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永远只爱她一个吗?”
“自然。”
“好吧,”夜璃歌微微点头,“谢敬安,本宫希望你,永远记得今日在本宫面前说过的话,倘有违背,本宫一定重责不饶!”
“是!娘娘。”
姣杏儿捧着托盘,站在殿门外,静静听着殿内的一切,只觉胸中股股热潮漫过。
娘娘,娘娘,您待奴婢如此情真,奴婢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一二。
“十日后,本宫会安排你们成婚,你且回去,等待好消息吧。”
“谢娘娘。”许敬安重重叩了一个头,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退了出去。
夜间。
“听说,你把姣杏儿,指给建福宫的侍卫统领了?”
“嗯。”夜璃歌抬手摘下耳钉,轻轻点头。
“她可是服侍你的大宫女,她要是嫁出宫去了,这后宫里的事,谁管?”
“宫女里面还有几个伶俐的,我都相中了,你只管放心。”
“我也是怕你累着,这样,倘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我让曹仁帮你挑几个来。”
“这倒不必,要说曹仁,这奴才也挺中心的,服侍你这么些年,半点差错也没有,还是让他别太操劳了。”
“你啊,倒是挺体贴这些下人的。”
夜璃歌轻轻叹了声,并不言语。
……
“你们听说了吗?姣杏儿姑姑要嫁人了。”
“她嫁人,你高兴个什么劲?难不成,你也想找个小女婿,赶快嫁出去不成?”
“呸,瞧你这小蹄子,也不知道害臊,我是说啊,姣杏儿姑姑这一走,那龙赫殿总管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这倒是,内宫总管,谁不羡慕?还能沾沾皇后娘娘的光,走到哪里,都受人奉承讨好。”
“可娘娘是什么人?一般的宫女,哪能得到她的赏识?”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咱们这一群姐妹里头,谁有这样的好运。”
“不如,咱们说好了,将来无论谁升了职,都要互相提携,千万不要忘了从前的情分。”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却有一道影子,孤孤单单地隐在黑暗里。
“宣谕。”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长唱。
宫女们顿时个个身形挺得笔直,屏声静气,一动不敢动。
“谁是明姑啊?”
“明姑?”宫女们面面相觑——怎么会是她?
“奴婢在。”
“跟咱家,到龙赫殿走一趟吧。”
待明姑一去,宿房里顿时炸开了锅:“皇后娘娘把明姑召去了?奇怪,怎么会是她?”
“对啊,明姑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地,只知道埋头做事,皇后娘娘怎么会挑中她了呢?”
“论家世论才貌,怎么也轮不上她啊……”
“怎么也轮不上她啊……”
……
“你就是明姑?”
“回娘娘的话,是。”
“且抬起头来。”
立下玉阶下的女子抬起头。
那是一张长相普遍,且不施任何胭脂水粉的脸。
“这宫里的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你为什么却素面朝天?”
“奴婢,不敢说。”
“恕你无罪,说吧。”
“奴婢家世不好,上无兄长扶持,下无幼弟可以顶立门户,后来,后来奴婢听说了娘娘的事,故此托人寻了门路,想方设法进宫里来,就是想跟在娘娘身边,长一些见识,将来出宫后,就算不嫁人,也可以自谋一条生路,自食其力,故此,奴婢觉得,这容貌丑与美,倒在其次了。”
“你是这样想的,倒也难为你了。”夜璃歌轻轻颔首,“本宫见你平时为人谨慎,做事认真仔细,倒也是个可造之材,如今,便给你机会,跟在本宫身边。”
“奴婢遵命!奴婢叩谢娘娘隆恩!”
“且慢。”
“……”
“既要做本宫的人,就必须明白本宫的规矩,本宫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不管什么时候,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不该帮的事,不能做,不可偷鸡摸狗,不可贪小便宜,不可乱嚼舌根,不可搬弄是非,不可搀和宫中任何权势斗争,对本宫和皇上,必须绝对忠心,如有违誓,不得善终!”
明姑当即跪下,举起右手,一字不漏地将夜璃歌方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夜璃歌点点头,“你此番回去,必定会受到昔日一帮姐妹的责难,记住,千万要好好地化解,不要让她们心中添了积怨,否则对你将来做事,将相当的不利,当然了,如果有那些着实不听使唤的,你也可以使用霹雳手段,明白了吗?”
“是,娘娘。”明姑蹲身行礼,退了出去。
……
再次回到宿房的明姑,已是一身崭新装束,昔日与她同房的宫女们虽然心里不服,却并没有人敢流露出来,反而屏声静气,垂手而立。
“我知道,对于我如何坐到这个位置的,你们必定个个心存不满,我明姑在此,只想说一句,在宫里做事,就得遵守宫里的规矩,我虽然会惦念着从前姐妹们的情分,但是倘若有谁故意犯在我手里,我也一定重责不饶!”
“谢总管教诲,奴婢们记下了。”
“嗯,”明姑点点头,“那今日就散了吧,你们从前做什么,从今以后也照原样,我会随时抽查。”
“是,总管。”
两名宫女从宿房里出来,拿着扫帚和竹箕子,直到走出老远,其中一名宫女才道:“瞧她那得意的模样,这才攀上高枝不到半刻光景呢。”
“嗳,”另一名宫女凑到她耳朵边,压低嗓音道,“你说,要是咱们故意给她捣点乱,让她在皇后娘娘跟前出丑,她会不会,被打回原形?”
“这——”另一名宫女赶紧摇头,“这不好吧?要是被人发现了……”
“这儿就咱们两个人,怎么会被发现?”
“可是,你说这乱怎么捣?”
“对了……”两个人藏在墙根子底下,咕咕哝哝说了好一阵儿,终于拟出一条“妙计”。
第五百三十四章:心虚
“你们快来看,快来看啊。”
一大清早,庭院里忽然响起阵喧哗。
“吵什么吵?”曹仁黑沉着一张脸走来,“你们的胆子……”
他正想训斥那帮宫女,两眼忽然瞪得老大,呼天抢地地叫唤起来:“哎哟哟,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
却说庭院里,那几棵琼花树,不知为何,树叶儿竟掉了一半,剩下的也是片片枯黄。
“我的天啊,”曹仁绕着树,像只猴子似地跳来跳去,“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琼花树,怎么会弄成这样?”
立在一旁的宫女们个个噤声,没有一人敢言语。
“明姑呢?明姑在哪里?”
“明姑总管,一大早去御膳房了……”
一名宫女怯怯地答道,话未说完,明姑已经提着食屉,和另一名宫女走进院中,乍然看见院中的情形,也是一惊。
“明姑,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如今可都是归你照应,这才开始一天,怎么就成这样了?”
很快,明姑便平复自己的情绪,把食屉放到石桌上,什么都没说,迈步走到树下,拈起一片叶子仔细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拜见皇上,拜见皇上。”所有人等立即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傅沧泓的目光越过众人的头顶,落到那几株琼花树上,倏然变色:“你们这群奴才,好大的胆子!”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如此雷霆大怒,众人一齐屏声静气,院中一时安静到了极点。
“怎么了?”
夜璃歌柔和的语气,适时抑住傅沧泓的怒意。
“歌儿,你怎么出来了?”
“听见外面吵……”
夜璃歌也看见了,但她的表现,却十分地镇定,收回视线,她的目光扫过一众宫侍,最后落在明姑头顶:“明姑,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情,娘娘可否容奴婢仔细查看?”
若是寻常的宫侍,定然已经吓得昏死过去,这丫头,倒是有胆色。
“当然可以。”夜璃歌微微眯了眯眸,“你且平身吧。”
“谢娘娘。”明姑站起身来,再次走到琼花树下,一会儿抓起把沙土,凑到鼻边细闻,一会儿拈起落叶细看,良久方才重新走回夜璃歌面前,蹲身行礼,“奴婢蠢钝,实在查不出,这琼花树因何枯萎,还请娘娘责罚。”
“哦?”夜璃歌眸色微沉,“既如此,那便免去你内宫总管之职,罚去禁室面壁思过六日,不许吃饭,不许喝水。”
“奴婢遵命。”
“曹仁,把她带下去吧。”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