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宝炼成之后,若是仙器,其征兆就如同刚才深月潭的修士所言,若是神器,其征兆则是各不相同,那天下的神器皆是独一无二,岂会出现同一征兆的?
因此原承天见此红光之后,虽是惊疑,却也怀着一丝侥幸之心,只盼玄焰独得天地垂青,能炼出神器来,就此名动八方,达成此子心愿。
这时原承天的神识之中忽的探到一缕熟息的气息,他再三确认之后,又惊又喜,急忙循着这道气息探去,立时锁定一修。
此修因挤不进人众之中,独立人群之外一角,刚才红光出现之后,此修抬头仰望之后便低头思索起来。
原承天抑住心中激动之情,挤开人众,走到此修身边,含笑道:“陈道友何以来迟。”
那修士愕然抬头,见面前竟是原承天,此一喜实不知该如何形容,“哎呀”叫一声,就伸出手来与原承天握在一处,颤声道:“不想能在此得见原道友。”
原来那修士正是凡界器祖陈玄机,此修上次并不曾随着素天问猎风诸修飞升,只到今天方才飞升昊天了。那素天问,古长老至今下落不明,陈玄机虽是迟了一年,却能安然赶至飞龙谷,人生福缘运数,那可真是说不准的。
二人说起别后情形,皆是唏嚅不已。
说来公子我素天问诸修在凡界固然是一世之雄,可来到昊天之后,就不得不从收拾起以前的万丈豪情,只因昊天大能,着实是如过江之鲫,怎可胜数。
但陈玄机的器修之道,未必就弱于飞龙谷诸修了,当初陈玄机替原承天所炼的无锋剑,已隐然超越先祖,那无锋再世之时,曾有紫云三现,天降血雨之景,因此无锋之剑已然是神器了。
原承天见陈玄机洞府中的炼器心动不已,只因初来乍到,身份低微,无法参与其中罢了。于是将陈玄机手掌握住,笑道:“陈道友,你有所不知,那在洞府中炼器的,正是在下的侍灵。此番炼器,是要镇压谷中五魂,非得炼出神器来不可。如今那洞府之中,器修大能云集,如此盛会,怎能少得了陈道友这位凡界器祖。”
陈玄机慌忙将手一摇,道:“玄机微未之学,怎敢与昊天器修大能争锋。”
原承天道:“陈道友,那器修之道与仙修不同,端看个人灵慧罢了,陈道友的择器之论,令在下耳目一新,受益匪浅,且以在下浅见,那器修之道日新月异,未必就是今不如古。道友切莫妄自匪薄才是。”
陈玄机本来初到飞龙谷这处器修圣地,心中惶恐不安,经原承天这么一说,倒生出一点信心来,就任由原承天牵扯,来见元雪蝶诸修。
元雪蝶见原承天对陈玄机推崇备至,虽是将信将疑,仍是道:“既是如此,我就领着大伙儿去洞府中瞧瞧。”
那刘大师的洞府本来已设下重重守卫,以防闲人擅入,但元雪蝶何等地位,自然一路无碍,来到洞府之中。
陈玄机见原承天来到昊天不过数年,就已结交下高士无数,像元风驰任太真等人的境界,赫然已是金仙境界了,便让陈玄机瞧得目眩神驰,心中忖道:“不想承天甫离凡界数年,就已结交到偌多大能。”
这时刘大师的洞府大厅中,刘洒度,吴横索诸修正在那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座中唯有一位青袍修士,神态最是从容。元雪蝶领着诸修上前会面,方知是苏氏弟子苏璇机,此修乃苏府总管,地位极高,在昊天仙修界,那是可与昊天仙族诸位老祖等量齐观的。
苏璇机于诸修之中,也有识得的,也有闻名不曾见面的,听元雪蝶一一道来,皆是含笑已对,等元雪蝶说的原承天时,苏璇机缓缓抬起头来,朝着原承天深深的瞧了一眼。
此人本来安坐在那里,瞧来也只是一位寻常的书生罢了,此刻目光向原承天一扫,原承天便觉得全身上下彻骨生寒,那身子就好似赤裸了一般,在此修目光之下,再也无所遁形。
就听苏璇机微笑道:“原来你便是原承天。”
原承天道:“早闻苏总管之名,今日有缘得见,何等之幸。”
苏璇机缓缓道:“当初承天初建承天宫,在下本欲前往一贺,奈何杂务缠身,竟无缘一往,至今犹憾。还盼承天莫往心里去才是。”
此话虽是寻常客套,但苏璇机身为苏府总管,有此一言,也算是表明态度,起码对承天宫之立,已是打消敌意了。
看来此次飞龙谷夺幡之战,小冥界与一众鬼修之役,已令这位苏总管改变了对原承天的看法。
承天宫之立,其意非在与诸族争雄,而是要为天下诸修谋利。若真个儿如此,苏氏亦是乐观其成的。
这时洞府又是一阵摇晃,第二道红光便出,这道红光出现之后,府外空中,忽现鬼哭之声。刘大师等人听此鬼哭,皆是喜忧参半,唯陈玄机面露喜色,对原承天道:“此宝必成神器,当以为贺。”
刚才元雪蝶将陈玄机引见给诸修时,元雪蝶提到凡界器祖的名头,刘大师等人皆是惊愕不已,显然是不以为然,觉得那不过是凡界修士无识,妄加虚名罢了。
此刻听陈玄机妄言必出神器,心中哪里能忍耐得住,便道:“陈道友,那炼器时千变万化,便有红光垂兆,引鬼哭之声,虽与诸宝不同,又怎见得是神器出世之兆?”
陈玄机在刘大师面前,犹是战栗不已,再被刘大师一问,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他在凡界固然声名赫赫,来到昊天飞龙谷,也就是默默无闻一名器修罢了。
这时原承天伸出手来,轻轻一抚陈玄机的背脊,陈玄机得此鼓励,这才一抛脑中杂念,慨然道:“刘大师,实不相瞒,凡界与冥界争战多年,那镇魂之器,在下亦曾炼制过多件。故而知道红光出现,乃主杀伐,鬼哭之声,则为天地感应,只因这法宝一出,天下鬼修皆无生路来,又怎能不为之一哭?而若是能得天地感应,鬼神皆哭,自然便是神器了。”
刘大师与余大师相视一眼,皆在微微点头,需知昊天器修虽在总体上远胜凡界,但因小冥界鬼修向来安分,故而镇魂之器炼制不多,又怎及得上凡界与冥界常年斗法。看来仅此镇魂法宝而言,凡界修士倒是不弱于昊天器修了。
刘大师道:“道友果然有真知灼见,还请道友试论此宝威能。”
那法宝尚未出世,又怎能论其威能?只不过刘大师此言瞧来像是刁难,其实对陈玄机已是另眼相看了。只因那真正的器修大士,皆是器修玄承无数,自然见著识微,以征兆来断法宝威能,也无不可。
陈玄机此刻已从容了许多,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言道:“此宝若再现红光一道,必有白虎神君亲临为贺,三道红光杀伐动天,白虎神君自然也要被惊动了。若是如此,此宝可为镇魂至宝,若在仙修之士瞧来,此宝轻若鸿毛,在打在鬼修身上,就是重逾千岳。”
刘大师道:“当真有千岳之能?”
陈玄机道:“若有第三道红光出,则必逾千岳。只怕在下还算是说的少了。”
刘大师点头道:“若诚如君言,这方镇魂印炼成,足可取代昔日镇魂神器了。”
诸修说罢之后,皆在厅中静侯,就等那第三道红光出现,哪知足足等了三日,红光仍旧不出。
好在诸修皆是具大心境者,且知炼制神器皆是旷日持久,三五天只当一瞬。如此又是半月过去,丹炉处仍无动静。
诸修正等得心焦,忽见人影闪动,一修自丹房之中飘然而出,正是苏氏大能修士苏璇衡。
就见苏璇衡向原承天招了招手,道:“承天速来。”
原承天不知丹房之中发生了何事,急急立起身来,匆匆与厅中诸修一揖,就来到丹房之中。
就见玄焰正在那里抓耳挠腮,姬秋渊则是神色凝重,炉中之火燃得正旺,正在那里“啪啪“作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见原承天进来,玄焰便叹了口气道:“主人,这镇魂印怕是炼不成了。”
原承天动容道:“这却是何故?”
苏璇衡面有愧色,道:“此印若想大成,非得有剑文为助,奈何在下于剑文只知其三,且平生所学,只有一成能用在这法宝之中。如剑火势将成,若再无法将剑文铭铸其上,只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在下于剑文也未能尽知,却不知玄焰要用哪些剑文,若是超出承天所学,承天也是束手无策了。”
玄焰道:“本来以五魂修为,就算没有剑文为助,也足可镇压了,但那五魂已得了鬼体,日后必然修成大道,因此非得用剑文不可。主人只管将能镇魂的剑文一一试来。若是用不上,自然就铭刻不得,若能用得上,炉中法宝必有响应。”
原承天道:“如此倒也不难。”
就将胸中所学剑文一一试演一番,那剑文施展不易,发出一字,必是大耗真玄神识,且速度极是缓慢,好在玄焰御火之术天下无双,将炉中之火控制得将息未息之间,推迟那法宝出炉的时间。
如此连试了三次,那炉中法宝忽的猛然一晃,一道红光沛然而出。
玄焰大叫道:“可不是成了。”
姬秋渊亦是大喜,唯有那苏璇衡却微微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