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大灰如此,可想而知那股寒气何等冷冽;奇妙的是冷归冷,周围一点霜花都没有;放在水汽充足的大海上,格外奇异。
“结冰就没办法生长,那怎么可以。”
百花仙子笑意嫣然,收敛寒气后说道:“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这里的水质温热,水中妖兽大多畏寒。另外水兽必然厌土,这朵百生花经过多年炼制,自然而然就能将周围的土性聚集起来,妖兽自然不会喜欢。”
适当的举措应对不同的局面,这才是真聪明;而它正是百花赖以生存的至宝,远比战力更可靠。
柔柔轻叹一声,她说道:“妾身实力有限,既不能像先生这样打造利器,也无办法驾驭海妖;多亏了这朵花才能保住性命。百生花的玄寒之气有限,先生若是再不来,妾身恐已支撑不了太久。”
美人娇艳且惹人怜惜,大灰连连拍打胸脯而不得,无奈跺脚说道:“就是就是,本神早就催师弟快点来,可他说什么怕别人误会,就是不肯加速。”
百花轻轻一笑,说道:“那也是应该的,这种地方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先生身兼大责,岂能只考虑妾身一人。”
这样的话这样的人,聪明剔透,善解人意,温柔贤淑,岗岗的!大灰觉得心都醉了,使劲拿眼睛瞅十三郎,心想你个蠢货蠢货好歹说句客气话,实在不行我上。
不怪大灰埋怨,十三郎表现的确与眼前的气氛不相称,面色严肃目光凝重,透着凛凛厉意。
百花察觉异常,问道:“先生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的确出了事,不仅出了事,还是了不得的大事。
十三郎说道:“与我同来的人,又有陨落。”
百花仙子娇容失色,惊呼道:“这么快......”
血舞同样觉得震惊,问道:“又有人死?哪个?”
十三郎沉重点头,苦涩说道:“不是哪个,是两个,几乎同时。”
......
......
时间才刚刚过去几个月,身边风平浪静,十名大修却已陨落近半。乱生海就像一头凶残又爱玩闹的怪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每个人:不要来!
来已经来了,时间不到谁都不能回去,剩下的只能尽力求生,苦苦挣扎,时刻防范。感觉中,天空惨黄透出淡淡血意,水面平静似蕴含无边风浪,又像盖住冥界的那层壳,随时有可能张开大口。
血舞一直冷漠,大灰闷闷无语,百花仙子初闻凶信,心神无法像旁人那么坚韧,忍不住惴惴难以安宁。
“知不知道是谁?实力如何?”
身边两名强悍战友,百花仙子开始为自己寻找安慰的借口;血舞自不必说,十三先生机智无双,这么短时间打造出一艘铁甲堡垒,再加上自己,不用说也比那些孤独的人幸福得多。假如他们实力再一般,这件事就更容易让人接受,甚至理所当然。
大修士,美帅曾经做过一次有趣的评价,这个级别的修士是所有同阶对比中实力差距最大的一层,强者可以鏖战化神,弱者可能连中期元婴都抵不过,怎么都不算稀奇。百花仙子漂流数月,但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称得上凶险的搏杀,难以明了具体。换言之,假如能知道死掉的那几个是谁,由其实力便可大致判断乱生海如何,进而有所准备。
血舞也认为这样有用,临时补充了一句:“乱舞城的修士我都清楚,另外两人没见过,与你相比的话......”
问的是十三郎,站出来解释的是百花仙子,先欠身为刚才的冒失致歉,这才坦然说道:“妾身面对他们两,可做自保。”
“哦,那还不错。”血舞淡淡应着,目光依旧望着十三郎。
没有交过手,血舞只能凭借气机感应、与对十三郎的眼光估计来推断百花的实力。在他看来,自己赢是稳赢,但会遇到一些麻烦。此女身上的威压并不强烈,但又一股隐藏极深的气息,连血舞也觉得有些忌惮。
通常讲这是某种厉害宝物,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不容外人窥探。
十三郎摇摇头,回答道:“现在只知道枪王不在其中,另外两道气息距离尚远,暂时判断不出身份。”
知道活的就知道死的,但那恐怕是数月甚至更久之后,难免让人心焦。
血舞思忖说道:“不管怎么讲,乱舞修士起码死了两个,最可能是......”
十三郎挥手打断,说道:“这不重要,不值得为之费脑筋。”
血舞微微一愣,心想这是冷漠还是狂妄,怎会不值得。旁边百花目光微闪,唇角轻勾,默默思量没有开口。
十三郎说道:“从目前情况看,两个人传送到一起的可能应该极小。”
这话没得说,两人纷纷点头。
十三郎又道:“队员之间不存感应,能先于我们汇合的几率更小。”
还是实话。
十三郎继续说道:“若没有汇合,相聚千万里的两人同时被灭杀的可能有多大?”
多大?几乎等于零。
两人都明白了十三郎的意思,血舞默默思索说道:“所以......”
十三郎说道:“所以他们还是在一起。”
百花仙子开口说道:“然后......”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然后我怀疑他们,还有之前那两个,不战而死!”
......
......
距离十三郎等人百万里之外,一道流星在天空穿梭,形似龙舟。四条身影端居其中,为首一女子娇容慵懒,正是蓝瓶儿。
龙舟速度奇快,于黄沙天下疾驰如电;其表面散发着一层绿葱葱的毫光,周围似有无数丝芒闪烁不停,如千万颗针。
“不战而死,这样的结果......”
闪灵大长老面有忧容,轻声说道:“如被十三先生知晓此事,恐会生出不少麻烦。”
林晚荣微微一笑,说道:“道兄多虑了,血域之行本就自主,我等便是独来独往也是理所当然,怎会有麻烦。”
大长老叹息说道:“没有十三先生,你我根本来不了血域,更不要说探秘昆仑。这份情,我们是欠着的。”
前方传来轻笑,妙音贵女微微转身,懒懒的目光望着天狼修士,说道:“钟兄看法如何,是否也欠着十三先生的情?”
青衣修士面容如铁,迎着蓝瓶儿的目光却有些闪烁,寒声回答道:“钟某的位置是重宝所换,无需领谁的情。”
蓝瓶儿浅笑如铃,娇懒神情越发妩媚,宛如突然间长大了十几岁,嘴里说道:“如能得到天狼本籍,钟兄可需承谁的情?”
青衣修士说道:“如果是那样,钟某自当感谢仙子。”
蓝瓶儿幽幽叹息,说道:“可惜,林兄两位不是这般想。”
软绵绵的话音似带着某种魔力,春雨润物般钻进人的耳朵甚至心里,让人不能不为之怜惜。林晚荣的目光略见恍惚,闪灵大长老内心微凛,寒声说道:“请贵女明白,我等此行互有托付,不是为了感谢谁。自灭精魂损失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我等都没了退路,再难得到先生与其它人相助。老夫相信贵女所托之事绝不寻常,藏典之地必有奇险,恐不像你所讲的那样容易。”
听了这番话,林晚荣与天狼修士均都清醒过来,纷纷讲目光投向蓝瓶儿,暗生警惕。
蓝瓶儿的神情丝毫不变,幽幽的声音说道:“四泽法阵只能供四人使用,道兄自己也是知道的。难道您认为,我们应该等着与萧十三郎还有双王汇合,同赴昆仑殿?”
大长老为之沉默,林晚荣的表情略显尴尬,青衣修士冷哼一声,没有开口说话。
进入后汇合,原本是融入精魂后共同约定,如今四人偷偷跑掉,还主动把那一缕精魄掐灭,至少会给其他人带来一些误解,甚至会制造一些麻烦。某种角度讲,这就是叛。
蓝瓶儿说道:“藏典之处名额有限,几位道兄都曾做过调查,应该知道妾身没有说谎,如何容得下这么多人?诛杀不净王的那一战,诸位亲眼目睹血舞曾开口相助,之后更与他同赴竹林,与披风王密谈。不计有可能出现的其它人,几位道兄想一想,按照这样的情况推演,可能轮得到你们?”
三大修士知道蓝瓶儿说的实情,无言以对。假如双王与十三郎联手,他们几个即便抱团也只有打打秋风,甚至连秋风都打不着。
沉默中,大长老开口说道:“老夫知道,老夫并未因此后悔。只是想提醒贵女,仔细遵守与我等的约定。”
蓝瓶儿柔弱一笑,说道:“提议是我先讲出来,焉能不知道轻重。血域无人,如今几位道友都在身边,还怕我这个实力最弱的女子做什么手脚?”
这话重了,大长老与林晚荣神情讪讪难以开口,青衣修士照例冷哼,但不知有否护花之意。
气氛略显尴尬,林晚荣出面圆场,说道:“如今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见外的话不必再讲。贵女也不要在意,还请专心寻找方向,离开乱生海再说。”
蓝瓶儿嫣然一笑,说道:“有土蚌族至宝,又有林兄倒履奇功,妾身好歹也有些手段,寻找陆地不在话下。如今可以告诉各位,早日离开乱生海不仅意味着抢先进入昆仑大殿,还能避免一场天大祸事。”
几人闻之面面相觑,不明白她的意思。蓝瓶此时转过头朝身后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还有几分刻毒。
“阴阳倒转,魔碎黄泉,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活下来,谁才是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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