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百花仙子的话,枪王眼前一亮。
纯考虑结实与否,天下找不出第二只鼎比血鼎更强;以之炼丹,休说八级,便是九级、十级,包括沧浪星历史上仅数次成功的十一级丹药,休想伤到它半点。
十三郎在沉思,枪王忍不住说道:“炼丹炸炉,如不想降低丹药品质,更换药鼎是唯一办法。”
十三郎说道:“我不太懂炼丹,但听说过药鼎选择需满足三大规则,血鼎只是结实,其余两条……”
百花仙子轻轻一笑,说道:“这有何难,试试就能知道。”
药鼎三规:耐火,通玄,避鬼神。第一条不用讲,通玄的“玄”字指沟通药性与火力,好的药鼎还能接纳天地元气,为所炼丹药平添两分品相。最后一条有些奇特,药鼎使用长久后,体内自然而然存有诸多灵药气息,最为鬼物所喜。修真世界鬼灵千万,谁都不敢说将其研究透彻,若被某种鬼灵隐身鼎内,炼丹时偷偷吸纳精气,如何成得了事?十三郎提到这些,主要担忧的便是第三条,因他已知道血鼎本为轮回法器,乱生海吸收过无尽残念,葬魔窟刚刚吞噬千万鬼物,有鬼再正常不过。
百花仙子说讲的试一试,主要针对第二条通玄,可用寻常材料试一试血鼎的出丹效果,如能成功,再炼往生丹不迟。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及一件趣事,丹师选材炼制药鼎的时候,最常见的材料不是土与金,而是本该惧怕火焰的木。因木质天生带有三分药理,对成丹具有一定的催生效果,选材的时候,只要考虑其本身耐火程度,再以合适的手段炼制即可。至于第三条,木质显然没有优势,丹师需要另想办法,平时多以阵法将其封禁,并时常检验。
十三郎仍在犹豫,百花仙子又说道:“先生可是担心,血鼎融合并未完全成功,害怕被其吸收药性?”
之前血鼎融合,因祭品不够欲吞噬活人精血,十三郎一番乱侃阻止了它,结果是血鼎虽然勉强合体,运转却不像往常那样自如。比如此时,枪王等人均能感觉到护持之力比刚入血域时增加近倍,但与其感应却有些阻涩,甚至断断续续。对此十三郎的感觉更加明显,因他是持鼎人,与血鼎的联系最紧密。
十三郎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有点怕它。”
这句话说出来,枪王两人均难以再开口。之前那一幕犹在眼前,谁也不知道血鼎炼丹会不会令血鼎再度爆发,万一那个未完成的祭献重启,十三郎拿什么去阻止?
这件事关系到大家性命,准确讲是关系到十三郎之外的其它队员的性命,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别人。
停了一会儿,枪王说道:“如帮助它完成,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十三郎挥手打断他的话,坚决说道:“我不会帮它融合。”
公然毁诺,态度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负疚愧感。
十三郎说道:“惹不起的存在不要去惹,碰不得的东西不要去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涅祖都不现身,很蹊跷。”
林氏老祖被杀,鬼灵芝变成大餐,涅祖对此不闻不问,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力不够。十三郎一直没有提到这个,是因为想得越多就越是胆怯,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为了防范危险,他甚至将血鼎封印起来,交哑姑下令由四大鬼尊亲自看守,丝毫不敢马虎。
当然,面对血鼎这样的神物,十三郎的封印能起到多大作用,只有天晓得。可以想见的是,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十三郎宁可毁诺承受心熬,断不肯青衣再给血鼎展开吞噬的机会。
这样是为了大家的命,谁都难以说什么,枪王思虑无辙叹息着准备放弃,百花仙子突然说道:“不如,把大家都请来商量一下?”
枪王愕然说道:“这还商量什么?”
百花仙子笑了笑,并不开口解释,只将妩媚目光看向十三郎。
十三郎没有询问,笑了笑之后说道:“那就把大家都叫来,商量商量。
看似已成定局的事情,还商量什么呢?
召集人很简单,包括重伤的蓝山与伏波在内的所有人均被唤醒,之后由百花仙子提议,十三郎以持鼎人的身份解释此前过程,最后问大家一句话:愿不愿意暂时中断与血鼎之间的联络。
直接点讲,大家愿不愿意为了可能存在的八级往生丹,自灭那一缕精魂。
……
……
“我愿意。”
最先表态的是蓝山,听说往生丹炼制有望,老头子瞬间从将死的状态解脱出来,神情振奋。自灭精魂,意味着每个人都会承受一重近乎不愈的伤害,但与八级往生丹相比……
生恐没有体会过的人反对,蓝山信誓旦旦说道:“不用怕,老夫愿以性命担保,绝对值!”
效果很明显,蒋凡等人先后询问过枪王等的感受后,纷纷意动依次表态,认为此举可行。当然前提是先对血鼎做一些验证,用低级丹药试探后,再做最后的决断。
伏波挣扎说道:“不怕不怕,血鼎吞噬起来固然厉害,但它是神物,触发条件自也苛刻的很。假如炼制几颗最基本的元气丹便能将其催动,岂不成了笑话。”
这句话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大家态度一致,在性命有保障的前提下,为了八级丹药付出一些代价:值!
唯枪王有不同意见,或者说,有大家没能考虑到的顾虑。
“不可能所有人都切断联系,假如真的那样做……万一有事情发生,先生怎么办?”
冷水浇头,几大修士瞬间呆住,神情均有些尴尬。
之前血鼎发威,只有十三郎一人得以幸免,然而大家都明白那不能代表什么,万一它被八级丹触发,之后发现十三郎原地未动,周围又没有别的鬼物活人可供吞噬,会做出什么事?
枪王越想越不对劲,寒声说道:“八级往生如此珍贵,试验的丹药总不能太低级,陆某不通药理,但能明白欲八先七才是道理。标准放低一些,总不能差过六级。这么短的时间,先生不可能一一尝试逐步研究,怎么能这么快掌握炼法要领。如此一来,谁来代替先生尝试?”
这番话同样切中要害,很简单的道理,精魂在时大家都能与血鼎做沟通,催火运力自然灵动;假如切断与血鼎之间的联络,就变成纯粹以火焰炼鼎,谁有那个能力?
也就是说,试验鼎效的时候,至少需要留下一人不与血鼎分割,且需精通药理。这便意味着,那人与十三郎共同承担血鼎爆发的危险,需以性命做赌注。
谁来?
“我来!”
蓝山跳起来,至半又扑通一声摔回去,颓然不语。他低估了自己的伤势,之前那次呕血不是外力所致,而是神魄自创几近分裂,哪能因为一点喜讯就好转。
枪王自承能力不足,伏波根本不用看,至于蒋凡……蛮族修士,打起架来或许勇猛,炼丹这种精细活……怎么看都像是张飞女织。
“还是我来吧。往生丹我都能炼,区区六级丹药……”
“不,让我来。”
百花仙子截断了十三郎的话,柔婉说道:“丹石之术,妾身不敢说胜过蓝老,比先生总要强一些。”
看似有些嘲讽的话,听在耳中全不是那种味道,非要说的话,只让人觉得怜惜。此时大家没能体会那么多,面色虽有些羞愧,但都沉默不肯开腔。
很简单,重利之下,终究还是放不下。
“你......”
十三郎不知察觉到什么,目光在百花的脸庞上停驻良久,问道:“可想好了?”
听了这句话,百花仙子想起什么,面有晕红窘迫低下头,说道:“妾身想好了。”
......
......
巍峨巅,真典塔,顶端七星缭绕如框护,当中一袭轻影。
蓝瓶儿是个美人,但与少女的美丽轻灵有些不同,她的身体略显丰腻。当然,这种程度绝对于胖无关,只为她增添几分富贵气。二十余年过去,蓝瓶儿的容颜丝毫不见老,反比当年更加水嫩柔华;尤其那双眼睛,慵懒中透出装不来的高贵与庄严,与饱满的身体相配合,越发显得端庄威仪。
枯坐经年,蓝瓶儿徐徐睁开眼,低头望着塔身中央几层淡淡浮现出来的光,轻轻点头,感觉满意而且满足。
“提前了几年,不枉本座一番栽培。”
说话间,其中一层塔阁骤放玄音,好似突然蛟龙破浪升空,行那升华跃顶之事;片刻后,一道流光自光亮处闪烁而出,挟隆隆之威呼啸登空。
“天狼噬月!”
断喝声声,一条百丈虚影凭空忽现,血盆大口对天咆哮,释放出只有化神才能拥有的狂暴气势。虚影下方,青衣修士洒目周围,面色狂喜狂傲,神情睥睨如俯瞰大千世界之神。
“一千三百八十四年,今日道成登仙踏境,本座......”
“登仙踏境......”
蓝瓶儿微微皱眉,忽抬起手轻轻招了招,说道:“下来。”
似有天威骤然降临,神祗瞬间变成凡人,青衣修士就像一只正被收线的风筝,飘摇挣扎几次便不得不老老实实落下去,变回一张可折叠翻复、或可轻易撕烂的纸。
“修炼有成是好事,但在眼下,暂不要忙着庆祝。”
蓝瓶儿皱着的眉重新舒展开,淡淡吩咐道:“已有人进入昆仑殿,你去将他们引来,按照......”
天上七星突然沉降,宛如受到巨力拍打,齐齐下沉千丈方止。蓝瓶儿的话音顿为之停顿,难以置信的目光仰望着头顶,呼吸几为之停顿。
“六道之门再度开启,难道六师弟成功......不对,六师弟身亡,这怎么可能!”
......
......
昨夜登榻将卧,忽闻鼠声悉索,辗转难以入眠;妻厌之,忽心生妙法,持神器小米于仙殿内下载一曲,名曰:猫捉鼠。余以为此法不可取,妻不听,反复播放以恐鼠。一时间,屋内但闻猫鸣鼠唱,或凶猛或凄厉,或亢烈或悲惨,伴以啃木嚼土奔腾跳跃攀爬之声不绝,如千军万马厮杀成团,煌煌然历两时方休。
此鼠狡诈多智,余夫妇往日数次与之斗法,均不能完胜;一夜几无眠,鼠患难除,妻愤之,乃命余务必思一妙法,否必请家法以戒。余无奈苦思半日,忽心生一计,持一袋至堆坷处拾捡玻璃数块,锤碎之,并以筷簇导其入鼠穴,欲施万刀之法吓之。
鼠穴深幽,余忙碌良久,往返数次,身沾泥泞,面带灰漆,至身疲力尽腹酸腿胀,终得成就大业。
事毕,余振奋亦难免怅然,脑中时浮一景:某鼠钻行欲求一食,身遭凌迟之苦而不得死,凄惶惨绝,岂非余之罪?然若不以此法破之,余必被其痛扰无眠,神思混沌,何能构文以飨诸君?
两害相权,余行毒辣事以全之义,诚乎?信乎?
呜呼,余不忍为此恶端,谨以此文奉某鼠,望尔珍惜性命,远离我居,往日是非不计,仇怨休提,至此天下太平,再无可争之事。
顺祝,多子多孙多妻多食多福多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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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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