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听了银杏的叙说,也不禁为银杏的真情而动情。他赶忙将身子挪过去,将赤身裸体的银杏拥在自己的怀中,就像抱着一只受伤的鸟。
吴三桂问:“这么说,你真的愿意做圆圆的影子了?”
银杏说:“是的。只要平西王不抛弃我!”
吴三桂叹口气说:“你这样做,不觉得悲哀么?”
银杏说:“先是觉得悲哀,现在没有这感觉了。”
吴三桂问:“此话怎讲?”
银杏说:“原先,我想:我也是个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我干吗要做别人的影子呢?即使是为了得到爱情,也是不值得的呀!因为毕竟总是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生活就是这样:一些人原本就是做主体的,一些人原本就是做影子的。就像做主体的人想逃避做主体是不可能的一样,做影子的人也逃避不了做影子的命!”
吴三桂见银杏讲的事情是令人沮丧的,但见她脸上却无半分沮丧之态,心里明白银杏说的都是真话。他的心中也不知是应该感到快乐还是应该感到悲哀了。
于是,吴三桂与银杏商量,每日中午都在吴三桂的寝宫之中见一次面。
联想到银杏在寝宫之中等自己的娇态,吴三桂的脚步便急促起来。
吴三桂迈入寝宫时,银杏走过来,向他行了一礼。吴三桂一见,心中大喜。这那里是什么银杏?分明是活脱脱的陈圆圆!
原来,银杏经过与吴三桂的几日雨露云欢,心情越发欢畅了,仿佛找到了生活的真正乐处一般。她每日只是想方设法将自己打扮得更像陈圆圆些。今日,她无意之中,寻找到陈圆圆年轻时候穿的几套衣服,在镜子前一试,发现自己完全变了,已完全彻底不是银杏了,而是活灵活现的陈圆圆。
吴三桂快步走过去,将银杏拥入怀中,动情地说:“让我爱妾久等了!”
银杏娇滴滴地说:“奴婢愿意。”
吴三桂便说:“圆圆想我么?”
银杏说:“正是!”
吴三桂抱起银杏向床边走去。
银杏说:“干吗非得到床上去呢?”
吴三桂便把银杏抛于地上,傻站着。
银杏一惊,慌忙地问:“夫君怎么啦?”
吴三桂叹口气说:“你知道吗?圆圆从来不会和我在地上干那事的。”
银杏闻之,沮丧极了。
正在此时,小六在门外喊道:“平西王,有一个人来找您!”
吴三桂正没好气,便怒道:“本王在休息,不见!”
小六说:“奴才也是这么说的!可那人说与平西王相约已有二十多年,平西王肯定想见他。”
吴三桂一惊:相约二十多年!这个人会是谁呢?吴三桂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赶快穿好衣服出来,直奔客厅而去。
二、汪士荣纵论天下大势
那人穿着玄色长衫,束着头发,背向而立。
吴三桂匆匆忙忙地走进客厅之时,首先看到的是那人修长而瘦削的背影。
吴三桂立刻站住,凝目而视,仿佛想从那背影之中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然而,他立即感到失望了。
那背影是那样的生疏,生疏得令吴三桂有一种不适之感。
那人似乎听到了人声,转过身来,与吴三桂对视着。
那人眼中看似平静却闪烁着一丝激情。不过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却让吴三桂捕捉到了。然而,吴三桂眼里流露出来的先是惊惧,随之是陌生。
吴三桂问:“先生是……”吴三桂故意留下半截话不说,其意在试探。
那人像在回忆着什么说:“名字乃身外之物,不必记在心上。”
吴三桂闻之一怔。他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吴三桂不得不认真地打量起那人来。然而,吴三桂很快就失望了,他没有捕捉到一丝熟悉的东西。相反,他觉得更陌生了。据他推测,这人顶多三十多岁,不可能与自己相约于二十多年前。
那人见吴三桂仍没想起自己是谁,又自言自语地说:“把握时机,造成大势。”
吴三桂觉得灵光击顶,突然想到他是谁了,惊喜地说:“你是小书童?”然后,他立即觉得自己的称呼不妥,因为这人分明是三十多岁的成人了,怎么还可以称之为小书童呢?
那人点点头,眼里闪烁一下被认出的惊喜。
吴三桂连忙给那人赐坐,并招呼上茶。
那人依言坐下,仍然不发一言,只是认真地注视着吴三桂,仿佛想从吴三桂身上看出些什么似的。
吴三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是吴三桂从来没有过的事。吴三桂觉得那人的目光是如此执着而宁静,令人捉摸不透。
正在此时,佣人来送茶水,暂时打破了这种僵局。
佣人走了,吴三桂示意那人喝茶,那人点点头,却并不举杯。于是,那种僵局又恢复如初。
吴三桂被这种气氛弄得不知所措,便说了句蠢话:“先生来干什么?”
那人摇摇头说:“为平西王治病而来!”
吴三桂一惊,茶水从杯中溢出来,略带惊惧地问:“为我治病?我吴三桂何病之有?”说完,哈哈大笑,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所以立即恢复到平日稳沉的神态。
那人不以为然地说:“平西王的病在这里!”说着指指心脏。
吴三桂急忙问:“难道先生真是小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