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准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云裳,“这样穿不就很好么,还要换什么衣服。再说……”他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再说,你穿的太好看了,我都把持不住,何况是那个色鬼凤紫泯。”
云裳好气好笑的看着他,也低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的好色么?”
莲准站直了身子,环抱着双肩道,“那可说不准,反正我不准你穿别的衣服去,就这样去好了,晚上记得回来吃饭。我等你。”
后三个字被他格外的加重了语气,云裳看了他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如果我傍晚的时候没回来,你就先同香香他们一起吃……”
“如果你傍晚的时候还没回来的话,我就会进宫去找你。”莲准笑着看她,语气之中十分的坚定。
云裳讶然了一回,看着他半天无语。
这孩子……现在是怎么了,居然这么爱粘人?
“没错,就是进宫去找你,明目张胆的同凤紫泯抢人。”莲准勾起嘴唇来笑看她,还不忘摆了摆手,“别不相信,我可是个真男人,说到做到!”
云裳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朝亭奴走了过去,“那就走吧。”看起来今天的莲准果然是神经兮兮的不正常,她要去进宫也不是这一次了好吧?再说了,凤紫泯要是真的对自己存了什么心思的话,她还有命能活到今天么?还不早就被人家一国之君强抢了做个劳什子的妃子去了么?莲准真是的,想这些有的没的来碎碎念她。
亭奴对着莲准笑着行礼,这个公主的男宠对公主可真是……情义深重啊!
不过,云裳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莲准,竟然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找到了一丝的……默落。
第二百九十二章 蜀中有叛乱(上)
今天的凤紫泯没有在一贯的绿倚阁里头等着她,而是和陆谨,陆慎,黄白橘几个人一起在银安殿的正殿之内默默的坐着,几个人一起等着她的到来。
一袭精纯的宝蓝色裙摆滑过银安殿的正门。因为不是上朝的时间的缘故,殿外也没有多少人在候着,一向没大没小的云裳一进门就不由得笑了起来,提着裙摆跨过殿门的瞬间,她看到了凤紫泯眼中闪过的喜色和陆慎脸上的隐忧。
“这是怎么啦?这么严阵以待的都在这儿坐着?难不成云裳也好大的架子,竟然能让陛下亲自恭候不成?”她说的戏谑不已,亭奴跟在她的身后都深深的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这个无忧公主,她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和陛下说话也能这么没大没小的不正经么?
她究竟有多少个脑袋能让凤紫泯一怒之下给砍掉啊!
凤紫泯看见她进来,仿佛是松了口气一般,在静坐了一个上午之后,终于第一次站起身来,“你来了。”
“是啊,听说陛下正在为一些杂碎的事情而烦恼,我怎么能不来呢?”她的眉眼之间仍旧是那种不羁的洒脱,但是他们这些人自然而然的都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和之前都不相同的光。
希望的光。
云裳停在殿中,凤紫泯摆了摆手,亭奴便为她搬过来一个座椅,在他面前可以落座几乎已经是凤紫泯对楼云裳这个无忧公主的一项不成文的优待了。
云裳和在场的人一一见礼之后,她坦然的坐在了陆慎的身边,看见他桌子上的茶碗一动没动过,率性的拿起来喝了一口,陆慎拧着眉看着她,云裳一口喝干茶水,痛快的呼了一声,见陆慎正在看着自己,没什么表情的低声说,“亭奴送来的茶水太烫了。你这个口感正好。”
陆慎没奈何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凤紫泯率先开了口,似乎这个问题已经真的困扰了他很久一样的纠结和犹豫。
而黄白橘却觉得这样直接的让陛下说出来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不管怎样都不太好,他抢先一步说道,“公主,是这样的。”
云裳一挥手拦住他,“别,这儿又没别人,怎么还公主公主的叫,成心恶心我是不是?黄大哥,叫我云裳喲。”
黄白橘一愣,半晌露出一个了解的笑容,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想必你也听说了,眼下蜀中……有些不平静。”
不平静?云裳挑眉看着欲说还休的黄白橘,又看了看陆谨,“怎么个不平静?”是什么缘由让黄白橘都说的这么吞吞吐吐的呢?
最终还是忠厚长者的陆谨开了腔,“这一次的蜀中的叛乱来的太过突然,陛下派我等去查探。”
“啊!原来陆大哥你之前不在京城是去查访这件事情了呀!真不够意思,去蜀中了么?居然不带上我一起,太不够意思了吧?”云裳嘟了嘟嘴巴,有点不高兴。
陆慎看了她一眼,将她手边的茶拿过来也喝了一口,“蜀中路途遥远,一个重病刚刚痊愈的人……带着难道不是一种麻烦?”
陆谨感激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好孩子,一句话解决了他目前尴尬的处境。
黄白橘接着刚才陆谨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我们到了蜀中之后,经过多方查证,虽然经过这么场的时间之后,他们将所有的证据销毁的很好,但是我们还是凭借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引发这一次的叛乱的根本,只是……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已经蛰伏了十几年的邪恶组织再一次复苏的呢!”
黄白橘说完沉下了头,他到现在也想不通,既然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一个邪恶组织,就算是要轰然间的发动一场叛乱,也岂非容易之事?怎么可能会一呼百应的有那么多人来拥护支持,能够强大到让当地的衙门都无济于事了呢?
云裳皱着眉头听着他们的解释,自己也难以认同。她的观点和黄白橘的一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一时之间都跑出来和朝廷作对呢?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有些……太过蹊跷了吧?
凤紫泯一张脸沉静如水,带着满满的希冀看着云裳道,“云裳,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云裳舒了舒袖子,“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切入,都让云裳觉得太过突然了一些,毕竟蜀中那块地方……可是从先帝即位的时候起就一直是风调雨顺的太平安乐啊。再说,大凤朝的疆土已经多少年没有过内部的争斗之事了吧,就算是在扬州的村落里,也不会有人夜入人户,偷窃盗取这种卑劣的行为了呢。”
凤紫泯听她这么一说,神色稍显的平静了几分,黄白橘下意识的直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扬州的村落……”
“我?我当然知道,我可是在那里长大的啊。”云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笑了起来,“黄大哥你忘了么,我只来到京城不到三年的时间啊。”
黄白橘脸上一红,他真是被蜀中的事情闹得乱了头脑,怎么一下就戳到人家的痛处上去了?这……这总归是不太好吧。
“对不住,我……”他打算道歉,而此时云裳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其他的方面,她曲起两根手指头放在下巴上,沉思道,“既然这样的话,那说到底,你们已经知道这此的叛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背后之人呢?有没有查到?”
“我们只是查清这次的叛乱的根源是来自火莲教。”
“火莲教?”云裳睁大了眼睛,去端茶杯的手也跟着一滞,惊愕的反问道,“那不是前朝的残留的邪/教?”
这个火莲教不是已经被消除了么?怎么可能还存在于世呢?怎么可能还能再一次的引起轩然大波来让朝廷专门派人去查封呢?
云裳的沉思被凤紫泯看在眼中,他沉默片刻问道,“火莲教实在是一处顽疾,如若不除,日后还是要给后世子孙留下无穷的后患呐。”
云裳明白了凤紫泯的意思,站起身来,朝他躬身施礼,道,“臣也是这个意思,恳请陛下派遣臣下前往蜀中,平息叛乱。啊不,是彻底平息叛乱。”她说着,嘴角挂上微微的笑意。
凤紫泯的意思,岂止是她一个人听明白了,连同另外的几个人也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凤紫泯想要的,不止是平息叛乱,他要的……是除掉叛乱的幕后黑手!
只有斩断了黑手,他们的叛乱才不会成为叛乱,蜀中才会彻底的安静下来。
云裳这么一说,正好中了凤紫泯的下怀,可是……他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丝犹豫,就算是要彻底肃清这一批乱党贼人的话也似乎用不着她亲自出马吧。
不料,云裳却看着他淡淡的笑了起来,“陛下,臣听说,火莲教里头的人都是个个将神狐奉若神明的,听说他们的开创之人就是得到了一头九尾神狐的照顾而学到了无边的法力,于是才开创了火莲教。我可是听说了这个故事很多年喏,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道蜀中那些大山里头去走一遭,这一次,还请陛下应允呢,让云裳好好的去看看那只狐狸的后代吧。”
听她如此坚定的要去一趟蜀中,凤紫泯也不好再说什么阻拦的话,本来他将她召来的本意也是有几分这个意思,毕竟这个时候的朝中,他可以倚重的大臣少之又少,陆谨和黄白橘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离开京城的。
云裳微微一笑,弯了弯腰,“能够为陛下排忧解难,是云裳的荣幸。”
凤紫泯宽慰的点了点头,又犹豫的说道,“只是云裳你一人前往这是万万不可的,这样,陆慎,你带上你的兵,也去一趟蜀中,而云裳,你则作为驱除叛乱这一批大队的监军随军出行吧!”
随军?云裳挑起一边好看的眉毛,看了看一脸求之不得的陆慎,看来凤紫泯也是深深的觉得对不起陆慎了吧?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在这个刚刚娶了自己妹妹的小舅子面前如此的示弱?再说,新婚燕尔的两个人就被他的一道圣旨给分开两地,不管怎么说,这里头都有着不少的问题吧?
陆慎赶忙站起身来,朝凤紫泯行礼,“是,陛下。”
陆谨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云裳低头微笑间,眼睛里闪过冷漠的光,对了,这就是皇权的霸道和威仪,他上一刻钟能让他娶一个根本不喜欢的女人做老婆,给他点教训和苦头,下一刻就能让他逃离苦海,带兵打仗,建功立业,畅快淋漓!
到底要怎么样呢?凤紫泯?
云裳抬起头看向正中间端庄而坐的凤紫泯,眼中带着探究。而凤紫泯此时也正在看着她,亦是一脸的不安。
“那么,陛下,微臣等要什么时候启程前往蜀中呢?”云裳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陆慎,问道。
凤紫泯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三天之后,北安门外,点兵点将军马集合,孤亲自为你们送行!”
第二百九十三章 蜀中有叛乱(下)
蜀中的叛乱来的又猛又急,且丝毫没有一点点的预兆,在这样棘手的情况之下,云裳和陆慎临危受命于凤紫泯,被他派遣到蜀中当中去平息叛乱。这个决议决定前凤紫泯特意给了他们二人三天的时间准备大小事宜,这件事整整忙了七十二个小时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陛下凤紫泯亲自在北安门前御驾点兵,点兵整齐之后,对着这些将士们大声讲话,声音朗朗的让云裳甚至认为凤紫泯其实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而是一个内功深厚的大侠。其声朗朗,有如洪钟,皇帝亲自对着士兵宣誓打气,这样一来,士兵们都是士气高涨,齐声高喝,显然是被凤紫泯的鼓舞震慑到了。
面对如此高亢的士气,凤紫泯显然也是非常的满意,对着他们再三招手示意。
兵将们高举双臂,齐声恭送皇帝陛下。
下了点将台,凤紫泯走到在一旁等候他的云裳身前,一对星目望着她还没睡醒一样的迷离眼睛,眼中的含义深深。
云裳先是一愣,看着他望着自己忧伤的眼神,心里泛起嘀咕,凤紫泯可不是这么一个爱多愁善感的人,区区只是一场离别,只不过是到蜀中之地去平息一场叛乱而已,至于如此神情凝重么?
凤紫泯看了她一会儿,低低的唉了一声,“自己……多加小心。”
云裳笑着点了点头,迎上他担忧的目光,“放心吧陛下,我不是小孩子了。”
凤紫泯不再多说,又到陆慎的身边,陆慎对着他行礼,“陛下。”
“这一次……就全靠你们了。”他说的还是那么的语重心长。云裳看着他略显阴鸷的侧脸半晌。似乎有些感受到他如此谨慎的来源。
蜀中这个地方,虽然距离京城不近,可也绝不算远。可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普天之下就算是只有一处弹丸之地不太平,也足以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了。
想当初他挣破了脑袋想要做这个皇帝,可是在云裳眼中看来,凤紫泯在做了皇帝之后,没有一日是过的快乐的,是过的轻松的。
陆谨,黄白橘,包括北侯陆灿都一一上前来同他们饯别,陆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慎儿,你一定要身先士卒,为国尽忠。”
云裳眉头一皱,这句话说得也太……不吉利了吧?
“老侯爷,少将军可不能有个马高凳短呐,他还得保护本公主的安全呢。”云裳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一旁静默的陆慎,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陆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甚至到现在都不能明白为什么陛下在陆慎刚刚同凤紫湘公主大婚不到三月的时候就派他出征,而且随同他们大军一起出行的监军还是……这个和他的儿子有着莫大绯闻的无忧公主?
一行的装备很是简洁,整体大军都是步行,陆慎同几位随行的领军骑马,而考虑到云裳的特殊情况,则专门为她准备了一辆马车。
说到云裳的特殊情况……
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启程之后,车厢里就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且是莲花一般的清雅淡香。云裳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半晌,她轻声叹了口气,“你就打算一直呆在那儿?你不难受么?”
她的话音未落,头顶上就传来一阵动人心魄的笑声。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头顶天鹅下蛋一般的飘了下来,准确的落在了她的身边,挨着她坐下之后立刻没骨头似的赖了上来,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深深一吸,“唉,上头哪有这儿舒服。那个皇帝搞什么鬼,唧唧歪歪的说了那么半天。人家在车顶上挂得好辛苦。”听着肩膀上的人唉声叹气的怨声载道,云裳哭笑不得拖了一下他的胳膊,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挪开,“你就不能呆在莲心小筑里头等我回来呀。”
是谁非要跟来的?这时候居然在抱怨她呢。
莲准嘴巴一翘,显出十二万分的不高兴来,“开玩笑,蜀中那样的鬼地方,我怎么能放心呢。再说了……”他用手指点了点车帘外头,一脸的鄙视,“再说了,有那个家伙在,我怎么能放心。”
云裳扯开嘴角也是一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风吹起帘帐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陆慎在马上回头瞧了他们这里一眼,吓得她赶紧将帘子捂住,回头朝着莲准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莲准瞧她如此谨小慎微的模样,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嘁,你还真是小看了陆慎呢,他好歹也是个将军的材料,我一个大活人在队伍里混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有被他发现呢?”
云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难道你从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可是他怎么还……还那么淡定啊?一点都没有和我说啊?”
莲准嘿嘿露出自己招牌的坏笑,贴到她的耳边说道,“你说呢?”说完还很恶作剧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云裳半边身子一酥,下意识的躲了下,“我说什么?陆慎也许就是犯……啊!”她恍然大悟的看着一脸奸计得逞的莲准,小手颤巍巍的指着他的脑袋,“喂!你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真是玩儿的不错。”莲准没有混在送行的队伍当中,而是直接一步到位的混在了她的轿子里。这种简单且目标明确的行为肯定会让陆慎认为,莲准的行为已经是得到过云裳的同意的了。
这个莲准……真是坏心思太多了!居然算计到她的头上!云裳白眼儿连翻,一记一记眼刀飞过去,他倒是摸进来摸得挺开心,可是最后呢?还不是她得花费心思去和陆慎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莲准换了个姿势,将她以近乎完全占有的姿态圈在胸前,得逞的呵呵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反正他已经误会啦!也没关系吧。大不了我晚上等他们都休息了再混到你的房间里去好啦!”
云裳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脸,吸了一口冷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别理我,让我先冷静冷静。”
莲准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的云裳小美人儿你慢慢想吧,我先歇会儿,唉,趴在车顶上你都不知道多累了呢。”
他说完居然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横靠在她的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裳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太乱来了!这要是……
“报告监军大人!前方即将出京城地界,再往前五十里就是河北地界了。”马车外有人传喝,云裳一惊,看了看横躺在她身上的莲准,轻声对外头说道,“好,本公主知道了。有什么异样随时来报。”
“是,监军大人。”
傍晚时分,天色暗沉下来,一行队伍到达了河北地界上的第一个驿站。
马车缓缓减速,还未停稳的时候,就有人过来直接了当的拉开了她的窗帘,“到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