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燚早起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陈燃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你去哪儿?”苏燚不明白,尽管她确实不知道陈燃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也不能苛刻到这种地步吧,她明明昨天晚上淋了那么大的雨,连额头都受伤了,没道理这样连个假都不能休吧?
陈燃其实是很诧异为什么苏燚会突然关心她的行程的,但是陈燃挺乐意听到她问的,因此笑呵呵地跑到厨房去,凑到苏燚的身边,“上班呢,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熬了点粥。”苏燚是真的不理解了,“你到底……不能休假的吗?”
陈燃倒是有点懊恼,她还得赶着去分局里面,都不能好好留下来陪着苏燚吃顿早饭。而且就算是白粥,自家苏燚做的肯定也是最好吃的。越想越觉得不甘心,陈燃找了个盒子,要打一点带去市局喝,她边装边说,“也能吧,就是不忙的时候可以休,不过按照制度而言,基本上都是正常下班算烧高香了,经常都是一个月加班两次,一次半个月。”
苏燚,“……”你觉得自己很幽默是吗?
陈燃装了一盒子白粥,无端看得苏燚火气冒,她打开冰箱,翻了包榨菜扔给她,“带上!”
陈燃打趣她,“奇了怪了,这会儿懂得体贴人了哈?”
“……”她管白粥和榨菜叫体贴?苏燚心想,你陈燃看着也不是那么缺爱的孩子嘛?!
苏燚没好气地上下扫了陈燃两眼,到底这人天生的身材比例是真的很好,就算外面一件宽松的风衣随便一套,衬衣往裤子里面随便一塞,照样都能显出线条曼妙的影子来。苏燚淡淡收回自己的目光,问,“你伤没事了?”
“多大点事……”陈燃话锋陡然一转,哼哼唧唧的,“真的,疼!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嗯?我要是毁容了,你可不许不要我。”
陈燃光嘴上说着不得劲,还非得把苏燚抵在冰箱上,“嗯?我问你话呢,要是我毁容了怎么办?”
苏燚推她,发现力气悬殊是真的大,丝毫没推动,因此只得抬手抵着,“谁让你毁容的,你找谁去!”
陈燃脑海里面顿时想着昨天晚上被自己揍得要死不活的那俩家伙,一阵鸡皮疙瘩直冒,刹那间脸色似乎有一丝扭曲。
苏燚趁她晃神,推开她,找了个手提袋出来,帮陈燃把白粥和榨菜装好了,递给她,“你到底是怎么弄的伤口?”
陈燃随口,“就……摔倒了呗,磕着了。”陈燃继续凑到苏燚的身边,嘴角挑起的弧度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老实说,苏燚,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常啊?”
苏燚淡声,“比如?”
陈燃没说了,她笑着揉了揉苏燚的脑袋,“我晚上回来,记得做饭等我。”
两人对视几秒,苏燚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良久轻轻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乖。”陈燃不由莞尔,扶着苏燚的脑袋,凑到她的耳边吻了吻。
直到陈燃离开,苏燚估计着时间,走到落地窗前,往,小区的车道看了看,不过她倒是没有在小区车道发现陈燃的车。她想着,兴许陈燃已经走了,或者还在地下车库没来得及走也说不定。
苏燚转过身,望着巨大整洁的客厅,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毕竟现在她还在休假中呢,也不能去上班的。
少倾,苏燚走到厨房,翻了翻冰箱,发现没什么可做的,也没剩什么菜了。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打算待会儿出去买点菜——晚上做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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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37,云芜公安分局。
“警官啊,你是要我说多少遍,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支队长的车。我要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直接撞过去啊!啊,不对不对,不是撞,是那下雨天打滑,对对对,打滑,雨天打滑很正常,行车一定要规范!”
“我们都是收钱办事的,人家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嘛,哎哟,真不知道那是支队长的车,不是看了就两个女的嘛,个个盘靓条顺的,谁知道人能年纪轻轻当啥?支队长!太吓唬我们这平头小百姓了!我哥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呢!”
“一定要明察啊!!!交代,我们啥都交代!我们这算自首不?能不能减刑的?你们不要看我长得年轻,其实我现在正是上有老的,下有小的,哎呀,我们哥俩错了,我们一定帮忙检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帮助你们把这个残害国家栋梁的幕后主使给揪出来!!!”
主审的罗旺同志绰号招财,闻言表情简直哭笑不得,陈燃在单面玻璃外收回了目光。
郭慧慧拍了拍手里的一叠口供材料,“这两货的社会关系,人际关系都调查得差不多了,两兄弟,一个叫马才雄,一个叫马家熊,然后才雄是哥哥,昨天被队长你打得昏迷不醒,然后送医院去了,现在还躺着呢,然后里面这个是弟弟。”她继而翻了翻材料,接着说,“两人基本上都是属于偷鸡摸狗不正经干事的人,几进宫了,还有这次的事情,这个……”
陈燃抬手,这个动作看似轻浅,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示意郭慧慧不用接着说了。
陈燃调转视线看着审讯室里面的人,眉目间满是阴霾。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招财看着马家雄,慢慢道,“顶上吩咐你做事的人到底是谁!”
“哎哟,我的这位警官啊!”尽管这马家雄现在看着精神极度萎靡不振,但听到问话,还是立马拍着胸脯保证着,“我们真的就是个收钱办事的,能知道个什么啊,这年头做点什么都不容易。能提供的信息我真的是都提供了啊,多的绝对是没有了!”
招财还想说什么,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马家雄一看这就是昨天晚上把自己和自己的老哥揍得昏戳戳的那支队长,再看这气场,这气势,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板板正正地在位置上坐好,也不拍自己的小胸脯了,秃噜着嘴,“队队队队队……队长好!”
招财在旁边听着差点没一拳头给他砸过来,“瞎叫唤什么?谁是你队长!”
招财刚想起身给陈燃让位置,陈燃压住他的肩膀,示意不用动,她看着马家雄,只问,“你说是有人给你钱让你办事的?”
马家雄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们就是个收钱办事的命啊,说不好听一点,这跟跑腿的有啥区别嘛!”
“那人是谁?”
马家雄脸色一阵犯难,“哎呀,这问题警官你们都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了,我是真不知道是谁啊,他就联系我,给我钱。谁知道那边吩咐的人是谁嘛!那人家也不是白痴啊,要是什么都给我兜底了,那这样做,把自己暴露出来,不就等于抓到把柄了嘛?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那他倒是信任你,也不怕你们哥俩拿了钱就不办事?”
陈燃此话一出,马家雄顿时眼睛一亮,“哎哟,说实话,这年头道上混的,讲究的那就是两个字——”马家雄还装模作样的比出两根手指头,在陈燃和招财的面前晃了晃,“名誉!”
陈燃抱胸,饶有趣味,“嗯哼?”
马家雄看这架势,自觉这支队长肯定是感兴趣,当下简直被天桥底下那说书的给附体了,“那不信,警官你上我们那地界打听打听,那马家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和我哥从小就搁我们马家屯混长大的,那一片都归我们管,谁见了不得心悦诚服的叫我们一声哥?!”
“你要是不想像你哥一样躺医院,就给我说重点!”
马家雄急了,“好好好,反正……就这么……这么混着呗,各地有各地的名堂,那谁要办事啥的,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不,就打听到我哥俩头上了,然后在给点钱什么的,那这事不就成了嘛?再说了,这先付定金的呢,得完事了才能拿到全款。至于怎么付的,这警官……”马家雄冲着招财努嘴,“连夜问的呢,我说得可明白了,眼睛都没闭一会儿的,现在可困死我了!”
陈燃问,“口供上,说的是让你们吓唬吓唬那女的?”
“哎!对,就是让吓唬吓唬她!”马家雄一拍大腿,手铐金属链条声铿锵作响,“那我和我哥,我俩再不老实,也不至于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啊,这要不得要不得!我看啊,肯定是那小娘皮背着人家出轨,所以被逮着了,就想教训教训她,警官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陈燃垂眸看着他,眼底浮现那么一点半笑不笑的神情,映着审讯室特有的灯光,令人心下悚然。
“怎……怎么了?”马家雄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我……我是真不知道是谁吩咐的啊,我就是这么猜了猜,到底是什么事我真不知道啊!”
“可能吗?”陈燃就是带着那样的笑意,“如果真的需要吓唬人,找两个男的大半夜去?我可不信你们逮着她,会真的只是吓唬。”
马家雄吓得不敢说话。
“你说我说得对吗?”陈燃好似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古怪的笑容加深了,“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接着,陈燃在马家雄倏然紧缩的瞳孔中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