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金光消失良久,凤五也不肯离开,但火凰是否真的如愿,却是怎样也瞧不出来的。唯见到金盘玉珠之上,预示火凰的那粒棋子自金盘中消失,而整座金盘上,也不见有另一枚棋子出现。
凤五瞧着那金盘良几,越瞧越是心惊,道:“难不成,难不成凰师不曾重生?”
原承天道:“火凰这枚棋子既然消失,说明火凰已然殒落无疑,凤五兄只管放心。”
凤五道:“既是如此,凰师修涅磐神技,随死随生,也该在金盘另一处出现才是。”
原承天道:“凤山路途遥遥,只怕不在这金盘之上,你瞧我等离那仙庭界域,只有百余万里,却已在棋盘边缘了。凤山只会更远,这金盘上又如何显示。”
凤五听到原承天这般说,心中略觉放心。何况就是放心不下,自己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强抑心中忐忑,随同石偶原承天,向仙庭方向遁去。
那元叛本来已将耗尽真玄,原承天等人若是再迟来半步,元叛必死无疑了。此人虽然天生狂戾,经此一劫,也将狂戾之心收去大半。以天地之大,造化之奇,就连火凰在这无尽虚空之中也难生存,又何况是他。
诸修一路默默无言,石偶则施展遁术,领着诸修向前,也不知行了多少时日,忽见前方星星点点,现出无数微光来。凤五元叛皆是吃惊,难不成又遇到石球阻住道路?
石偶道:“两位莫惊,此处已是无尽虚空边界处,那无尽虚空与混沌碎域交织,便生出种种奇景来。只需小心翼翼,以两位神通,定然无恙。“
原承天瞧面前景色,与当初出混沌碎域而入无尽虚空依稀仿佛,不由想起九珑来。计算时日,九珑等人飞升在即,或许出了这无尽虚空,就可与九珑等人相会了。
那九珑本是元极化身,若返仙庭,怎无征兆,两大世尊必然立时知闻,却不知两大世尊对九珑又是怎样的态度,而九珑此来,于这仙庭乱局之中,又会生出怎样的变化来。
这时空中星星点点之物已近,走到近前,便知那星光点点处,或是碎石冰屑,或是巨岳高峰,对原承天来说是司空见惯,对凤五与元叛而言,则是首次目睹了,心中震憾自不待言。
原承天一路之上,一直在动用那字时字真言,以使诸修不受无尽虚空中的时间变化,始终与仙庭保持一致。
如今瞧来,风宗逊既然能及时赶到,可见时字真言已显神妙,自己一直是与仙庭同步了。
而经此番明悟,原承天对时字真言更多了一层体会,看来日后若能修得大成,或可一破五百年时间之限,保住自身修为。这也算是来这无尽虚空中之一得了。
石偶轻车熟地,领着诸修穿越巨石冰屑,于不知不觉之中,就进入了混沌碎域,这时从金盘上瞧来,似乎离无量玉山颇近了,但真正出了混沌碎域,究竟会落在仙庭哪一处地域,则非石偶可以预判了。
既入混沌碎域,凤五与元叛也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二修昔日亦曾来过混沌碎域之中,只是不敢深入罢了。那碎域之中固然是陷井无数,但以诸修手段,自然是皆可化险为夷。
亦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前方山河倒悬,景色瑰丽,凤五吐了口气道:“总算逃出此域了,由此向前,便是仙庭了,却不知我等会落在仙庭何处。”
元叛道:“无论是落在哪一处,只要是身在仙庭就好。”他经此一劫,对这无尽虚空敬畏之极,此刻思来,犹是胆战心惊。
不劳原承天动手,凤五瞧了瞧四周道:“此处界力已然薄弱,正可破界而出。”便取龙凤枪在手,那枪上射出万道毫光,便在空中打出一道裂缝来,诸修纵身入了这道裂缝,忽觉四周一暗,界力撕扯。正是进入传送通道了。
为免诸修分开,那石偶便出双臂,将三修齐齐揽在怀中,这石偶本就生得高大,再略施手段,那双臂就变得有数丈之长,怎会让三修离散了。
片刻之后,面前便是一亮,有风吹来,灵气甚是充足,诸修已知身在仙庭,不由得就是一阵欢呼。
原承天定晴瞧去,只见身处之地,却是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心中疑道:“难不成仍在无时妄海之中?”
这世间的汪洋总是一般,元叛凤五瞧了半天,也瞧不出这是何处所在。原承天便将金盘取出来,只见原先位在棋盘边缘的那四枚棋子,如今已在天元正北处。原承天道:“原来这片汪洋,便是玄武海了。”
凤五与元叛也瞧了出来,凤五道:“这玄武海乃在北域与无量玉山之间,瞧我等方位,离北域甚近,而离无量玉山甚远,看来只有要去北域再说。”
原承天暗道:“玄武据说已回归旧地,却不知是非就在这玄武海中,此去北域,也不知能否遇到元风驰,更不知北域兽劫,此刻情形如何。”
更令原承天不得不考虑的是,凤五乃是火凤弟子,元叛亦是火凰旧部,而北域兽劫,则是火凤之谋,如今诸修齐赴北域,却不知凤五元叛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来。
先前在无尽虚空之时,诸修尚可一心一意,如今身在仙庭,则因身份有异,各怀心事,此去北域究竟如何,原承天也只好冷眼旁观。
却不知凤五心中,此刻也是纠结万分,他心道:“北域兽劫,本是凤师亲自遥控,更有凤八等人在此处主持,我既来北域,又怎能不助凤八一臂之力?”
但原承天分明是火凤对头,自己若助凤八,便是与原承天翻脸成仇,而此番无尽虚空遇劫,与原承天结下的情谊非殊,若非原承天,自己焉能出此无尽虚空?
那凤五最重交情,若让他与原承天翻脸成仇,那可是天下至难之事了。
正在那里天人交战,忽见大海远处巨浪翻涌,现出两只水兽来,这两只水兽尚未完全修成人形,只修了个人头鱼身,二兽出了水面,就将手中钢叉在水中一搅,大喝数声。那声音既像人声,又似嘶吼,实听不出说了什么。
原承天知道这二兽说的是水族之言,初时自是听不明白,但原承天玄承多有,稍稍听了片刻,便触动玄承,知道二兽是在招呼部属,要去某岛会集。
元叛忽然道:“这些水族要去某处会集,齐赴北域,莫非是要去参与兽劫不成?”
凤五知道元叛昔日玄承手段,皆不在自己之下,便知水兽之言也不稀奇,他皱眉道:“凤八座下已有兽禽千万,何必再惹这些水兽生事?”
元叛笑道:“火凤虽是势大,只怕也召不动天下水兽,何况此处乃是玄武海,海中诸兽,皆受玄武调遣。凤五兄,这些水兽,怕是与凤八为敌去了。”
凤五一时无言,自己身为火凤弟子,自该助凤八一臂之力,若是他孤身在此,自然毫不犹豫,就将这些水兽尽数打杀了,如今碍着原承天在此,又怎能动手?
元叛忽的瞧向凤五,道:“凤五,你老实说,此去若是遇着兽劫,你是去助凤八,还是助那仙庭修士御劫?“
这话正问到凤五痛处,他紧皱眉头,道:“凤师发动兽劫,在下一直颇有微辞,也因此故,凤师便想让我领头,也被我求恳凰师,另选凤八主持。“
元叛冷笑道:“凤五兄,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只问你,此去北域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凤五心乱如麻,低声道:“元叛,你莫要逼我。“
元叛冷笑道:“世人立于天地间,就该拿定了主意,无论是善是恶,只要执意行去,我便敬他立场坚定,可敬可攀,若皆如凤五兄这般,心中只为私情牵扯,却无自家主意,元叛虽不才,也耻于与此等人为伍。“
凤五听元叛出言不逊,自是勃然大怒,然而正想发作,心中却忽的没了底气,只因元叛所言,字字椎心,又有哪一句说错了?而世人行事,若没有个正经主意,岂不是像那墙头草一般左右摇晃?这等行径,岂不可鄙。
元叛又道:“你当初身为青龙弟子,却慕那黑龙豪气,怜他孤苦,不惜为黑龙而触犯青龙法度,如今投了火凤,却又心在青龙,只想重回青龙座前。嘿嘿,凤五兄,莫怨我交浅言深,如今仙庭大乱,大劫将至,你若仍是拿不定主意,最终必被世人所弃,落了个左右不是。又有何前途可言。“
凤五大叫道:“不要再说了。“将身一纵,便到了空中,那身子只一闪,已是踪影皆无了。
元叛与原承天瞧着那凤五受激远去,皆是摇头,其实元叛所言,也正是原承天想说的,只是原承天性情温和,不肯将人逼到绝路罢了。而元叛既叛火凤,又与火凰恩断情绝,心中自是绝无顾忌,此番激起凤五,也是良苦用心。
这时大海之中巨浪四现,远处海面上已冒出许多水族来,个个手持兵器,皆向着西北方向聚去。元叛道:“原大修,这些水族聚集,必是要与凤八做对,我等何不去瞧瞧。“
原承天点了点头,只盼此次前来玄武海,能与玄武相遇才好,更不知白虎此刻情形如何,心中好生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