凭诸位道友之能,破之只在旦暮之间。我离家日久,北地也颇有些事务等待处理,因此欲先行告辞。”
燃灯道人微笑道:“道友已出了大力,既是有心回转北地,贫道等自然不便再留。只是有一件事贫道须提醒道友,你擒下碧霄,只恐那云霄和琼霄不会善罢甘休。若她们两个找上道友门前,道友将如何应对。”
李靖哂道:“李靖并非怕事之人,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燃灯道人笑道:“既然道友归心已定,贫道等便在此送别道友。”
李靖与众人施礼道别之后,又到西岐城中来与姜子牙辞行。
姜子牙听说李靖要走,倒也未加挽留,只是将早已拜在李靖门下的儿子姜问道唤来,请李靖将他带回去好生教导。
等姜问道眼泪汪汪地与姜子牙夫妇道了别,李靖上前牵起他的小手,借遁法杳然而去。
万里之遥,转瞬而至。李靖带着姜问道直接在自家在汴城的府邸门前现出身形,门官见到主人归来,急忙上前见礼。
李靖归家后,先将姜问道安顿好,而后到后宅殷雪娘、苏媚、香兰和紫燕四妻妾相见。
夫妻互相见礼之后,李靖取出宝塔,先将李青璃和袁野放了出来。
李青璃想到先前李靖拿自己和袁野调笑的事,两只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跑到殷雪娘的身边,开口便道:“娘亲,爹爹这次出门抢了一个女子回来呢!”
见四个妻妾的八只眼睛都盯到自己身上,李靖手抚额头叹道:“难道你们不知道青璃拿死丫头的话向来只能听一半吗?事情确实有,但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说着他又将手中托着的宝塔微微倾斜,将困在塔中的碧霄放了出来。此刻那只擒住碧霄的巨手已经变成一道凝聚八相之力的符印镇在她的泥丸宫上,禁锢了她的一身法力。
“李靖,你想将贫道如何?”碧霄双目喷火地望着李靖喝问。
李靖双手一摊道:“道友,先前一直是你追着我要砍要杀,我只是迫于无奈才将你制住。现在应该是我要问一问道友你究竟想怎样罢?”
“你……”碧霄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此刻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争什么道理不过徒招羞辱。
一旁的殷雪娘见碧霄只是气恨难平的狠盯着李靖,走上前向碧霄施了一礼,含笑道:“这位道长,妾身不知你与我家老爷之间有何恩怨,不过凡事脱不开一个理字,大家不如坐下来好生讲论一番。若果是我家老爷的不是,妾身一定代他向道长请罪。”
碧霄见殷雪娘笑容温和,隐隐地却有自己大姐的一点神韵,心中不由得略略生出点好感,脸上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
殷雪娘请碧霄坐下,又问道:“请问道长,我家老爷究竟如何开罪了你?”
提到此事,碧霄心头再次涌起怒气,指着李靖喝道:“其他的事情且放在一旁,他乘着我兄长与人交手之时,将我兄长的至宝定海珠夺去,你若果真通情达理,便叫他将定海珠还给我兄长。”
殷雪娘尚未说话,李靖已冷笑道:“道友此言未免大悖情理。令兄身为修道之人,不说在洞府静心清修,反身入红尘,投身沙场。在战场之上,敌我之间本就讲的是各凭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夺了令兄的定海珠你便理直气壮地向我来讨,那么令兄在阵前接连打杀多人,这些死者的性命,道友是否可以代令兄赔了出来?”
碧霄张口结舌,她虽然修行多年,却一直在姐姐的翼护下,与人情世故所知甚少,听了李靖这一番质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贫道云霄,请李靖道友出来相见。”
一个柔和清婉的女声突兀地想起,那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似极其渺远,又似近在咫尺,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