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步鸾手中法剑好似万岳之重,慕行云祭出的前两道刀光仍未化去,这第三道刀光实不知该如何抵挡,但那刀光如雪漫天而来,由得杨步鸾多想。
杨步鸾痛苦的呻吟一声,将法刀再次推动,只是随着法刀移动,便有一丝鲜血自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到了这紧要关头,也只能咬破舌尖,动用修士的精血了。
于是那第三道银光嗡嗡作响,再次被卷进大化神功的暗流之中,三道银光忽明忽暗,也映得杨步鸾的面孔忽阴忽晴。
慕行云见杨步鸾连挡三招七月心刀,不由得长叹一声,杨氏久占昊天上三族之列,底蕴果然深厚之极,杨步鸾也算不得杨氏出色弟子,就已可与自己抗衡,这样想来,杨氏的大能之修也不知有多大的神通了。
而慕氏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皆是平平,又怎能和杨氏相比,看来慕氏此次能冲进上组四族,已然是极限了,若想再进一步,又是谈何容易。
瞧杨步鸾的神情,慕行云深知若是再出一刀,必能斩杨步鸾于刀下,然而经这一番厮杀,慕行云心中已生出惺惺相惜之心,又如何忍心下手,何况就算杀了杨步鸾,也难以令慕氏在仙会中的名次再进一步。
更何况,那第四刀若是不管不顾而出,自己就算境界不降,那修为却是大损了。
不想就在这时,面前黄衫飘动,那刀君已欺到身前,慕行云见刀君面对自己的七月暗火,亦能脱困而出,着实是吃惊不小,心中叫道:“承天啊承天,我若被刀君所伤,自是要找你算账,瞧你调教的好刀君。”
原来他刚才连祭三记七月心刀,灵识消耗的极是厉害,那七月暗火已是御控不得了。
刀君何等机敏,感受到暗火压力大减,立时明白慕行云灵识耗尽,当下将刀体化虚为实,就向慕行云欺来。
慕行云无可奈何,只得将体内法像遁出,只盼能抵住刀君一击。
慕行云的法像与众不同,乃是一名素裳少女,此女生得清秀绝伦,身后有清辉一道,而瞧其眉间,则有斜月一道,瞧来就是来历不凡了。
原承天瞧见慕行云法像的相貌,心中一动,忖道:“莫非是七界月神,看来行云来历大是不凡。也难怪他与珑儿有缘。”
那七界日月,皆是元极神火所化,而当今九珑,就是元极神火的化身,如今这位七界月神被慕行云修成法像,足见九珑与慕行云机缘深厚。
见那素裳少女神飘然飞出,除了慕氏弟子外,其他仙族弟子皆是惊呆了。原来这少女生得与九珑依稀有三分相似,若不是细细瞧来,只当是九珑来到斗场之中。
刀君便觉得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胸口杀气由不得就是一窒,她也是个晓事的性灵,见到这少女相貌不凡,来头极大,又怎敢妄行杀伐,竟也止步不前了。
就在这时,蓬庐之上有人开口:“苏老祖容禀,步鸾行云皆是仙族后起之秀,日后那仙族的担子,就要着落到他们身上了,若因这仙会斗法,来了个两败俱伤,实违仙会宗旨。在下之意,此场斗法就此结束如何。”
出声者乃是天一神宫老祖令清禅,天一神宫不参与本届仙会斗法,身份中立,倒是方便说话的。
此言一出,诸位老祖皆是暗暗点头,那慕行云虽是慕氏弟子,可着实有几位老祖爱惜他的人才,且慕行云已降了两个境界,若是修为再损,岂不是昊天仙修界的一大损失?
也有几位老祖是与杨氏交好的,见到杨步鸾实无取胜之机,也盼着此战结束才好,那杨步鸾先前籍籍无名,可在仙会之中,却是大放异彩,不提杨老祖心中欢喜,几位相好的老祖心中,想的亦是一般。
苏璇枢并不用去瞧,已知诸位老祖心意,苏氏的神通法术怎是其他仙族可比的?便笑道:“斗法可停,但终要有个胜负才是。”
令清禅道:“此战胜负,由诸位老祖商议而定。”
苏璇枢这才点头道:“清禅此言,甚合我心。”
这时场外的金袍修士忙将令旗挥动,喝道:“慕杨仙会之战,已成僵持之局,胜负难明,就此罢战,也免得二修伤损,胜负之论,则由诸位老祖定议。”
慕行云心中喜道:“就此罢手,再好不过。”
杨步鸾则是大皱眉头,心中忖道:“我拚着再耗精血,定能将这三式银光压制住了,只需腾出手来,定有获胜之机,瞧那慕行云的情形,也是油尽灯枯了。”
而转念想来,杨氏实力强大之极,在本届仙会称雄已无疑问,又何必妄动杀心,结下恶果,再者说,那慕行云胸际磊落,得福于天,亦算是昊天不世之才,这样的人物实可一交。
这时慕行云面上泛起笑容来,对杨步鸾道:“步鸾兄,今日之战,好不痛快。”就先将那空中七月收了。
七月既没,三道银光也立时消失的无踪无影,杨步鸾如释重负,亦将刀君唤回。
见刀君退下,慕行云的法像亦是将身一动,空中波光荡漾不休,少女的身影也渐渐远去了。
之所以二人收功甚慢,是因两位修士皆具大能,若是仓促便收,实不知会惹出怎样的祸事来。
这时蓬庐上的少女亦挥动衣袖,将琉璃盏化为原形,轻轻收在袖中,仍停在蓬庐上等候法旨。
蓬庐上可就热闹起来,苏璇枢道:“诸位老祖,此战胜负如何,还看诸位的意见了,还请诸位老祖禀公直断才是。”
令清禅道:“苏老祖此言极是。还望诸老莫因与慕氏杨氏的交情,存了私心于胸,那可不是辜负了步鸾和行云这一场好战。”
那慕天凡与杨老祖都不便开口,只有暗暗点头。
姬老祖便笑道:“此战胜负着实是难论了,一来这场上是僵持之局,二来行云与步鸾皆是耗尽灵识,实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黄老祖与风老祖听了,皆是点头。
林老祖亦道:“本来步鸾已出了性灵之宝,行云却只以七月心刀相敌,自是略占优势,但其后行云法像亦出,这可不是生生难煞我等了。”
此言一出,叶老祖亦笑道:“林老祖之言与我戚戚焉,这场胜负官司,本座看来也只能袖手了。”
苏璇枢不由抚掌笑道:“诸位莫要怪我,只管去找清禅算账,若不是他提出此议,怎会让诸位老兄难为。”
元老祖哈哈笑道:“所谓解玲还需系铃人,就请令老祖说出个道道来,想来令老祖定有高论。”
于是诸位老祖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瞧向了令清禅,至于蓬庐下的诸多仙族弟子,自然亦同时向令清禅瞧来。
然而那令清禅沉吟半晌,却偏偏不肯开口。
这时原承天的青龙塔中,三侍亦是争论的紧,魔晋南道:“此战定要算杨氏取胜才是,否则刀君立不得大功,那回归之日子不知要拖到何时。”
玄焰大摇其头,道:“不妥不妥,晋南,你来自魔界蛮荒之地,心中只知利害,不知公平,你没听苏璇枢说了吗?若大家存了私心,可对不起场上两位修士。”
魔晋南道:“我可不管什么私心公心,我一心只盼着刀君早日回归,难不成也有错?”
玄焰道:“大错而特错。若只论交情,慕公子也算是我家主人的莫逆之交,且杨氏大能如云,就算输了这场,后面也能搬得回来,可慕行云若是输了这场,慕氏的损失可就大了。”
此事若只涉刀君,魔晋南心中自有主意,可玄焰说出原承天与慕行云的交情来,可就让魔晋南好生为难。
玉猴道:“还是不论交情私心的好,行云也好,刀君也罢,无论心中偏了谁,对另一个可不就是欺心了?”
玄焰道:“这么说来,你心中也有定论了。”
玉猴忽的面露笑容道:“这次胜负难论,可不是正好赌赛起来?我等各选一人,但输赢之论,却要看外面诸位老祖的意见,玄焰意下如何。”
玄焰好胜之极,怎肯退后半步,立时道:“赌就赌,难不成本老人家会怕你?你若输了,日后唤我,就得加上‘大人‘二字,我若输了,则是不必再叫了。”
玉猴心中只在盘算慕杨二人的胜负,也没听出玄焰话中的机关来,便将头一点,道:“好,依你便是。”
玄焰见妙计得售,心中大喜,洋洋得意的道:“这次也不欺你,本老人家先说就是了。以本老人家看来,此战应算是杨步鸾胜了。”
魔晋南听玄焰这般说来,由不得喜动颜色,道:“是极,是极,自然是杨氏胜了。”
玉猴摇头道:“我是认为那慕公子胜了此战,至于这其中分何道理,还需我再盘算盘算。”
正在这时,令清禅微微一笑,道:“有劳各位久候。此战胜负之论虽是令人大伤脑筋,不过清禅倒也有一番说法。”
诸修急不可耐,皆道:“还请令老祖速速道来。”
原承天心中虽也有了胜负之论,却也是好奇,想听讨令清禅有何高论。
就见莲庐上下,已是针落可闻,诸修齐齐仰起头来,静等令清禅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