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何想暂且不知,皇上得知楚灵湘进宫,不顾危险要去给太子侍疾,当即就赞了一句:“好一个至忠至诚、至情至性、有情有义的女子。”
皇上这么说了,旁人还能如何?
只要楚灵湘不作死,哪怕太子再不喜她,也得在东宫给她留一席之位。
而因楚灵湘此举,楚家的名声也好了。
楚九歌在东宫,消息闭塞,等她得知这些的时候,楚灵湘已奉皇命,来东宫给太子侍疾了。
楚九歌看了一眼,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楚灵湘却不放过她,主动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姐姐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很意外吗?”
“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依楚九歌的本意,她是不愿意搭理楚灵湘的,偏偏这人找上门。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原主和楚家还有一场官司呢,她先前自顾不暇,没空替原主出气,现在楚灵湘找上门,她要是不收点利息,似乎对不起原主。
侍疾是吗?
她会让楚灵湘明白,什么叫侍疾的。
“哼……”楚灵湘傲慢的哼了一声,倾身上前,附在楚九歌的耳边,恶狠狠的道:“楚九歌,这世间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且等着,我出头了,往后有你的苦头吃。”
“往后有没有苦头吃我不知道,但现在……你有苦头吃了。”楚九歌也跟她一样,附在耳边,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说完,楚九歌就后退一步,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脸淡然的道:“既然来为太子侍疾,那就先去给太子熬药吧。”
“什么?”楚灵湘一下子就愣住了。
楚九歌居然敢吩咐她做事?她真当自己是北王妃了。
“怎么?你不是来侍疾的吗?给太子熬药不会吗?”不给楚灵湘拒绝的机会,楚九歌立马补道:“不会没有关系,我让你教你,给太子熬药的活,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楚灵湘一下子就急了。她是来给太子侍疾不错,但不是来服侍太子的,她是来博太子好感的,不守在病床前,太子一醒来怎么能看到她?怎么能知道她的一片真心?
偏偏国师在,东宫的太监、宫女都在,她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暗暗瞪楚九歌一眼,一脸委屈的道:“我这就去给太子熬药。”
希望国师和东宫的下人,看在她尽心尽力侍候太子的份上,能在太子面前,多为她说几句好话。
“你去教她煎药,仔细看着一点,给太子的药,不能出半点差池。”皇上和国师不信她,煎药的地方明里、暗里都有人守着,她也不怕楚灵湘使坏。
楚灵湘也不敢使坏,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楚灵湘和楚家都完了。
打发完楚灵湘,例行给太子做完检查,楚九歌对国师道:“国师,不知王二公子来了没有?太子的病情已稳定,我想看一看王二公子。”
“你倒是把王二放在心尖上了。”国师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九歌,像是估量什么货品一样。
他原先觉得皇上就是在瞎闹,北王和王梓钰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打起来,但现在吗?
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北王离皇城只有三天的路,国师就忍不住想笑。
这天下,还真有痴情种,那人还是冷血无情、凉薄自私,天下最无情的北王,真正是有意思。
“他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对他负责。”楚九歌被国师看得全身发毛,却没有寻问。
她知道,她问了国师不会说!
“太子殿下也是你的病人,希望你对太子负责。另外,平王殿下也是你的病人,你对平王殿下似乎不够负责。”平王看着好了许多,满头白发已成青丝,面上也不像之前那般,老态尽显,但是……
平王仍旧坐在轮椅上,起不来身。
“平王的病,我只能治到那个地步,而且平王自己不配合,我还能求着他治不成?自古只有病人求着医者看病的,没有医者求着病人治病的。”要是平王在这里,楚九歌真得很想揍他一顿。
平王这是坏她口碑呀!
平王明明能走了,只要好好复健,一年半载后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可是……
平王偏偏要装出病弱的样子,也不肯做复健,生怕人发现他可以走了,这能怪她吗?
“平王……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吗?”国师毫不掩饰他的试探,直接问道。
作为皇长子,作为曾经手握重兵的皇长子,平王要是能站起来,东林的格局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谁知道呢……这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万一发生奇迹,平王就站起来了呢?”平王本身就能走了,楚九歌哪里敢把话说话。
万一哪天,平王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站起来走了,她怎么办?
“奇迹吗?巫族是最擅长创造奇迹的人,如果巫族没有办法,想来就没有办法了。”国师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确定楚九歌不是在撒谎,这才让人带楚九歌去见王梓钰。
至于北王即将赶到京城的事?
国师自是不会告诉楚九歌。
原先他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他还真期待,北王要怎么跟王梓钰争?
王梓钰已经说服了王家人,准他聘楚九歌为妇,只要楚九歌点头,立刻就能举办婚礼……
第372章 情深,不过多久都等你
王梓钰说是住在东宫,但实际上是单独的宫殿,与东宫隔着一座小花园,来往并不方便。
楚九歌过来时,就看到王梓钰坐在轮椅上,拿着花剪,修剪花草……
“咔嚓,咔嚓……”王梓钰的动作轻且小心,仔细而温柔的对待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
树叶的阴影照在地上,细心的为花丛前的男人,挡住了炽热的太阳光。
被他修剪过后的花朵,没有一板一眼的呆相,有的是浑然天成,独特的魅力,像是焕发了新的生命一般。
一朵修剪完,又换另一朵,没有一丝不耐烦,也没有一丝的敷衍,他仔细端详着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与其说他是在修剪花草,不如说他是贴心的,替花草剪去多余的,它们不想要的旁枝旁叶……
此时的王梓钰,眼里只有眼前这些被他温柔对待的花草,他手上的动作温柔而仔细,脸上的神情恬淡而美好,一人一花便独成一个世界。
领路的太监把楚九歌带过来,见王梓钰没有一丝反应,本欲上前禀报,却被楚九歌阻止了。
她,不想破坏这份宁静与美好。
太监一怔,看了楚九歌一眼,又看了王梓钰一眼,这一看就差点移不开眼。
王梓钰身上似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静静做一件事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魅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让人不自觉的沉迷……
不忍打扰,不忍破坏眼前的一切,楚九歌与小太监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一丝不耐烦,也没有一丝急躁。
如果不是太子还等着他们回去,哪怕就是这么看一辈子,楚九歌与小太监也不会觉得无聊。
可惜,还没等他们看够,王梓钰就发现了二人的存在。
王梓钰手上拿着花剪,正要修剪下一朵花,眼角的余光瞥到楚九歌的存在,当即一顿,转身,笑道:“九歌,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王梓钰的笑容干净美好,淡然温润,别说楚九歌了,就是满身戾气的人,看到王梓钰的笑,也会看呆,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阳光,树阴,花丛,还有那个干净而美好的少年。
楚九歌不仅看呆了,还恍了一下神,等到她回过神,忍不住捂脸:“梓钰,你别对我这么笑,你一笑……我连话都不会说了,脑子都是空的,除了你的笑什么都没有。”最主要,她还腿软。
这男人原先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就能叫人失神,现在能动了,魅力只增不减。
“脑子里全是我,不好吗?”王梓钰又是一笑,目光清明,没有一丝暧昧,只有真诚与期待。
楚九歌一怔,总觉得王梓钰这话还有更深的意思,但她不敢也不能多想。
“咳咳……”楚九歌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别过脸道:“我还有其他的病人。”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王梓钰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楚九歌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朋友。”
为了不继续这个让她尴尬与不自在的话题,楚九歌果断转移话题道:“你快把这些花花草草修剪完,修完了我给你把个脉,看看药方要不要换了。”
“修剪花草需要心情,现在……我没有那份心情了。”双手能动后,他就很喜欢做一些双手能做的事,比如煮茶、比发修剪花草。
这些事他怎么做也做不腻,但现在他却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将手中的剪刀放在一旁,王梓钰脸有上没有半分失落与颓废,他的笑容仍旧是那么好看:“我们现在走吧。”
楚九歌很喜欢王梓钰的笑,但此刻看到他脸上的笑,只觉得心一沉,像个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沉甸甸的……
但楚九歌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默默地上前,站在王梓钰身后,推着轮椅,默默地朝殿内走去。
她想,她大约明白王家宗妇是什么意思了。
王家宗妇,这个身份对此时的她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陷饼,是她高攀了。
这个身份能一瞬间的改变她的命运,让她从地狱到天堂。
不要否认,她是心动的,但是……
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和遗憾。
有人说,女人有三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婚姻,还有一次就是孩子。
她当时就在想,说这话的人一定是男人,因为他完全抹杀了女人自身的能力,完全把女人视作一个攀附者,一株蒬丝花。
但出身不可以改变,婚姻能够选择。
她对婚姻是有期待的……
她想要……嫁给她喜欢的人,无关外貌、财富、权势、地位,只因为那个人,是她想要嫁的。
她不否认王梓钰很好,几乎没有女人能不喜欢他,她也确实喜欢王梓钰,但那点喜欢远没有到,她想嫁给他的地步。
而且,身负多大的荣耀,就得背负多大的责任。
她虽喜欢王梓钰,但远没有喜欢到,愿意为他承担所有的非议,以一个配不上王梓钰的身份,嫁入王家,挑起王家宗妇的责任,面对王家众人的挑剔与不满。
短短的一路,楚九歌想了很多,甚至想了王梓钰要是提起此事,她要如何不伤害王梓钰的感情,又能拒绝他……
结果,想了半天楚九歌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王梓钰远比她想的要体贴得多。王梓钰应该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压根就没有提起此事,甚至没有再说一句,会让人误会的话。
给王梓钰检查完,调整好药方,楚九歌看看时间差不多,以要去看太子为由告辞了。
王梓钰没有挽留,只在她走的时,对她说:“九歌,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会让你为难,你且安心。”
“我……”楚九歌顿时僵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才开一个口,王梓钰就笑着摇头:“别说,我懂你。”
懂楚九歌的不安,懂楚九歌的茫然。
因为懂,所以他愿意等她,等她明白自己的心,等她接纳他……
“我走了!”楚九歌近乎落荒而逃,她甚至连抬头看王梓钰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发现,王梓钰朝她伸出的手……
他,想拉住她的手,告诉她: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