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持身中正,做个清白人,才能指望孩子长成自己期许的模样,也才有资格评断孩子的是非。
财帛动人心,为人为官,所要面对的诱惑枚不胜举,若非他们态度不正,孩子也不会有样学样。
那些被小郡王煽动的孩子,他们的长辈中,有人目露深思,有人生出警惕,有人微微皱眉,这些人都是心里有杆秤,并无心虚之辈。自然也有人目光闪烁,在纪老大人的看过来的时候,低下头去。
纪老大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并没有看到有谁露出反省之意,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为人师表,也只能循循善诱,规劝警告,但如何做事,如何做人,却是勉强不得。
这样想着,纪老大人开口道:“四方来贺年前出了一篇《弟子规》,老朽以为里面的道理可堪一用。便罚他们抄写《弟子规》吧,至于抄写多少遍,全看你们的意思。你们觉得他们应该领多少罚,便就如何吧。”
说罢,纪老大人摆摆手,便起身离开了。
众长辈面面相觑了一阵,也没急着走,对着左右开始寒暄起来,这个说:“失礼了,失礼了,这些孩子真是……哎,生儿易,养儿难哟。”
那个道:“可不是嘛,还要劳祭酒大人操心,委实不该,回去我可得把他的学业抓一抓,看看他究竟学得如何了。”
如此这般,渐渐化解了尴尬。
当然,也有很多人围着贺林轩,笑着看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的诺儿,赞道:“贺大人,令郎麒麟之质,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过人,可真羡煞我等了。”
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贺林轩笑眯眯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受用得很,而且不掩得意,连连道:“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我可不敢居功,诺儿的聪明是天生的,就随他太阿爷。”“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夫郎教的好,这不,跟我学了便沉不住气跟人论拳脚了,这便是我的不是了。”
这话说的,不少人的笑容都变得勉强起来,不知该从何处夸口了。
虞明博低哼了一声,“虚伪。”
安平侯看了他一眼,带着小郡王走了过来。
“贺大人,幸会了。”
他率先开口,脸上是和煦的微笑。
原本围着说话的人纷纷避让开了些,隐隐有如蒙大赦之感,脸皮不够厚还真不能和贺大人愉快聊天。
贺林轩行礼道:“见过侯爷。久仰您的风仪,贺某心向往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孩儿顽劣,让您见笑了。”
说着,便摸了摸诺儿的头,对他三人道:“信儿,东方,诺儿,来见过侯爷。”
三个孩子便就行了一个晚辈礼,乖巧地问候。
安平侯笑起来,正欲夸几句“可人喜欢”之类的话,就听见贺林轩笑呵呵地说:“今天可不凑巧,否则,我便厚着脸皮给孩子讨点见面礼了。”
安平侯:“……”
哽了一下,他笑着道:“贺大人说的是,不过,日后补上也不晚。”
贺林轩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我就先代孩子们谢过侯爷美意了。”
安平侯便说明来意,“我此番,是让长毓过来给令郎赔罪的。长毓,你知该如何了?”
后一句,是他低头对小郡王说的。
贺林轩就看到原本还在跟诺儿瞪眼睛的小郡王,拉下一张脸,扭捏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对诺儿他们拱了拱手,“之前是我不对,对不起了。”
诺儿嘟了嘟嘴,扭开脸,一副拒不接受的任性样子,显出几分孩童的稚气和可爱来。
贺林轩也不说他,反而哈哈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满含宠溺地说了一句:“你这孩子,人家跟你道歉呢。”
李信便出言打了个圆场,道:“不要紧的,都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小郡王也就放下手,昂着头哼了一声,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转向诺儿的时候,又开始瞪起眼来。
贺林轩笑眯眯的,开口道:“寿康郡王用心良苦,为人父亲,我也感同身受。倒是辛苦侯爷了。”
虞明博眼皮一跳,话说的再漂亮,还不是在贬低小郡王的教养,对安平侯府迎来这个小霸王幸灾乐祸吗?
这个贺林轩,还真是嘴上不饶人啊。
安平侯像是没听出贺林轩的言外之意,仍是笑道:“为人亲长,便有教导之责,不敢言辛苦。从前四方来贺也有对于教育的讨论,本侯看了那一月的四方册,颇感受教。不知贺大人何时再兴此道,也让本侯能多听一听先贤和时士的道理才好。”
贺林轩道:“侯爷有此意,下官自当成全。待来日重开一旬议题,不求能得什么真知灼见的道理,就希望能看到一些积极,善孝的态度,便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