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有不破金身,他二人出手时,就可以要了庄无道的性命。
把霸体罡气练到这个层次,哪怕是高一个境界,持法宝级的灵兵出手,也难伤其毫发。
尤其庄无道,还擅那借力打力的法门,近七成的力量,都在刹那反震而回。
“此子已非我等所能应付!”
对面另一位身形偏瘦的修士摇着头,依旧眼透惊骇之意:“怪不得,太平道一定要请两位元神老祖出手。以此子的遁法超绝,又有着不破金身,除了金丹榜上前三十的人物,我已想不出这世间,还有谁能耐独力将他擒杀,”
天机碑金丹榜前三十位,都有着堪比元神修士的战力。便是现在的重阳子,也只是堪堪挤入前百而已。
重阳子凝眉不展,若有所思的问着:“此子的不破金身,难道乾天宗之人,就不曾说起?”
“有过提示,但未曾叙述详尽。”
那声音沙哑的修士一边说话,一边把刀收起,目露凝重苦涩之意:“是我刺魔宗的不是,小视了此子。若被两位元神老祖知晓,必定雷霆震怒。接下你们太平道乾天宗这件此事,怕是我刺魔宗百年来,最大的失算。”
经历了此战,想也可知。一旦庄无道有一日成就元神,刺魔宗会遭遇何等样的重挫,那必是灭顶之灾。
“是么?”
重阳子也未反驳,微微摇头,神情已恢复了平静,淡定自若:“要诛杀此子,确实棘手。可既然他已走了魔修之道,要解决的话倒也简单。”
“魔修?”
那瘦削修士闻言,不禁一声冷笑:“重阳道友之意,是要离尘宗自己诛除邪魔?这倒是不错的法子,可别说你我并未有什么证据,即便能证实了此人是魔修,离尘宗怕也不会如我等所愿。方才我倒是打算要以蜃珠录下影像,不过——”
话音微顿,瘦削修士拿出一颗银色宝珠。可此刻珠上,却有着一丝裂痕。
根本就不知是在何时损毁,只知在庄无道离去之时,这珠就已如此。
“我这里也是同样!”
那声音沙哑的修士,也凌空一抓,取来了一张玉符。此符藏在千丈之外,可记录这山巅发生的一切情景。
可现在这这枚玉符,同样有了一道痕隙。似是剑痕,必是被犀利无匹的剑气所创。
这让他有些惊疑不定,难道说这一战,其实庄无道还未出全力。仍有余暇,顾及这宝珠玉符。
其实类似的镜映录形手段,重阳子同样有施展,就记录在此地一块碎散玄冰之中,不过——
那声音沙哑的修士斜睨了一眼,只见那块碎冰,同样被一道剑气斩开。看似只有一条缝隙,可里面的一切,其实皆被剑力绞得粉碎了。
其实在他眼里看来,哪怕真把这里的情景,全都录制了也无太多用处,离尘宗一句伪造陷害,倒打一耙,就可为庄无道推托。
“说实话,重阳道兄之言,我并不看好。离尘宗虽为当世正道大宗,可其一门上下,男盗女娼,手段龌龊卑劣,哪里是好相与的?”
关键是庄无道的天资,可谓绝世罕见。且掌握着‘雷火乾元’这门玄术,只要不是彻底沉沦为魔头,再无法挽回。否则离尘宗,绝不会轻易自毁长城,
好歹是天下十大宗派之一,要净化庄无道体内的魔元煞力,将之拉回正途,是轻而易举。
“二位所言,自是正理,不过无妨!”
重阳子微微颔首,换成他是节法宏法,知情之后也会尽其所能的庇护,而不会对庄无道骤下杀手。指望离尘宗,那是再愚蠢不过,
不过此事,他依然有着几分把握。不过在这二人面前,却也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此事我自有办法,二位可拭目以待。自然,若刺魔宗能在此之前,将这孽障诛杀,更是再好不过。二位告辞!”
说完这句,重阳子就已御剑凌空飞起,一个闪动,都已远遁出十里之外。
此处毕竟是离尘宗治下,此间之战,也必将惊动城内修士。
一旦被离尘宗知晓了行踪,离尘本山内那几位元神真人,也必将不惜一切,将他扑杀。
剩下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也都不约而同,各自遁入黑暗之中。只剩下此地,一片残墟。
※※※※
九道‘千里移光术’之后,庄无道的身影,已经到了一万一千里外。
不过到此处,仍不安全。庄无道又以新掌握的《重明太霄乘风决》,不惜消耗连夜急遁四千里之距,直到第二日天命之时停下。
附近恰有处灵眼,汇聚了三条地脉。在荒僻无人处,被几头二阶妖修占据。
庄无道也不管这些妖修善恶,直接就将之打杀。而后又一个雷火乾元,一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就已耸立在这荒林之内。
几张从师尊那里请来的‘固灵符’打出,使此阵稳固下来。又把那四枚雷火天傀释出坐镇,庄无道就开始了疗伤。
雷火天傀自有意识,可以代他主持这座大阵。所以哪怕在此处入定冥想,也不惧被人攻袭。即便那重阳子几人追来,这座阵亦可支撑至少三个时辰。
庄无道伤势其实不重,虽与重阳之战连对数剑,可借助那‘青帝长生术’,当时就恢复了大半。虚空藏盾,也抵消了大半力量。
当日在不死道人洞府内,侥幸从无量虚空中逃出之时,也是如此。有离尘长生衣护持,才没重伤。
他现在的伤势,仍是元神之内。其实也不算是伤,而是《魔念炼神大法》炼出的魔种。几乎使他完全失控,彻底沉沦为魔,为魔念所控。
好在最后关头,庄无道总算清醒了过来。也亏得是剑灵,极力助他镇压。还有重阳子剑上,传来的寒冰之力,多多少少,能使他消弭些火气。
冥想了两个时辰,庄无道才睁开了眼。魔种已经被暂时遏制,可位于他眉心间的那道血痕,依旧未退。
情势依旧危险,只要稍有些其他的刺激,或者情绪波动距离,就可能使他,再次陷入到入魔之境。
睁开眼,庄无道第一眼望见的,就是那些耸立在千丈之外的雷火力士。
这本是他往日,最可靠的依靠。可在此时庄无道眉头,却紧紧皱起。
“剑主是在烦恼这雷火乾元,被那人克制么?”
轻云剑飘在三丈之外,洛轻云坐于剑上,衣袂发丝随风而舞,身姿飘逸出尘。
“——然则克制了剑主这一品神通的,同样是一品神通!剑主其实是输在力不能及,真元不如,而非其他。”
普通的冰系术法,根本不能困住雷火力士。只有同为一品的玄术神通,才能将三十六尊雷火力士,同时冰封。
不过如庄无道力强一筹,真元更盛。那么这些雷火力士,也未必不能破封而出。
庄无道却依旧默然,眼神呈死灰之色,不甘,怒念与悔意夹杂。
“还是在懊恼自己失了理智?”
云儿出奇的,并非讥讽责备,反而细语安慰道:“那也怪不得你,重阳子之所有要粉碎神像排位,就是为激你失去理智,与他死战。此人有自知之明,以一人之力,留不住你。再若角度反过来,却也使人欣慰。”
“欣慰?”
庄无道挑了挑眉,面上总算是有了几许生气,不过随即又一声惨笑。
“怎么个欣慰法?难道我该为今日之事高兴不成?”
“十年之前,剑主在重阳子面前,可有一搏之力?”
洛轻云的唇旁,浮露出一丝浅笑。
“十年之后,这位重阳子联手三人,却连剑主你的真正底牌,都逼不出来。这岂不使人欣慰?”
庄无道眯起了眼,突然之间,感觉此时的剑灵,是分外的美丽,使人心动。不过随即就哑然失笑,他最后的底牌,是剑灵,是血猿战魂。硬要说是这一战,自己其实未尽全力,倒也不是不可。不过却不是自己不用,而是用不出来。
那时自己被魔念戾气所控,陷入疯狂之境。元神失守,别说是血猿战魂,便是剑灵,那时都不能强控住他身躯。
也是近来他神念增长,近乎金丹之境,先天战魂之体的强势,已经渐渐展露端倪之故。
若非是庄无道的自愿,现在的剑灵,哪怕已恢复到了三十六重法禁,也无能力操控他的身躯。
这也是庄无道,对剑灵戒心渐消之因。
“说的也是。”
轻声一笑,庄无道体内似活力尽复,站起了身。探手一招,那四枚傀儡天珠,就已回到了身侧,盘旋缠绕。
这时才发觉,那被他丢出的血魔刀,不知何时竟又回到了他的手中。明明是被他抛下,以‘雷走天霆’之术逃遁时,根本来不及收回,可此时却好端端的在他身边。
不过里面积蓄的血元,已经散尽。也不知那那位手持匕首法宝的金丹修士,最后到底是伤是死,不过这血魔刀吞噬来的气血,明显不足以弥补消耗,气息虚弱,不足全盛之时的十分之一。
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庄无道心知这必定是那位阿鼻平等王预留的手段,也未怎么深究,就将这血魔小刀,重又收入到了小虚空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