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拐了个弯,朝日进斗金的药铺而去。
这厢,贺林轩也正和李文斌说道:“这老大人装的一脸正经人,我可听说他拿着账本的时候,笑得后牙槽都能看见了。”
李文斌忍俊不禁,嘴上却是告诫道:“老大人为人清正,你少说两句。”
他在府中也没少听说那养颜膏一瓶难求的盛况。
便是张河,府上早有高家人送来的成套药膏,也忍不住去凑了一次热闹,什么也没抢着,回家来念叨了好几日呢。
“这误会可就大了。勉之,你可知道他临走交代了我什么话么?”
贺林轩把他抱到腿上,带着点坏笑地问道。
李文斌何等聪明,立刻便想到是关于哪方面的交代。他脸红了红,瞪了贺林轩一眼,说道:“医者仁心,他老人家说的自是好意,就是有些人听者有心,胡思乱想。”
贺林轩哈哈笑起来,在害羞的夫郎脸上嘬了一口,“是是是,他老人家一番好意,我们可不能辜负了。”
他蹭了蹭李文斌的脸颊,压低声音说:“我先头也问了周叔,他说前三月怕你太激动,不好行房。不过胎相稳当了,让你舒服高兴了,宝宝也会开心。那时候他在你肚子里,就像泡澡一样,每天裹在幸福泡泡里,等他出生,定是个爱笑的宝宝。”
李文斌耳朵都开始发烫了,捏住贺林轩的耳朵,无可奈何地说:“你自己不正经,还赖在周叔头上。”
贺林轩大笑起来,“好好好,家里就我一个不正经,剩下的全是正经人。最正经的,就是我的小心肝了,都怪我带坏了你。”
李文斌被他逗得笑弯了眼睛,“你知道就好。”
他仰头,凑过去要亲贺林轩,耳边却听到一阵熟悉的蹬蹬蹬的脚步声,下意识就缩了回去。
贺林轩立刻就露出“这臭小子,又坏他阿父好事”的表情,李文斌更忍不住笑,极快地碰了碰他的嘴唇,当先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诺儿跑进来,看到他阿爹站着,他阿父坐在小榻上看着他阿爹笑,不由有些奇怪。
但他对这种黏糊糊又莫名其妙的气氛也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笑嘻嘻地跑到李文斌面前来。
“阿爹,阿弟今天乖不乖呀?”
他低头把耳朵贴在李文斌肚子上,没听着什么动静,有些遗憾地说:“阿弟,阿兄回来陪你玩啦,你肯定想我了吧。”
李文斌含笑摸了摸诺儿的脑袋,当初垫着脚要抱抱的小孩,已经快到他胸口这么高了,总是带笑的模样,让人看着便觉欢喜。
“是啊,你阿弟想你呢。诺儿今日怎么早就回来了?”
进了八月底,天就便就转凉了,蒙学前两日已经恢复午后教学,现在还远不到下学的时辰。
诺儿拉着阿爹坐下,正要去他阿父身边腻歪一会儿,闻言很是无奈道:“阿爹,你忘啦,今天夫子带我们去慈幼院看望老人家来着。看完,自然就回来了。”
说着,他不大放心地看向贺林轩,“阿父,阿爹要是出门,你可要看紧些。要是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那可怎么是好?”
贺林轩大笑,伸手过来揉揉他的头,“诺儿说的极是,阿父记着了。”
李文斌:“……”
看着这取笑他的爷俩,李文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是最近忘性确实大了些,时常闹出笑话,他自己也是莫可奈何。
贺林轩见他心塞的样子,忙说:“都是咱这傻儿子的错,肯定是他带累了我聪明绝世的夫郎。等他出来就好了。”
李文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诺儿也不赞同地看向阿父,语重心长道:“阿父,父不嫌子傻。就算阿弟真的傻,你也不能这么说,让他听见要不高兴的。”
贺林轩差点笑出来,极力忍住笑说:“是是是,诺儿说的是。”
李文斌:“……”
他无奈地看着相视一笑的父子俩,有点心疼地摸了摸肚子,也不说什么傻不傻的话了,转开话头道:“慈幼院如何了,诺儿今日都见着什么人?”
诺儿闻言收了笑容,叹着气说:“都见过了。阿爹,我听几个老人家说,有些老人是让家里人赶来慈幼院的。说是到了院里,就能吃香喝辣的,不用跟儿子一块受苦,临死也吃不上一顿饱饭。”
李文斌的脸色变了变。
他虽然这两月不曾去过慈幼院,但张河每日都会去,听他说慈幼院收养的人,来的时候无不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
若真有这等被送进来“享福”的,从前的日子怕是不见得过的多好。
果然,就听诺儿说:“我去见了他们说的那几个老人,他们看起来,比那些真正无儿无子的老人家还要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