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堂看着黑着脸走进来的许大夫,问清了缘由,笑着宽慰道:
“许大夫,这是好事,事情弄清楚了,才更能够显得许仙的学问精湛,名气才能够传播四方。”
“况且真金不怕火炼,许仙是凭着真才实学考来的第四,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大夫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随即洒脱道:
“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有你一个孩子看的透彻,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及文章,不愧是这次大考第一,文道圣人之师。”
“惭愧!”
张玉堂浅笑一声:
“这次我不是大考第一,既然同仁们都闹了起来,我也趁机推去这个第一的名头吧。”
“要是你不嫌弃,我就托大喊你一声贤侄。”
许大夫惊讶的看着张玉堂:
“这次大考,数万钱塘百姓亲眼所见,文以载道、百圣齐鸣,你是当之无愧的大考第一,何来推去一说?”
“许叔叔有所不知。”
张玉堂说着:
“这次大考共有两道考题,第一道题是写词话中秋,第二道题是写天人之道、圣人之言。”
许大夫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嘴,知道还有下文。
“第二道题并无问题,只是第一道题的考题中要求词话中秋,必须无月、无中秋、三五字样,而我的词中,第一句便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实在是坏了规矩。”
“真正的好词,应该不拘一格,不应该受规矩所限。”
许大夫替张玉堂争辩道:
“何况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说出来多少人的心声,这样的词若不为第一,谁敢重写水调歌头?”
张玉堂长身而起,给许大夫施了一礼:
“多谢许叔叔的赞赏,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万万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坏了规矩,阻挡了后来人的前程。”
“走吧,许仙,咱们也一起去吧,给十年寒苦读的学子们一个公平的答卷。”
“好!好!好!有大气量者,才有大格局,才有大成就,娇儿若是有福气跟了你,我也放心了。”
看着离去的张玉堂、许仙、许娇容、李勇、阿宝等人,许大夫发出一种欣慰的欢喜,连说了三个好字。
或许是激动之下,白皙的脸上透出一丝潮红,许大夫咳嗽一声,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巾,轻轻抹过嘴角,却闪现出一抹惊人的嫣红。
…
考棚前,一片人潮,宛如波涛汹涌,环绕着四周,发出声声呐喊,声音透天宇。
公平!
要公平!
要这个世界从未曾有过的公平。
到了此地的张玉堂,遥遥看到周博文、苏定方也来了,现在榜上有名的七人中只剩下陈大少、钱百顺、吴仁雄未到了。
四人遥遥相望,点了一下头,会心一笑,也举步向前走来。
“是文道大豪苏定方来了!”
“是一身正气的周博文来了”!
“文道圣人之师张公子也来了!”
“快闪开,让他们为我们主持公道!”
环绕在考棚前的学子们,如退潮一般,刷的闪出一条路来。
翩翩少年,貌美如玉,对着四周的学子微笑点头,缓缓而来,走到考棚前。
四人中唯有张玉堂挺身而出,问道:
“大考已经结束了,你们不回去各自温习功课,等待下次大考,都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当下有学子上前:
“这次大考,考官陈伦暗中操纵,买卖榜单,实在是有辱圣贤之道,还请圣人之师主持公道。”
“买卖榜单?”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张玉堂也是没有想到:
“怎么会呢,陈大人主政一方,造福万民,又是饱读诗书的正经人,怎么会做这等龌龊不堪之事。”
“圣师有所不知。”
那学子娓娓道来:
“这件事是李元之子在引凤楼所言,言辞凿凿,说是给陈伦千两白银而落地,而钱百顺、吴仁雄却是因为给了更多的银子才得以上榜,至于陈大少,翻雨覆云之间,何须浪费银钱?”
说着、说着,学子情绪高昂起来:
“大考榜单乃是所有有学问的人的荣耀,高洁如日月,岂能让区区黄白之物玷污,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些读书人,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它发生。”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张玉堂眉头微皱:
“只是除了李元之子所言,你们还有什么证据吗?信口胡说,却不是我等读书人的作风。”
“当然有!”
学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四方,却没有发现要找的人物,心有不甘的收回目光,说道:
“钱塘县里,那个读书人不知道,钱百顺、吴仁雄、陈益华等人是个什么样的惫懒人物,他们不学无术,腹内草莽,只会章台走马,寻花问柳,至于做学问的事情,却是十窍通了九窍,还剩下一窍不通。”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考得上前七,我等不服,认为要公开考卷,以示公平。”
“若是他们真有些真才实学,不妨摆下擂台,让我们这些学子,见识一下他们的水平。”
张玉堂点头道:
“读书人的事,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公道而言,正该如此,还请陈大人公开我等的考卷。”
“公开了试卷,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陈伦看着有些失去控制的学子,倒也不慌不忙,让师爷取了试卷,一一张贴出来,第一卷便是张玉堂的,上面写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第二卷是周博文的,第三卷依次是苏定方、许仙、钱百顺、吴仁雄、陈大少的。
这几人的文章都做的是花团锦绣、无可挑剔,完全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这次大考的前七。
尤其是前三份试卷上,每一个字都在绽放着光芒,花团锦绣,白虹冲天,更隐隐有圣贤在吟诵上古的道德。
“这不可能!”
看着试卷上的文章,很多学子叫嚣起来:
“这不是他们做的,这样的字,就凭陈益华那种吊儿郎当的人能够写出来的话,母猪都能够上树飞天了。”
“这些卷子,一定是有人代做的。”
“我们要求当场比试!”
“当场比试!”
里面的陈伦听了,脸上一片铁青,当场比试,这怎么可以。
一旦比试,那几个草包还不是立刻就露陷了。
看着激动的人群,陈伦缓缓走了出来:
“要比试吗,都是谁要比试?”
“我们都要比!”很多人一起高声喊道,正气凌云。
陈伦目光如刀,扫了一圈,低沉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我儿遭歹人杀害,入了幽冥黄泉,你们谁想去哪里跟他比试比试,我完全同意,也可以免费送你们一程。”
说着,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玉堂,看了一会,才转过头去,却让张玉堂浑然一凛:
“莫非他已发现是我杀了陈大少?”
“大人说笑了。”
张玉堂目光凛凛迎了上去:
“陈大少年方十六,青春正茂,怎么会亡故?”
陈伦目光盯了过来:
“你是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