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暗叫糟糕,修士的肉身,又怎能经得住这黑蟾的吞噬之力?但黑蟾一旦将修士吞了进去,若想让其吐出来,便是违背其本性,又谈何容易。
虽是如此,原承天又怎能见死不救,定天鼎急急祭出,就向黑蟾罩去。那黑蟾刚食了碧眼金睛兽的内丹,体内自是真玄激荡,灵识难以抑制,故而与其让其恢复心神,不如速速对其动用强力,以便及时救出那修士。
鼎中青光将那黑蟾头顶罩住,黑蟾就是一怔,趁此时机,原承天再用一字禅言,是为一个黯字,此字虽无恢复神志之能,却可令黑蟾心境黯然,免生狂暴之心。
而鼎中赤子,也能感受到原承天的心意,嘻嘻一笑,就在那黑蟾的面前往来跳跃,以吸引其注意力。那黑蟾就忍不住再张大口,吐出长舌,欲将鼎中赤子再卷进腹中。
但鼎中赤子,原是鼎中光华所凝,其体虚而不实,就算是被黑蟾的长舌卷到,又怎能被卷到,自是从赤子身形一扫而过了。
而就在黑蟾大口张开之际,原承天的神识已穿透黑蟾体内的自成界域,手中法诀暗掐,就要从蟾腹中救人。
这法诀好像一只大手,将黑蟾腹中那修士紧紧抓住,正要一提而出之时,从黑蟾的口中飞出一物,是为一粒黑色珠子,应为黑蟾的内丹。
这黑丹急急打来,其力逾三十岳,原承天离黑蟾极近,这灵压又是急急压来,就使原承天立不住云端,差点就要落将下来。
原承天无可奈何,只能先将一道域字真言,罩住那黑蟾腹中修士,以免其被黑蟾伤害,再抽身退步,先避开黑蟾的内丹再说。
左手祭出域字真言,右手则以太一弱水,与黑蟾内丹相持,就此相持不下,形成僵持之局。
此事说来繁复,其实却在数息间完成,其中的法术变化,足令人眼花缭乱,而原承天针对局势,一一施来,自是井井有条,又怎会有一丝慌乱。
那周承宗在旁边瞧着,瞧了个目瞪口呆,这种应变之能他哪里见过,等到蟾与原承天僵持住了,他才恍然大悟,急急祭出法剑,要来助原承天对付金蟾。
不想法剑刚刚祭出,就听原承天道:“既为本族族兽,怎能轻易伤害。”
知道周承宗的法剑易放难收,只好将无界之剑祭去,这是要引开周承宗的法剑,以免黑蟾受伤。
这局面本就复杂,周承宗此番出手,不但没能帮上忙,反而添乱,只因大变之下,心神若不能保持绝对清醒,又谈何应变之能?
那修士固然要救,黑蟾又绝对不能伤害,而黑蟾本就因走火入魔,乱了心神,故而在施法之时,更不能动用强力法术,扰乱其神智。如此一来,能够动用的手段也就微乎其微了。
也就是原承天玄承无双,手段无数,换了其他修士,自是措手不及,等明白了当前局面,也定是来不及了。
周承宗的法剑被引开之后,原承天再施一字禅言,要破当前僵局,此字真言为一个“锁”字,乃是原承天初试此字,要锁住黑蟾的内丹。
那灵兽的内丹,本是灵兽的性命之源,原承天若想恢复其神智,也需从这内丹着手,再若不锁住这粒内丹,原承天也无暇动用法力,将那修士救出。
锁字真言一出,空中立现一根金色锁链,这锁链好似一条金龙,在空中交错飞舞,在黑蟾内丹上就缠了一道。
但这黑蟾乃是仙庭之物,目前其境界虽是不高,可这内丹之中,却含有强大威能,纵被一道金链锁住,又怎会轻易雌伏,仍是在急速震动不休,随时都可破链而出了。
原承天初试得手,已是胸有成竹,这锁字真言奥妙无穷,对手有千种手段,真言就有万般变化,只要被金链锁住,那法宝又如何能逃?
心中法诀再念,金链从一根化为两根,在黑蟾内丹上再缠一道,那黑蟾内丹怎禁得住两道金链锁体,果然是一动也不动了。
原承天暗舒一口气,这时才有余力,将黑蟾腹内的修士从容救出。再将域字真言收回。
那修士终于回到空中,还是如痴如醉,不知道刚才已然从死到生走了一遭。
原承天忙道:“承宗兄,速领这位道友去远处暂歇,这黑蟾神识沉迷,又兼身具强大法力,只怕必有反复。”
原承天虽是初来乍到,可刚才力压黑蟾,已显出惊人修为来,周承宗如何不敬,忙应声道:“在下明白。”
携着那修士的手臂,急急将其领到远处去了,但犹是不舍,在那里遥遥观看。
这边原承天既无后顾之忧,就全力与黑蟾周旋起来,此时因黑蟾的内丹被锁,倒不用担心其内丹伤人,就怕黑蟾恼羞成怒,要亲身扑来,到时相争之时,难免要伤其肉身。
是以自己需用手段,将这黑蟾的神智尽快恢复,这是要一边与黑蟾斗法斗力,一边助其真玄运转,从走火入魔的困境之中及早走出来。
而见黑蟾的情形,果然是入魔已深,若指望其自己恢复神智,只怕是绝不可能,唯有动用自己的强大神识,大力压制黑蟾灵识,方能取得效果。
当下神识化成一线,就向这内丹迫去,那内丹虽被两道金链锁住,可一旦感觉到有异种灵识探来,自是大起反应,又剧烈的震动起来。
原承天暗叹,仙庭之物,果然非同凡响,那能够从混沌之战中活下来的灵兽灵禽,哪一个不具强大法力威能。这黑蟾就算是沉沦昊天,被周氏收为族兽了,其潜能不减,应对之时,又怎能掉以轻心。
好在原承天的神识久经历练,他数次与大修元魂斗法,若论神识的相斗经验,天下间能超过原承天者,只怕屈指可数了。那原承天的神识,已化成细针也似,不理内丹反应,步步紧逼,要探进内丹之中。
从黑蟾内丹之中,亦有一点灵识探出,要阻止原承天入内,可原承天的神识已化为针形,内丹中的灵识怎堪一刺,立时就被原承天突破入内。
这时黑蟾大吼一声,本体就向原承天扑来,原承天不慌不忙,手中太一弱水,牢牢的护住头顶,将这黑蟾当成一件法宝,那黑蟾虽在水幕外嘶吼跳跃,又怎能突破这层薄薄的水幕。
远处的周承宗与他的同伴瞧到这里,已是喜出望外了,他们纵是经验不丰,也知黑蟾对原承天已是无能为力,而原承天手段无穷,想来定可将黑蟾的神智恢复。
这黑蟾入魔已非一日,实为周氏目前最大的困扰了,族中诸多修士为此担忧不已,数名极道之修,已是倾巢而出,四处去捕捉灵兽,以供黑蟾修行。
但以灵兽内丹助黑蟾修行,平时固无大错,可在黑蟾入魔之时,这法子只怕是饮鸩止渴罢了,黑蟾体内法力越多,就越是狂暴,周氏宅院的禁制,几乎快被黑蟾尽数破坏了。
但若是不供给其灵兽内丹,那黑蟾的法力则是迅速衰竭,修为下降也就罢了,就怕其体内真玄涣散,就此沦为废物了。
如此两难之事,偏偏周氏老祖又在冲玄,族中无人理事,自是各人有各人的主意,哪里形成定议来?
如今原承天横空出世,以一人之力压制黑蟾,且大有可能助黑蟾摆脱走火入魔之苦,二修如何不喜。当初周承宗对原承天名列周族,尚且不以为然,此刻又怎舍得让原承天离去,就对刚才的话大为后悔起来。
这时原承天的神识已经成功探进内丹,他不敢去探黑蟾的记忆玄承,以免不小心将其伤害,而是将神识由细针而化云团,以极柔极软之力,助黑蟾尽速安定灵识。
黑蟾初时还在挣扎,可很快就发现,原承天本意竟是在救助自己,纵是黑蟾神智昏沉,可仙庭灵兽,自是灵慧异常,且总有一丝神智不失。既然体会到原承天的救治之意,也就不再反抗,任由原承天施为。
黑蟾心神的变化,原承天自然能立时感觉到,这也是探入内丹的好处,若是原承天心怀不轨,便是立黑蟾收为侍兽,此刻也是随手可为。
但原承天怎会如此施为,自然专心致志,助那黑蟾恢复神智。
所谓走火入魔,其实便是心境大乱,有兼外力侵入却又无力消除,自然是越陷越深,最终神智崩溃。而修士修为越高,体内法力越强,若是这体内法力失了约束,自是如野马脱缰一般,可谓是危险之极。
原承天强用神识,助流蟾尽快恢复,若论双方灵识差距,可谓是高下立判了,因此也就是片刻时间,黑蟾就安定下来。体内乱窜的法力,也渐归正轨。
那黑蟾本体,早就退到一边,原承天知其神智已发,便收了锁字真言,让黑蟾收回内丹。
黑蟾将内丹一收,忽的目放紫光,口吐人言,道:“道友,相救之情,无以为报,但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道友匆辞。只因周氏兴衰,皆在此一举了。”
原承天惊道:“何以言重至此?“
黑蟾声音渐急,道:“好教道友得知,本族老祖冲玄不利,已入魔多时,在下身为其侍兽,这才受其感染,万请道友速入地府,救我主人!“
原承天大吃一惊,那太虚之士冲玄失利,怎能让自己这位仙修之士来救?可黑蟾之请,如何能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