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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歌想着,微笑:“没什么,打招呼而已。”
  唐季点头,又问:“你才做完手术,不要乱走。”时歌在病服外面加了件薄外套,一看就知道她要出去。
  他的目光太过透彻,时歌避开他的眼睛,含糊其辞:“我就去花园转转。”
  唐季没有揭穿她:“一起吧,我也正好要去花园转转。”
  “……”
  时歌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她小小声道:“出去一、两个小时没关系吧?我觉得伤口一点儿……嘶!”
  她赶紧收回不小心按到腹部的手,眼神闪烁:“……如果没碰到,确实不疼。”
  这时有个医生路过,和唐季打招呼,唐季走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脱下白大褂,连着把病例交给他,这才折回来道:“走吧。”
  “等等!”时歌傻眼了,“你要跟我去?”
  唐季面色不变:“嗯,我正好下班。”
  “……”
  时歌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奇怪,唐季莫名对她好奇怪,她同意带唐季去幸福招待所蹲守更奇怪。
  大概。
  因为他也叫唐季吧……
  “蹲着会绷到伤口。”幸福招待所对面到大树下,唐季提醒准备蹲下的时歌,片刻,他问,“你要在这儿守多久?”
  时歌站直,看了眼幸福招待所三楼,不确定地皱眉:“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现在才早上八点,时富和刘春华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的,睡到中午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唐季转身:“站着别乱动,我很快回来。”
  “好。”时歌目送着唐季走远,等他消失在巷口,她收回目光,聚精会神盯着幸福招待所。
  与此同时,幸福招待所312,刘春华幽幽转醒。
  她和时富相拥而眠,睁眼就是时富冒出胡渣的下巴,她幸福地笑了笑,抬头在时富下巴亲了一口,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久旱逢甘霖,刘春华今天容光焕发,她小声哼着歌套上褂子,撩开帘子出来,她刚要去洗漱,就瞥到沙发上只有一团皱巴巴的毯子,时俏不见踪影。
  她已经起床了?
  开始,刘春华以为时俏是起来饿了下楼买早点,然而等她洗漱回来又过半小时,时俏还是没回来,她总算觉得不对劲,慌张去叫时富:“富哥富哥,快醒醒!”
  时富睁开眼:“咋?”
  “俏丫不见了!”刘春华急得不行,“我起来她就不见了,等了半小时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起来,我……”
  “别急。”时富安抚她,“她都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走丢,也许是饿了出去买吃的。”
  “什么吃的能吃那么久啊?”刘春华仍是不放心。
  “这是省城,不是乡下,啥吃的都有。”时富拉过她坐下,一下一下摸着她顺滑的长发,“放心吧,俏丫很快就回来了。”
  刘春华一想是这么个理,是她大惊小怪了。
  她放下心,倚在时富怀里,抬眸委屈看着他:“富哥,跟我回去吧。时歌那死丫头不信守承诺,你们刚走,她转脸就把我告了,害我差点被抓。不过也亏她告这一状,我才想明白,咱们根本用不着再受她威胁,她不过一张嘴,这年头凡事讲证据,她没凭没据,奈何不了我。”
  “她告了你?”时富闻言大惊。
  “是啊。”刘春华咬牙切齿,“她和许德华嚼了烂舌根,你走的当天下午,他就喊我去队上问话,我差点……差点被吓死。”她拿起时富的手擦泪,“要是我进去了,咱们就再见不着了。”
  “唉。”许久,时富长长叹了口气,“歌丫头她……真是太不懂事了。”
  “富哥,她这可不叫不懂事。”刘春华一骨碌爬起来,恨恨道,“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巴不得我去死呢!”
  时富脸色凝重起来,过了会儿,他摇头,回答刘春华的提议:“现在还不行,我不能和你回去。”
  刘春华没想到时富会拒绝,她诧异问:“为什么?”
  “……”
  理由时富说不出口,他现在怕时歌,打心眼里怕。
  沉默几分钟,他抱住刘春华:“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在城里等等,等处理好,咱们马上回家。”
  “嗯,我都听你的富哥。”刘春华甜蜜闭上眼,“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多久我都能等。”说完她想到什么,睁开眼,“可是富哥,招待所一晚上要三块钱,太贵了,我和俏丫总不能一直住吧。”
  这确实是大问题。
  时富想了想,说:“不如在我工作的药店附近给你找间屋子先住着?”
  “行啊。”刘春华高兴不已,“这样你来看我们娘俩也方便。”
  “就是……你看,钱……”时富脸烧得慌,他现在身上只有每天的饭菜钱,家里的钱全在时歌手里捏着,根本没有多余钱给刘春华付房租。
  他难堪问:“一个月估计要十多块钱的房租,你……你带钱没?”
  闻言刘春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她为凑时歌要求的四百块,娘家那边能借的都借了,这次到省城,路费又花去不少,现在身上只有五、六十块钱。
  她扯了扯嘴角:“富哥,你没钱了?”
  时富极其爱面子,哪怕是刘春华,也不愿意让她知道他现在要钱都和时歌支,他不自在否认:“借给朋友了,还没收回来。”
  “朋友?”刘春华疑惑,“你在省城认识新朋友了?”
  “嗯,算是吧。”时富含糊其辞。
  “男的女的?”
  “男的。”
  “借了多少?”刘春华追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时富烦躁不安起身,“要是没带钱,你回家等我也是一样。”
  刘春华当然不同意,城里是花花世界,万一时富被狐狸精勾走怎么办?她一咬牙,跺脚道:“带了!”
  “走吧。”时富往外走,“现在退房去找找房。”
  刘春华赶紧跟上去:“现在去?俏丫还没回来呢。”
  “没事。”时富说,“留张纸条放在前台,等俏丫回来,让她直接去我工作的地方等着。不然她在外面玩开心了,一直不回来,又要续钱。”
  刘春华听到又要用钱,纠结一会儿,点头:“行。”
  第42章 姐妹篇020
  【020】
  唐季买了一把凳子和一条薄毯,时歌瞥了眼明媚的阳光,默默坐下,用薄毯盖着腹部。
  树下十分安静,只远处偶尔传来孩童嬉戏和家长怒骂的动静。
  时歌沉默几秒,开口道:“唐医生,你要是有事,可以先离开。”
  她是这样想的,唐季只买了一把凳子,显然没打算待很久,只是不好意思先开口。
  然而唐季说:“我今天轮休。”
  时歌不解:“那你为什么只买一把凳子?我可能要在这儿待很久。”一直站着,多累啊。
  唐季面不改色:“钱不够。”
  “……”时歌想了千万种理由,唯独没想到唐季是因为钱不够才不买凳子……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她的钱,在书包里。
  她低头轻咳一声:“嗯……站着有利于血液循环,对身体好,挺好的!”
  唐季:“嗯。”
  片刻,时歌又问:“唐医生,你为什么不问我守在这里做什么?”
  唐季沉默。
  “唐医生那么聪明,肯定一开始就猜到了吧。”时歌笑了,“你上次看到那个女人是我后妈,然后她放蛇咬我,被我发现后,用来威胁她和我爸离婚,现在她和我爸没关系了,我就想找机会用流氓罪送她去坐牢。”
  她仰头,认真看着唐季:“唐医生,我这样做,你觉得过分吗?”
  “你告诉我,不怕你的计划破产?”唐季反问。
  “不怕。”时歌摇头,“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
  唐季颔首:“我也一样。”
  “啊?”
  “我不觉得你过分。”唐季斜靠着树干,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细碎的光晕笼罩着他的脸,逆光看不清神色,“你说的蛇,是毒蛇吧。”
  他是肯定语气,时歌不置可否,她收回目光,静静看向幸福招待所大门:“其实什么蛇不重要,哪怕她放条宠物蛇,我也会送她去坐牢。”
  宠物蛇?
  唐季恍然,70年代末已经有宠物蛇了?不过他也没多想,他难得轻松,阖上双目休息:“嗯。”
  又是持续的宁静,时歌刚想再问问林建海的情况,这时两抹熟悉身影走出幸福招待所,正是时富和刘春华。
  两人手挽手,宛如一对幸福无比的夫妻,退房之后,提着行李说说笑笑往南边走。
  时歌立即起身,一把凳子和薄毯和一骨碌抱到怀里,急急拉住唐季的袖口:“唐医生,他们出来了,走!”
  唐季掀开眼皮,看了眼时歌还捏着他袖口,忘了松开的手,没有说什么,跟上她。
  时富工作的地方是城南一间小药铺,周围都是老旧的民居,两人不多会儿就在芳菲巷886弄666号租到了房子,不算大,也不小,两件屋子带一个小厨房,三个人住很合适。
  再次有个完整的家,哪怕一次大出血四十块,刘春华心底那点对时富不拿钱的郁闷也烟消云散了,她喜滋滋在屋内外来回看了好几遍,一边打扫,一边盘算着要添置的东西。
  时富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下,慢悠悠喝着水,终于找回一家之主的感觉,他心情很好,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钱,是时歌给他的菜钱。
  这两天时歌不回家,他都是简单了事敷衍苏玉清,吃点剩菜炒饭,攒下几块钱菜钱。
  他搁到桌面,喊刘春华:“春华啊,我一会儿回家去拿点腊肉过来,你拿这钱去菜市买点菜和水果。”
  “好好。”刘春华喜上眉梢,走出来把钱揣兜里,“我也这么打算呢,买点你喜欢的小鱼来炸,再给你打点酒,等俏丫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时富满意点头,起身往外走:“那你先收拾着,我去上班。”
  过了一会儿,刘春华眼皮跳得厉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是右眼跳。她想了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追出去喊住时富:“富哥,你记得早点回来吃饭,我给你炸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