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忘留觉得自己确实缺了一股血勇之气,这也是现在气修的常态,底气不足。
但是想要扭转现状,也是极难的,她能转变思想,可闻堂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听到自己将代表蓝翔,去收回隆山侵占的地盘,隆山派战堂堂主勃然大怒,甚至都顾不上身上有奴印了,“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任杀任刮,随便你姓东的了。”
陈太忠坐在自家的小院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也很久没有接触到这么浓密的灵气了,手边再放上一壶灵茶,别提有多么惬意了。
纯良又化身为一只小白猪,衔着一根灵兽的骨头,蹲在院子里磨牙,很闲适的样子。
事实上,最近它吃了不少灵兽,这根骨头不怎么看在眼里,不过,既然吃和不吃都无所谓,就拿着玩一玩好了。
听到闻堂主的话,陈太忠轻啜一口茶水,然后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发话,“想死?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李晓柳,先把闻堂主剥光了,在山门上吊上三天,记得用留影石拍下来。”
“东上人,人家是女修呢,”李晓柳脸一红,期期艾艾地回答,“我能不能找个男修,帮忙做这件事?”
东上人去隆山单刀赴会的壮举,已经在蓝翔传得很开了,她们四个女修,知道的消息尤其多——很多弟子都来找他们求证,东上人是不是有那么厉害。
所以在四女眼中,东上人早已超越了“解惑”的师长形象,正在向“战无不胜”的英雄形象靠近,而很多女修,又是很多情的,她也不例外。
“男修的话……我不知道有没有带肥皂,”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
下一刻,他点点头,“那就男修好了,对了……帮我在派里挂个任务,猎杀闻家人,贡献点从优,派中弟子可以跟外人合作,记得要把首级带回来。”
“你……”闻堂主闻言,真是睚眦欲裂,你何至于罪及妻儿?
正在啃着骨头的纯良闻言,直接飞身跳起,两只后蹄冲着他的脸上狠狠地踹去——还敢瞪眼?放不下你了!
在陈太忠远赴隆山的一战中,那只莫名其妙的大白猪,很少被人提及。
要说纯良在无锋门和蓝翔派,知名度也不低,不过大家都把它当宠物看了,没觉得它有多厉害,所以外派的人,基本上就把它当作透明的。
了不得就是说,肩头有一只小白猪的黑脸汉子,很可能是东易名,但是没谁说,小白猪有多么强的战力——它的存在,只是做为一个识别东易名的标志而已。
至于说在隆山派中,那只大白猪哪里去了,谁会关心这个?隆山现在要善后的手尾多着呢:收回藏书阁、请回二长老和闻堂主、巴结好马真人、清洗郭家影响、为隆山弟子解毒……
甚至那些从原来蓝翔地盘上撤出的势力,也要有妥善安置,更别说血灵派的燕上人还在跳脚,一个劲儿地说,隆山派坑了他。
蛊修也传来消息,想要知道自家的传人,到底是死在谁人手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比查证那只大白猪的身份,重要得多。
而纯良现在得反应,也很正常,身为“宠物”,在“主人”不高兴的时候,狐假虎威地张扬一下,很奇怪吗?
然后,闻堂主就被踹得满脸是血,又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他被下了禁制,无力抵抗,眼中却是掠过一丝怨毒:你一只小小的宠物,竟然也敢如此欺人?待到无人的时候,直接杀了你吃肉!
他不知道的是,纯良也是这么想的——我就等你主动来找我。
“多事!”陈太忠瞪它一眼,他心里知道,这厮可是一只什么都吃的家伙,然后他又冷哼一声,驱动奴印。
闻堂主登时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却是兀自在发狠,“有种你就杀了我,这么折腾人,算什么好汉?”
“你可以自戕,我又没拦着你,”陈太忠笑吟吟地回答,“自古艰难唯一死,让我看看你蓝翔剑派的担当。”
闻堂主正在受奴印的折磨,他可是战堂堂主,原本就杀伐果断刚烈无比,这段时间受的白眼也够多了,听到这种嘲讽的话,真的是忍无可忍。。
他一咬牙,就要自寻了断,却又听到那东易名轻笑一声,“你先走一步,我马上送你族人去跟你团聚,还有……就算你死了,我照样扒光你示众!”
闻堂主气得好悬吐出一口血来,他咬牙怒吼一声,“东易名,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故意如此折辱我?”
“凭你,也配让我故意折磨?”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跟隆山结怨,其实是出自于缩地踏云的步法,但是他根本没兴趣提这因果。
闻堂主深吸一口气,强忍疼痛,咬着牙发话,“都是登仙的人,留一份体面吧。”
这话就几近于哀求了。
“呸,”陈太忠轻啐一口,极其不屑地发话,“谁跟你‘都是’?蝼蚁一般存在……我说你到底死不死啊?”
闻堂主是真受不了这种羞辱,他无数次地想自戕,但是又有点不甘心。
他不怕死,真的不怕死,为了隆山的荣誉,他曾经两次硬闯必死之局,侥幸活了下来,他也不怕再闯第三次、第四次,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得有价值、有意义。
但是现在这种情势下自戕,他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对血勇的修者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甚至被忽视。
想到自己死后,尸体会被侮辱,族人会受到牵连,而隆山很可能都不敢计较,他就觉得,自己若是这么死了,真的太委屈了,也太不甘心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哪怕东上人再怎么激他,他也提不起自戕的兴趣了,挣扎了好一阵,觉得来自奴印惩罚的疼痛越来越轻,他躺在地上呼呼地大喘气。
“怎么还不死?”陈太忠手里把玩着一块留影石,很不耐烦地发话,“我都等半天了。”
“我本是蝼蚁,”闻堂主叹口气,面无表情地发话,他非常讨厌其他天仙把自己叫做蝼蚁——天仙之下的才是蝼蚁,不过跟对方的战力比起来,他还真就是蝼蚁。
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索性不无自嘲地回答,“你又何必跟蝼蚁叫真?”
“咦,这样都不自杀?”陈太忠用一种很夸张的表情看着他,“看起来,剑修也不都是视死如归的嘛,你就比较胆小!”
剑修不怕死,怕的是死得不值得!闻堂主听到他开地图炮,忍不住又要反驳,但是他的嘴巴动了两下,最终没有说出口——这样无意义的争执,他只会收获更多的羞辱。
“以前光听剑修说,气修修的是忍气吞声,”李晓柳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嘲讽,“原来剑修修的,就是一身贱骨头啊。”
蓝翔被隆山压制多年,确实不得不忍气吞声,类似嘲讽的话,听了不知道多少,现在能酣畅淋漓地讽刺对方两句,真的是神清气爽。
闻堂主听到这话,好悬没一口血喷出去,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蝼蚁、贱女人,你真的不要犯在我闻某人手里。
“不服气吗?”李晓柳脸一沉,直接掣出一柄长剑,走上前指向他的眼睛,冷笑着发话,“有胆子,你再看姑奶奶一眼!”
闻堂主侧过头去,不再看她,他不是怕了,而是认为划不来。
“咦,还敢不服气?”陈太忠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此次你跟着出去,脖子上要挂个牌子,上面写你的名字,还要标明你是隆山战堂堂主!”
闻堂主听得全身一抖,然后长叹一声,艰涩地发话,“上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没有咄咄逼人,”陈太忠不耐烦地一摆手,“你只是蝼蚁,不算人!”
“噗,”闻堂主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
两天之后,蓝翔十余名弟子在大长老祁鸿识和外院院主的带领下,开始犁庭扫穴一般,对宝兰州内隆山的势力范围,开始大整治。
各个地方的势力,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事情:我们这里是隆山的地盘,你蓝翔派跑来,收什么的供奉,还是一收就是前一百年的?
蓝翔选择补收百年的供奉,也是有算计的,大长老祁鸿识不擅决断,但是玩小动作,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最先选择的,就是昔年那些主动叛离蓝翔的势力。
对这种势力,补收百年供奉,那又怎么样?
至于那些没有倾向、不得不投靠隆山的势力,那可以是另一种收费标准,不过蓝翔此番出动,是要重树威名,祁长老也不会主动解释这些。
蓝翔派选择的第一个下手对象,是随风镇的罗家,弟子们上门之后,没有多余的话,就是一句:蓝翔来补收百年供奉!
按说,宗派对上世俗的家族,就是如此风格,也不需要解释太多,不过蓝翔积弱已久,守门的罗家弟子听到这话,直接用通讯鹤唤出了家里灵仙。
罗家是有八个灵仙的家族,其中还有一个高阶灵仙,出来的灵仙以为自己遇到骗子了,抬手一摆——快滚,不滚我收拾你。
他是中阶灵仙,对方不过两名初阶灵仙,他让对方快滚,这已经算是给蓝翔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