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蠢不可怕,但蠢成这样,真是少见。
楚九歌亦懒得理这种女人,将小孩子包好,把孩子塞到二狗子的怀里:“用凉帕子敷在他的额头,给他降温。”
二狗子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他媳妇,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楚姑娘,我儿子,我儿子他好了?”
“你儿子烧了好几天,赶紧给他降温,不然烧坏脑子就不好了。至于你媳妇,别担心,三五年内都死不了,好好调养的话,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曾问题。”楚九歌看了二狗子媳妇一眼,见那女人一脸震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想死的人……
“楚,楚姑娘,你,你说什么?”二狗子愣住了,错愕的看着楚九歌。
“你没有听错,你媳妇身体虽虚弱,但并无性命之忧,养上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楚九歌看在二狗子担心媳妇的份上,还是为他解释了一句。
“这,这……不可能,丹医都说,都说我媳妇没救了。”二狗子愣在当场,一脸茫然,不知该信谁。
“二狗哥,楚姑娘又不是丹医,她的话怎么能信,咱们的儿子好好的,她却说咱们儿子病得严重,想来……是想骗咱家的钱财。二狗哥,咱不治了,咱们回去,回……咳咳咳……”二狗子媳妇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哼……”楚九歌冷笑,“这位夫人,你知道这世间最蠢的是什么吗?”
“这世间最蠢的,是当着医者的面装病。装病装到把家里的钱财都花光,装到孩子快要死也不管,很有趣吗?”楚九歌本不想多管闲事,偏这女人不识好歹,不停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楚姑娘,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医术不好,诊不出病证是正常的,丹医堂的大夫,都说我这身子没法治了。难不成你还比丹医堂的大夫强?”二狗子媳妇泫然欲泣,单薄的身体不断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还有,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的病了,丹医都说我活不久了。”
“你是不是装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这病……我不会治。”楚九歌懒得跟这女人废话,直接对二狗子道:“治病和算命一样,你若不信我,便是我怎么说也无用。你媳妇这病,多吃一点补血之物,养上大半年就好了,只是她生产时伤了身子,以后怕是不能生了。至于你儿子?我给你写个方子,把需要的药材画出来,你按图去找药材,我会把熬制的方法也写给你。不出意外,喝上三剂你儿子就会没事。”
天亮就要死了,楚九歌没那个闲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跟个不认识的女人瞎掰扯上。
不过,看到二狗子怀中瘦弱的孩子,楚九歌于心不忍,提醒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儿子,别再让你儿子渴着、饿着。你儿子打从出生起,估计就没有吃饱过,身上的衣服至少也有十天半个月没换了,这么热的天,孩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换勤一些的好,不然容易生病。”
楚九歌这话简单又直白,二狗子抱着孩子,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嘴唇直哆嗦:“楚,楚姑娘……”
二狗媳妇顿时急了:“二狗哥,你不能信她的话,她胡说的,我们的儿子没事,我每天都看着孩子,孩子有没有事,我会不知道吗?二狗哥,她不是丹医,她是为了骗我们的钱,她是骗子,骗子……”
“你信我的话,就按我说的办。不信,就算了。”楚九歌看了一眼,二狗子怀里的孩子,叹息了一声。
“我信,我信!楚姑娘,我信你说的!我,我没用,我蠢,我害了我儿子,我蠢呀,我蠢呀!”二狗子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的同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然后帮着他,把他媳妇、儿子送回去。
官差回来后,又跟楚九歌说了二狗子家的事。
说来,二狗子媳妇也是冤枉,她并非有意装病。先前给她看病的丹医,把她的病情说得太严重了,说她活不过三个月,要用最好的补血丹才能保命,且要一直吃,不能断了。
断了,就会有性命之忧。
二狗子媳妇怕死,那补血丹又贵,她怕二狗子看到她病情好转,就会断了她的药。是以,在身体好转后,她也装作一副病重的样子,装久了就不敢说出真相了。
因为要装出重病的样子,平日对孩子也就不那么上心,这才没有发现孩子的异常。
楚九歌听罢,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普通百姓怕生病,但更怕遇到庸医,二狗子媳妇是何性情,她不知晓,但不肯否认,庸医害人。
二狗子家,不就是被那所谓的庸医,给拖垮了吗?
那官差说完二狗子家的情况,并没有离去,而是一脸不自在的道:“那个,那个……楚姑娘,你能,你能给我看看吗?我身上有些旧伤,前先日子看了丹医,丹医给我开了好几种丹药,我没舍得银子,就没有买。”
“可以,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楚九歌并不意外,也没有拒绝。
这几个官差身上都有旧伤,她先前就看出来,只是没有说罢了。
她一向不是多事的人,但病人上门,她也不会拒绝,即使她还剩下几个时辰的寿命……
第355章 天亮,只有他……
楚九歌的医术自是不用提,比之丹医堂坐堂的丹医,高出不知多少倍,难得她还经验丰富,给病人诊断起来,又快又准……
看守她的官差见她好说话,于公公又不干涉,便一个个找上楚九歌,让楚九歌为他们诊断一二。
这些人早年都上过战场,身上有不少暗伤。除此之外,他们看守的这座大牢,应该是处在地下,又湿又冷,这些人一个个都有老寒腿。
暗伤,老寒腿,这些都是他们共同的毛病,旁的都不算严重。楚九歌诊断过后,一起给他们开了几个方子,把药材画上,并且标药材的炮制手法。
除此之外,还给他们写了几个治老寒腿的偏方。
“冬病夏至,现在正是治你们腿疾的最好时间,这个方子上的药材是用来泡脚的,要是一时间备不齐也没有关系,先用生姜泡水,每天泡上一刻钟,坚持下去,到冬天你们的腿疾就会有所缓解。”楚九歌自知时间有限,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这些人复诊,便多交待了几句。
这一交待,就到天亮了……
楚九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并不知时辰,是于公公过来提醒她的:“楚姑娘,天亮了,你确定……不把方子写出来吗?你刚刚给他们写的方子也有十几张,这些方子也会泄露出去,你何苦来着?”
最后一句话,就是善意的劝说了,可惜楚九歌软硬不吃:“我的方子可以写给病人,写给想学医的人,唯独不会写给丹医堂。于公公不必再说了,动手吧。”
她这人一身毛病,也没啥傲骨,但是……
绝不会在被人打了左脸后,还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
丹医堂要她的命,还想要她把药方给他们,简直是做梦。
如果,丹医堂要她的药方是为了治病救人,造福病人,她心里再膈应也会应下。但是,丹医堂明显是想用她的药方,进一步巩固丹医堂的垄断的地步,进而压榨百姓,压榨病人。
甚至有可能,丹医堂会毁了她的药方,或者借这些药方,毁了她的名声,让天下百姓再不敢相信用草药治病。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
丹医堂就是这么的卑鄙无耻。
而且,她要是写了,丹医堂更不会放过她。不写,她还有价值,也许还能赌一把。
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如何?
于公公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来人,扶楚姑娘坐好,上刑具。”
话落,就见两个禁军一人抬椅子,一人拿着水盆和桑皮纸进来了。
楚九歌一看,就知于公公要怎么处死她……
这是要用湿纸一层层盖在她面上,活活闷死她。
楚九歌心一紧,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可避免害怕。
她,其实是怕死的,尤其是怕死的过程,太痛苦了……
楚九歌努力扯出一抹笑,将眼中的害怕眨了回去,佯装淡定:“贴加官虽然痛苦,但没有痕迹,死相也不会太狰狞,很不错的死法。”
“楚九歌,你还来得及后悔,咱家可以上表皇上,请皇上通融一二,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于公公人精一样,哪里看不出楚九歌在害怕。
是人都怕死,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并不表示不害怕。
楚九歌怕才是正常,不怕才奇怪。
“写了,我也得死的更快,不是吗?”写出来,她就毫无价值,不写出来,她还有价值,有活下来的可能。
“人呀,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终是活不长。”于公公叹息了一声,不再劝说……
楚九歌这般聪明,应该知道皇上把她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于公公不再多言,抬手下令:“扶楚姑娘坐下,按住她,别让她动。”
“不用了,我自己来。”楚九歌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颤抖身体,迈开沉重的步伐,朝那张会取她性命的椅子走去……
“哒,哒……”只有短短三步的距离,楚九歌却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每一步都迈得沉重无比,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
她,不想死!
她,想要逃!
可是……
看了一眼,牢外站成两排,看不到头的禁卫,楚九歌露出一抹比苦还要难看的笑。
她,逃不出去。
不得不死,不得不假装英勇的去赴死,真是一件……让人无法喜欢的事。
短短三步,楚九歌就是走得再慢也走到了,她刚走到椅子旁,就被禁军强制按住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楚姑娘,得罪了。”于公公已将桑皮纸沾湿,举到楚九歌面前。
楚九歌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纸,呼吸一窒,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北王的身影……
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想到北王。
她在想,北王会不会来救她?
这个时候,唯一能救她的人,就只有北王吧?
可惜,北王在荣兰,且就算北王在皇城,也不会为了她得罪皇上。
她天真了!
……
荣兰与京城相隔万里,但北王的情报系统却极其完善,在丹玉容给楚九歌下战书的第二天,北王就知晓了此事。
看到这条情报,北王的第一反应,就是回京城:“这里交给你了。”
丹医堂的那群人容不下人,更容不下楚九歌这样医术不凡的人。楚九歌输了是死,赢了也是死,他们不会放过楚九歌的……
他必须回京。
这世间,只有他不惧对上丹医堂,也只有他会为了楚九歌,对上丹医堂。
“王爷……”苏慕白当即傻眼了,“咱们跟荣殊的战争还未结束,你这个时候回去,这里要怎么办?”
王爷,为美人不要江山这种事,你不能做呀。
“你看着办。”控制了荣兰国王,荣兰便不会出乱子。
接下来,只需要把北林摄政长公主支援荣殊的兵马打败即可。
跟普通士兵交战这种小事,还需要他亲自坐镇?
第356章 后手,只有本王可以决定
荣兰与皇城相隔万里,北王就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两天内赶回皇城,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