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阴沉沉的,新郑中充满了一股阴霾味道,城头曾经飘扬的旗帜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得是一面红边黑旗,上面写着斗大的一个‘秦’字篆文,代表着这里的国度已经被取并,更代表着时代潮流的变动。
“历史的车轮果然巨大啊!”周朔站在街角偏僻处,看着上次来都没注意到的大旗,不由得有些叹气,这样的情况,代表着卫庄他们的努力失败了,作为他们的朋友,他有点小可惜,不过作为一名华夏人,他倒是有点庆幸,因为华夏的一统根基,全部是从这里开始的。
“馆主,秦国人这一阵子下令戒严,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久待。”铁老财望着城头的陌生旗帜,小心得望了望左右,凑到周朔身旁悄声劝道。
“嗯,我知道了,那咱们回去吧!”周朔看着态度小心翼翼,但是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手下,不由将头点了点,他可以理解手下这样的谨慎心理,还有对于变动时代的无力感。
其实作一点想像,周朔感觉自己若设身处地,其实也很无力,因为时代的变动,非一人之力可以改变,是各方面所一起促成的,赢政很出色不错,但是他背后站得是五世奋斗的秦国,太祖爷很强,他凝聚得是几亿中国人的不甘与奋斗,时势与英雄是相辅相成的。
“你知道现在皇宫那边怎么样了么?还有紫兰轩。”周朔向着铁老财问道,虽说世移事异,但是他答应的事情却是不能不做。
“紫兰轩,那边早散了,已经空了,至于皇宫,在大王下令投降的那天,便已经被秦国人接手,听说王公贵族们现在都被拘押在里面。”铁老财一边回答着周朔的话,一边用两只眼睛打量着四周,生怕突然遇到秦国的巡逻队。
“紫兰轩散了?韩王下令投降了!”周朔来不及对紫兰轩的解散表示疑议,被突然的消息震了一下。
“嗯,秦军月前突然攻入韩国,兵围新郑,在围城十日后,皇宫中突然传出消息,大王宣布投降了,紧接着秦军入城,那天被杀了不少人,就连关让也……。”铁老财微微点头,叙说着新郑被攻破的情况,同时有些失魂落魄,周朔在新郑的另一个手下关让,在城破那天死在秦国人手中,因为不甘和反抗。
“活着是一个奇迹,也能做很多事情,还多亏了你保下不少兄弟。”周朔听着新郑被攻破后投降的事情,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投降的,不过看着失魂落魄的老头儿,他又不由有些叹气,安慰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老头儿的行为,应该说得上是苟且偷生,但是活着才有意义,方生馆在新郑城破中也死了不少人,但还是有人活下来了,这是铁老财统御得当。
“谢谢你,馆主。”铁老财抹了抹眼睛。
“大梁那边有消息来么?”周朔看着抹眼泪的老头儿,不由得叹了口气,紫兰轩散了,弄玉也没有被送到自己这来,大梁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没有,这兵荒马乱的,我们和叶九节、李开那边已经失去联系,不过听说魏王有向秦国投降的意愿,还献了女人和土地过去。”铁老财摇了摇头,同时又不由有些叹气,即便是社会底层,他也看出变天的前奏了,这诸王纷争的时代要结束。
“魏王献不献地,那都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现在最要紧得是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多关心一下兄弟们的衣食住行,再伺机打探一下消息,帮我看一看紫兰轩的人都去了哪里,还有红莲公主的去向。”周朔拍了拍铁老财的肩膀。
“嗯,谢谢你,馆主。”铁老财看着频拍自己肩膀的老大,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活下去才有希望,活着就是一个希望,虽然韩国没有了,但是方生馆还在,而自己的兄弟、家人也还在。
曾经铁老财只是一个街头帮派的头子,不甘得被周朔压服,然后和过去是对头的家伙跟凑麻将一样,凑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方生馆,但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个不伦不类的组织,竟然有了一点归属感,这就是世事的奇妙。
把手下派去打探紫兰轩解散后的去向,周朔自己也没有闲着,而是运神魂搜查整个新郑城,从自己知道的地方先开始,因为战火的波及,新郑内的许多江湖势力都被消灭取缔,七绝堂的驻口都是空荡荡的,唐七也不见踪影,不过周朔倒是发现了一些紫兰轩的踪迹,在刘府。
刘府,曾经韩国左司马刘意的府邸,因为过去主人的权势,也曾是一时喧赫的地方,但在刘意被杀后,便已经迅速空荡,就连留下的女主人都需要流沙紫兰轩的周济照应,但是在这战乱时刻,虽然依旧一片空荡,但却没有被侵犯丝毫,里面还生存着一堆女眷。
“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周朔看着门上的扁牌,想起自己上次来这里的情况,那是他因为结交流沙,和卫庄半夜进行轻功友谊赛跑,赶到这里来救下差点被兀鹫杀害的胡夫人,记得她还是李开的姘头、弄玉的生母来着。
心中带着过去的回忆,周朔上前推开了府邸大门,然后又趁着无人将大门合起,径直向着气息密集的里屋走去,在进入里屋前,被两个身着简装曲裾,容颜艳丽的侍女给拦了下来。
“我找胡夫人。”周朔看着两个容颜艳丽却从未见过,但全身肌肉紧绷有力,袖子里暗藏武器的女人,抢先开口表示目的。
“夫人已经不在这里,公子你找错地方了。”两个容颜艳丽的女子互视了一眼,而后恭谨得摇了摇头。
“那她去了哪里?紫女在这么?我和她是旧相识,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周朔看着两个谨慎的女人,不由得再问道。
“请问公子你是?”两个女人有些惊讶得打量着周朔。
“我叫周朔,你们听过我么?”周朔看着两个女人,有些不太确定她们是不是紫兰轩的,紫兰轩的女人太多,他也不是每个都见过。
“原来是周公子。”左边的女人上下打量着周朔,蓦得目光一闪。
“嗯,我就是,只是有点抱歉,我不太记得在紫兰轩看过你。”周朔看着目光闪亮的妹子,将头点了点,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可看过周公子你,我叫青矜,有一次你到紫兰轩找紫女姐姐,还是我带的路,不碍事的,叫姐妹们出来吧!这是周公子,紫女姐姐和卫庄大人的朋友。”穿着曲裾的女子看着直白的周朔,不由一下笑了出来,同时向着旁边的姐妹解释,见她这么说话,旁边那女子方才松了口气,进入屋里和里面的人说话。
“那紫女和卫庄呢?”周朔看着自来熟的青矜,确实感觉有点面熟,细一想似乎确实见过,但是这些不是重点,紫女和卫庄在不在新郑?
“紫女姐姐她已经……卫庄大人不知有什么事情,突然被招离韩国,没过几天,秦国便大举攻韩,秦军围城之后,胡夫人和弄玉都被人带进王宫,我们见机不对,便悄悄躲到了这里。”面对周朔的话,青矜的双眼顿时一红,强忍着悲意把事情说了一遍。
“紫女她……胡夫人和弄玉被带进王宫了?”周朔听着青矜把话说完,顾不得紫女的死讯,而是惊于胡夫人和弄玉竟然被带入王宫了!
“嗯,是胡美人差人来带走的,因为秦军攻城,整个新郑除去王宫外的地方都将不再安全,所以……”青矜将头轻点了点,而周朔也自想起,似乎弄玉好像确实有个小姨是王宫贵人,这样就没啥不对的了。
“那,嗯,你们紫兰轩的姐妹,都在这里么?这里还安全么?”周朔想着弄玉和胡夫人的去向,同时看着青矜,还有她身后那屋里依旧不敢露面的莺燕声影,不由得有些头疼。
“先前有几名姐妹试着出去打听消息,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也不敢再出去,所幸这里还有一些存粮,后院还有一口水井,秦军虽然嗜杀,但是却不敢随意侵犯此处,我们扮作女仆,挡过几拔巡查,便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青矜脸有难色,同时眼带一些希望得看着周朔。
“我现在也帮不上别的忙,你们的粮食够用么!”周朔有些蛋疼得慌,这事情碰上了,还真不能不管,不过他又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去屠杀秦军,他也屠不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请公子给我们一些粮食,这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青矜脸现出期冀之色,现在战争刚刚结束,秦军全面戒严,对物资各种管控,存粮已经吃干净了,她们又不敢随意上街,最需要得便是粮食。
“嗯,这个我来办,你们不用慌,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周朔看着青矜期冀的目光,不由得心中嘘了一口气,不知该怎么说,他最怕自己在这种时候啥忙也帮不上,似乎实力越高,面对一些力不能及的事情时,无力感便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