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工作,邵恩慵懒的靠着橱柜,长腿一支,按开了吸油烟机,点了支烟,才侧目看了眼徐扣弦,顺手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看徐扣弦喝完才开口。
语气懒洋洋的,让徐扣弦辨不出真情还是玩笑。
邵恩说,“这都几月了,洗完澡不吹头,等我给你吹呢?”
那你别说,徐扣弦还真是求之不得,她本来就懒,加上平时睡的也晚,经常性就让头发披在肩头自然风干了事。
于是徐扣弦站着没动,邵恩抽了大半根,把剩下的扔进水槽掐灭,抬手关了火,迈步往厨房外走。
在回来的时候邵恩手里多了个电吹风跟木梳,他拉了张椅子,冲徐扣弦喊道,“那坐下吧,公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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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的,因为发烧请了半天假!我没断更!开心!
明天晚上六点前更,最近不太规律,没办法,鞠躬。
第39章
邵恩先是把徐扣弦披在肩上的浴巾取下来, 简单的裹住头发把水吸了下,然后按开了吹风机, 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温度。
五指插入她潮湿的发间, 撩起一小片安静静地吹,从前徐扣弦染烫的多, 发丝细软,纠缠不清绕在他指尖。
十指连心,倒是个贴切的成语。
他吹的心不在焉, 绕着她的发丝来回轻柔拨动,徐扣弦也在想其他事情,好在电吹风功率大,徐扣弦的头发也不算长。
没几分钟就干透了。
贴着发根摩挲了下,确认全干了, 邵恩把手里的吹风换成木梳, 细细密密的把她的头发梳顺。
到全部完成, 徐扣弦也没说过一句话,邵恩揉了揉自己刚梳好的头发,满意的问她, “在想些什么?”
徐扣弦把头往后仰,邵恩正低着头看她。
四目相对, 徐扣弦笑了下, “我在想,下凡可能也挺好的。”
云上固然傲视众生,任平常人瞻仰羡慕。
可因云下有你, 我竟开始嫉妒芸芸众生。
邵恩微怔,捧住她的头,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小面积的肌肤相亲,牛奶味混了檀木香气散在空气中。
他的发梢蹭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带着心一起痒。
都不是十几岁的年纪,表白时候需要对方红着脸站在对面,扭捏作态的掏出准备好的礼物,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考虑跟我在一起吗?”
这种郑重的姿态跟仪式感,在人生漫长时间线上,只能算年少时候一起必经的节点。
成年人的内心失守,是从允许对方拥有自家钥匙,跟放任对方能随时随地窥探到手机里隐私内容开始的。
他顺着她的额头吻下去,亲到她的唇角,舌尖撬开嘴唇,唇齿相依往来搅动,鼻息同一口新鲜空气。
此刻徐扣弦揽着邵恩的脖颈,回应着吻。
心里有根弦在不停的拉扯,扯到最后平直无弧度,终于不再多想。
用心去贪恋这一秒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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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用了整块玻璃落地窗封闭,摆了张躺椅跟圆桌茶几,这栋楼在小区制高点跟其他楼栋有一段距离,加之又是顶层,对楼下景色一览无遗。
徐扣弦穿了厚实的长睡裙,毛绒地板袜,双手捧着红褐色的红糖姜水站在阳台扶着栏杆往外眺望。
为了数清楼下到底有几只野猫,她把小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邵恩终是忍无可忍,站起来把人拎回来,并且伸手关了窗。
“我还没数清楚到底有几只。”徐扣弦争辩道,还想再一次探头出窗外。
“楼下一共五只,别数了。”邵恩坐在躺椅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徐扣弦不可思议道。
“……”邵恩微叹了口气,开口承认,“因为我喂过。”
“你倒是挺有爱心的。”徐扣弦笑着回。
邵恩挑眉看她,“没有爱心,谁会酒吧捡到只小野猫?”
这话题就很难聊了,徐扣弦选择闭嘴,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一男一女,一站一坐。
红糖姜水,冰啤酒罐。
邵恩把电脑放在膝上,低头打字,徐扣弦站着刷手机,偶尔抿两口红糖姜水。
她的确是不会痛经,但取而代之的是胸部胀痛跟颇为明显的腰酸。
今夜乌云密布,天空昏沉沉的,莫名的让人感觉压抑。
深秋时节的夜里,总是有呼啸北风猛烈的刮着,徐扣弦背靠着玻璃窗,身后就是风声冽冽。
才十点出头,还远不到都市青年男女们魂归梦乡的时间。
邵恩工作的时候永远认真,不受外界分号干扰,眉眼低垂的盯着笔记本屏幕,不时的翻动左手边的卷宗。
房间里开了空调,热气从内屋涌进阳台,在玻璃上蒙了层薄薄的白雾。
“徐二。”邵恩倏尔把视线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轻声唤她小名。
徐扣弦抬头望过去,不解问,“你忙完了?”
邵恩摇了摇头,合上笔记本电脑,指骨弯曲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说道,“没有,只是忽然想要喊喊你。”
从前一个人习惯了,没跟什么人一起过,现在怕冷落了你。
怕掌握不好分寸,让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喜欢你。
喜欢跟爱是种让人潜移默化发生改变的感情,它让狂妄肆意者变得谦逊谨慎,让冷清矜持者变得热情似火,懦弱无能者因爱手持利刃,强硬掠夺者因爱放下屠刀。
这种奇妙的感情往往伴随着强烈的反差跟快感,也因而让人欲罢不能。
“邵恩。”徐扣弦也喊他名字,声音清脆悦耳,朝气十足,让邵恩无端想起拉斯维加斯初初遇见她那天。
“嗯?”邵恩回了单音节。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徐扣弦问他。
“你讲。”邵恩答,下意识的想点只烟提神醒脑,抬眸望见徐扣弦,就又收回了手。
刚刚嫌外面冷,关了窗,现在密闭空间里待着,不想让她吸二手烟。
徐扣弦注意到邵恩的动作,挑了下唇角。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法律系的女学生,爱上了同校的学长。”徐扣弦启口道。
见邵恩眉心微蹙,徐扣弦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跟吴贤的故事,我又没病,跟你讲我跟他做什么?缺心眼?”
“……那你说。”眉心舒展开来,邵恩抿了口冰啤酒,背靠着躺椅半躺下,神色放松,不再打断她。
“女学生出身知识份子家庭,而学长是个富二代,两家的经济条件有云泥之别。但年轻时候喜欢一个人的心,是不会因为差异而退缩的。”徐扣弦缓缓道,声音轻柔,淌在静夜里。
“况且女学生是长得很好看的那种女生,用那时候的话讲,上门说亲的踩破了门槛,其中也不乏权贵之流吧。可女学生心系学长,女追男到底还是容易一点儿。最后女学生如愿以偿的跟学长在一起了,男方家里虽然有钱,可也不是封建喜欢看门第的人,相反对女学生非常满意,两人刚毕业就结了婚。十里红妆,光是喜饼发了三条长街,成了一时佳话。”
“后来一个进了公检法,另一个做了诉讼律师,都立志为了中国法律事业添砖加瓦。起初几年很幸福,女学生头胎怀的就是男孩子,二胎怀了女孩子,学长业务能力极佳,事业蒸蒸日上,没多久就升了中级人民法院院长。”
“龙凤呈祥,金玉满堂,让人挑不出错的一对。”
故事往往快到圆满,就会迎来新的转折,徐扣弦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下,仰头把手里还温热的红糖姜水喝光,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雨丝,细密无声的斜织着,城市被缭绕白雾安静笼着。
“再后来最高人民法院出台了一部法条,你可能没背过这条。”徐扣弦低声道,滑了两下手机屏幕,柔声念出来,“《关于对配偶子女从事律师职业的法院领导干部和审判执行岗位法官实行任职回避的规定》,提出法院领导或者审判、执行、立案、审判监督、国家赔偿等业务岗位工作的法官,配偶或子女是律师的,一方必须退出。”
邵恩一愣,抬眼凝望徐扣弦。
她垂着眼眸,唇线平直,声音也带了颤抖,“那个年代去读大学的,都是真的有理想抱负的,曾经两个人结缘时候就知道法律对对方的重要性,是对方一生梦想,到后来有一个人要被迫放弃。”
“挺嘲讽的,理想跟爱情,总要抛弃一个。最后女学生放弃了当律师,她在哺乳期考了研究生,等到女儿三岁,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决然的提出了离婚。”
“再后来女学生一路读博出国留学,成了众人敬仰的法学教授。”
“这是我父母的故事。”徐扣弦哽咽道,“长大以后我问过我母亲,为什么?”
我母亲这样回答我,“那所谓夫妻一场,就是在不断的成全对方。努力成全对方对生活事业的全部幻想,我知道你父亲不愿放弃法官这条路,那是他年少时候的梦。所以我退了步,因为他也是我的梦。
不过我梦想成真了,该去找新的梦了,多年来我唯一亏欠的就是你跟你哥哥,也无法奢求你的谅解,现在跟你说这些,仅仅是因为你无论是跟我还是跟你父亲,都不亲厚。我们是和平分开,不希望你心怀芥蒂,对爱情、婚姻失去信心。”
话音戛然而止,徐扣弦眼里是水雾氤氲,身后是秋雨朦胧。
邵恩精准的评价道,“不退、不避、不悔。”
喜欢时候不退却,遇事时候不避讳,结束时候快刀斩乱麻不后悔。
他突然明白徐扣弦这种讨人喜的性子从何而来,她许是像极了母亲,玲珑心思,事事剔透。
“徐二,过来。”邵恩张开手臂低声唤她。
徐扣弦迈步站定在躺椅前,邵恩掐着她的腰把人搂进怀里,身子顺势往后仰。
她贴在他怀里,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邵恩拉过,绕在自己腰间,身体贴的严丝合缝。
温热透过睡衣传递过来,忽如其来的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徐扣弦还在眼圈打转不肯落下的泪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邵恩低头,一点一点的舔吻干净她脸颊的泪水,轻抚着她的纤弱的脊背,声声哄她,“都过去了,乖。”
徐扣弦往昔受过的委屈并不算多,甚至屈指可数,可受到的都是无解的难题。
只要父亲依然在位,她就无法做喜欢的诉讼工作,她认命。
所以远逃国外,依然不得清净。
诉讼律师是个挺危险的营生,刑事案件里背着人命买卖的恶徒数之不尽。
美国合法持有枪|械,徐家家大业大可也伸手不到国外去贴身保护,华人律师在国外做诉讼的也极少。
家里用断绝经济来逼她做非诉,她也认命。
可逼她跟未曾某面的人结婚,她死也不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