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昭王一张俊脸上流露出些许窘迫之色,希瑞尔不由心下好笑。
“自然,爷您作为男人许是不知道,这女人呐,看重的便是男人对其的心意。您送什么不打紧,只要有这份心,她心中便欢喜了。”
“哦,这么说,我不买你这儿的簪子也无妨,随便买些东西回去送给他,照样能够表明我的心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贩正色道:“女人都喜欢胭脂水粉及珠宝首饰,您得投其所好,才能够表明您对娘子的心意。若是您买些您家娘子用不上的东西回去,也只能搁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您要是对这些簪子不满意,我这儿还有些胭脂水粉,以及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也都是极好的,您看看要不要给家里的娘子捎上一点儿?”
听他左一个娘子右一个娘子的,昭王终于忍无可忍:“你的话真多!”
他身上的气势本就强大,纵然因为希瑞尔就在身旁,收敛了不少,也不是这小贩能够硬抗的。小贩听见他的呵斥,骇了一跳,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贵人,正欲道歉,就听希瑞尔道:“你吓他做什么,他又没有说错什么。”
昭王偏过头,面色有些发红。哪里没说错?他看上去,就那么像是需要别人哄的人吗?这些胭脂啊水粉啊簪子之类的,是他用得上的吗?
希瑞尔指向了一支最雅致的簪子道:“帮我把这一枝簪子包起来吧。你们家的簪子很不错,我家……内子,想必会喜欢的。”接着,他又挑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比如纸鸢、九玲珑之类的,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贩:“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做赏你的。”
那人立时喜笑颜开:“谢谢贵人的赏赐。”今日做得一笔收益,抵得上他往日里一旬的收益了。这儿毕竟处于边境,做这些小生意,赚头自不如繁华地带多。好在这里时不时便有一些军爷富户路过,靠着卖这些小东西,养活一家子人,倒也算绰绰有余。他家本就生活节俭,有了这锭银子,接下来一段时间家中老小的生活怕是无需担忧了。
离开这处摊子后,希瑞尔立刻亟不可待地将簪子插入了昭王的鬓发中,又将手中的那些玩意儿塞入了昭王的手中。昭王还未反应过来,手上便被塞了些许一看便是女儿家与小孩子才喜欢玩的东西,颇有些哭笑不得。
再细看他,一个阳刚的大男人,配着这粉红色的珠花,看着别提有多别扭了。
希瑞尔盯着他仔细瞅了一阵,忽然趴伏在他的肩头,笑得乐不可支:“娘子对为夫的这个礼物,可还满意?”
昭王即便不照镜子,也知道如今自己的扮相有多诡,顿时有些无奈。
虽然对戴着这么个姑娘家才戴的东西感到极为不适应,但看到自家爱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昭王并不打算破坏这一幕。他温柔而宠溺地看着希瑞尔,对希瑞尔极尽纵容。若有一天,希瑞尔想要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想必他也会甘之如饴。
希瑞尔却没有因为昭王的顺从而良心发现,放过昭王,不知怎的,他心中的小恶魔今儿个忽然冒了出来,非要看昭王出点丑不可。他直拉着戴着簪子的昭王走遍了大街小巷,收获了路人无数关注,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你路上小心些。”希瑞尔站在门口,对着他挥了挥手:“我送你的东西,可要好好收着。”
“……好。”这小坏蛋,生怕看不成他的笑话是不是?昭王感觉,自己似乎无意识间把爱人极为恶劣的一面给激发了出来。
然而,无论是爱人的哪一面,他都愿意接受。也许爱情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吧,总之,他觉得,哪怕是自家爱人的小缺点,也十足可爱。
希瑞尔与其义兄找的这个宅子并不算太大,至少与京中的卫将军府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不过,现在阖府也就希瑞尔与其义兄两个主子,倒是不需要讲究那么多了。
与昭王道别后,希瑞尔走进了大院中。
夜风凄凄,梅香阵阵。摇曳的树影映照在窗棂上,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兽一般。
希瑞尔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见主屋的灯还亮着,便知道他的义兄还在等他,心中不由有些歉疚。这个时间,委实不算早了,寻常人都已经入睡了。
“小希,你回来了。”还没等希瑞尔推门入内,便见义兄站在了门口,想来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知道他回来了。
“嗯,兄长怎么还不去睡觉?日后,我若是出去,兄长就不用等我了。兄长每日事务繁多,若还要因为我,连晚上休息都休息不好,那我可就罪过了。”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希瑞尔对他这个义兄的感观还不错。
当初,他说要离开京城,他这个义兄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若没有这个义兄的帮助,他还真别想指挥动卫家军。虽说他才是真正的卫家子,名正言顺的卫家军继承人,但因为原身自幼体弱,不曾入伍,与卫家军的将士们之间,也不曾建立起什么深厚的情谊来。
而他这个义兄则不同,这义兄原就是卫将军麾下某个将军的儿子,那将军在一场战役中不慎身亡,卫将军便领养了他的孩子,将其视如己出,自小与卫家的几个孩子一起长大。这义兄也是个善于作战的,十三四岁时,便随着卫将军上了战场,这一呆,便呆到了今日。可以说,除了卫将军与卫凌希的几个哥哥之外,就属他这义兄得人心。
在卫将军与卫凌希的几个兄长身亡后,若不是有这个义兄主持大局,只怕卫家军的势力要散去大半。在卫家军中,他这个义兄说的话,无疑比他的话管用。
当初,希瑞尔也犹豫过。若是他这个义兄不愿意答应他,他该怎么做。所幸的是,对于他的决定,他义兄十分支持,甚至比他还要积极。然而,他们带着卫家军一起撤到这边境后,他这义兄的反应就有些不对了。
希瑞尔发现,每次自己与昭王见面,义兄都必定会等到自己回来。若是自己不回来,他绝不会先去睡觉。而自己回来的时候,他的情绪绝不会太好。他以前只以为是义兄初来此地,没有调整好心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不会这样认为了。
他觉得,他有必要和他的这位义兄好好的谈谈。从前他在宫中,跟这位义兄接触不多,然而,从京中到这边城的路途中,他这义兄却对他颇为照顾,他对这位义兄也渐渐产生了一些亲情,虽不浓,但也足够影响到他的心绪。若他这义兄有什么心结,当趁早解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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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宫闱风云
“小希,你……”义兄卫泽看着希瑞尔,一张俊脸上写满了犹豫,欲言又止。
“兄长若有什么话想说,便直说吧。”与卫泽相比,希瑞尔显得十分坦然。他心知,卫泽会有此反应,多半是自己这段时间与昭王走得太近了,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昭王每次跨过边境来找他,都是乔庄改扮,偷偷来的,但卫泽作为卫家军的实际持有者,自有一套特殊的情报系统。一次两次发现不了也就罢了,若是昭王此次偷跑过来,他都发现不了,那卫家军的情报系统就可以直接解散了。
“你与昭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早在来这儿的路上,卫泽就想问了。虽然希瑞尔拒接了跟昭王一起回昭国的提议,但一路行来,两人之间的亲昵却做不得假。希瑞尔倒也罢了,平日里总是木着一张脸,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昭王看向希瑞尔的眼神却是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希瑞尔需要帮忙的,他都代劳了;不需要帮忙的,他也抢着做。
对外,昭王的解释是,希瑞尔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一直在两人近旁的卫泽却看得分明,昭王看希瑞尔的目光,又哪里只是看待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昭王与希瑞尔相识才多久,竟然就打起了希瑞尔的主意,这让卫泽这个义兄心中感觉十分不痛快,就像是家里精心养了护了十几年的珍宝,就这样被大尾巴狼给叼走了。卫泽与希瑞尔虽非亲兄弟,但他一直拿希瑞尔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先前不得已送希瑞尔入宫,他就已经很不痛快了。如今好不容易把这珍宝从那淤泥般的宫廷中捞出来,还没来得及好好稀罕呢,没想到,这珍宝眼看着又要落入另一个泥潭。
卫泽表示,这件事,不能再继续忍了。想要从他身边带走他们卫家的珍宝,没那么容易!
希瑞尔在得知卫泽心中的真实想法后,哭笑不得。他也没有想到,一直困扰着自己义兄的,竟是这么个原因。看义兄这纠结的模样,他都要以为原身跟义兄间有什么了,幸好没那么狗血。
不过,这义兄也真够率真可爱的,竟会为这么个小问题纠结那么久。
为了让义兄不再纠结,希瑞尔表示,还是让他家那口子纠结一阵子吧。他最近来得确实也太频繁了一些,想必昭国那边也该有意见了。
他们之间,不急于这一时。
卫泽得到了希瑞尔的首肯,心中十分高兴,当下便暗搓搓的增强了从昭国到此处边境线上的防卫。经过昭王的几次行动,卫泽已经大致明白了他会从哪儿过来,那个地方立时便成为了众多士兵的重点防守目标。
于是,某一天,当昭王再一次跨越边境线的时候,悲催的发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狗。若不是昭王殿下跑得快,不知道要被咬成什么样。饶是躲得及时,昭王也十足狼狈。从登上王位之后,他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对此,昭王还心中暗道倒霉。不知道这边境处何时来了那样一户人家,驯养了那么多条狼狗看家护院,他险些就被人家当贼给捉了。
为了这个事儿,昭王郁闷了两天。幸而他是偷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主意,否则,就尴尬了。然而,他人虽回了昭王宫,那颗想要见希瑞尔的心却是蠢蠢欲动,怎么也沉寂不下来。于是,两天后,昭王又不甘寂寞地来到了边境线处。
这一次,他经过精挑细选,换了个突破口,正准备过去呢,忽然,他眼神一利,手中弹出一枚石子。只见那石子才一落到树下,就有一只网从天而降,将那块石头拢到了树上缚着。
这分明是一个陷阱,若是方才昭王贸贸然过去了,这会儿被缚住的,指不定就是昭王了。
看来,昭王心中一凛,看来,果真如他所想的一样,他被人给盯住了。他的直觉一向敏锐,很快就从这件事情联想到了上一次的事情,在被狼狗追击过后,昭王也暗中派人探查过那儿的情况,得知那里并没有什么驯养大批狼狗的人家。那批狼狗的突然出现,委实不同寻常。只怕那个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将他视作了目标。
只是,那人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仅仅只是不想让他跨越边境线。在他逃离之后,那人并没有什么后续动作。若不是那人对昭王没有杀意,昭王只怕早就发现了那人的存在。
究竟是谁,对他没有恶意,却又不想让他跨过边境线?
昭王开始一本正经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他听到对面传来了一阵冷哼声:“以后不要让我再见你偷跑过来。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那人似乎没有与昭王打照面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就离去了。昭王听到那人的声音,却瞪大了眼。在得知自己被人盯上后,他考虑过很多种情况,却唯独没有想到过,不想让自己过去的是那个人!
卫泽吗?
想到自家爱人那沉默寡言的义兄,昭王的眼中就闪过些许兴味。原本他以为这是个老实的,不会耍什么花花肠子。先前他与自家爱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这人多说什么。没想到,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想到卫泽平日里对自家爱人不着痕迹的爱护,做足了一副要把自家爱人纳入羽翼底下的样子,昭王心中也很是不爽。他的人,自有他护着,用得着别人来多管闲事么!莫说卫泽只是自家爱人的义兄,就算他是自家爱人的嫡亲兄长,也休想跟自己抢人!
自己不过是想见爱人一面,这卫泽竟也敢给自己使绊子。他既然不让自己私底下见爱人,那自己就光明正大的过来,又怎么样!
此时,昭王已经彻底跟卫泽怼上了,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脸颊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似的,鼓了起来,一双子夜般的黑眸中燃烧着熊熊战火。
第二日,昭王就打着和谈的名义,带着手下的将士们跨过了边境,其声势之浩大,险些让人以为这是要开战了。
昭王坐在马上,扬言要求单独与希瑞尔谈一谈,否则就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