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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武侠 > 侠路未平 > 第62章 小孟尝毡房医肩创 阿如汗雪夜毙狼王
  却说群狼潮退未过顿饭功夫,便见林锋浴血提剑而归,口中骂道:“好一群狡猾的畜生,竟也懂得兵分两路佯攻实打的道理。”
  哲别道:“狼群精于围猎,先赶再杀无有不利,你可有觅得狼王踪迹?”
  林锋略一摇头:“适才去寻那畜生踪迹,虽不曾觅得,却寻见几个掉了队的狼羔子,那几个小畜生东闻闻西嗅嗅,竟教它引在了东面。不曾想正遇上二三十条野狼,只怕前面的几百条狼都是替那些畜生掩我们耳目的。”
  他拄着流光剑盘膝坐下,口中依旧不依不饶:“晦气!宰几条狼还教它咬到一口!”
  哲别忙道:“教伤了甚么地方?可是要紧的所在?”
  “只右肩上教它咬了一口,区区小伤,不打甚么紧的。”
  “甚么不打紧?狼牙有毒,倘不及时医治,留神教它废了这条膀子!先进屋,免得受风生出烂肉来。”
  老叟双眉一竖,竟颇有几分威势:“巴特,唤齐齐格烧热水来,再教哈斯都仁放血。”
  巴特闻言不敢怠慢,忙匆匆唤人烧水。
  都兰自替林锋提了流光剑,陪他一道进屋检视伤口。
  待进毡房褪了上衣,只见林锋右肩上咬痕宛然,自肩胛至前胸皆有裂处,伤虽未愈也只微微渗血,许是他自已点穴止血。
  不多时毡房门响,两个姑娘一段木盆一挎青囊入内。
  哈斯都仁解下药箱:“阿如汗,这热盐水擦伤极痛,你忍着些。”说话间已摁了棉布入水。
  林锋自都兰手中结果一碗酥油奶茶饮了两口:“姑娘只管将我当快木头任意施术便是。”
  他虽如此言语,然棉布加伤时,持碗左手也骤紧了几下。
  哈斯都仁将他肩上血水擦净,又拿了针线出来细细的缝了伤口,再取草药嚼碎敷好,这才道:““都兰,你替我包好这伤,每日换药一次,五七日之内大抵便能痊愈。”
  都兰也不说话,自由哈斯都仁手中接过棉布,替林锋层层裹好。
  巴特道:“阿如汗,你好好休息,外面自有我们照看,少不了半只牛羊。”
  一旁哲别也抚须点头附和:“不错,你安心在此养伤便是。都兰,阿如汗交由你来照看,莫教他胡乱动弹,扯开伤口,可不是耍子。”
  都兰鼻中低低“嗯”了一声,面上似有不悦。
  带众人皆出毡房,都兰这才道:“照你那般说,非要教那起子饿狼叼了去,吃得连骨头也不剩几根才好?”
  她柳眉微皱,言语、面上满是责备意味,那面目言语分明似曾相识,竟不知出自何人面上、哪个口中,一时竟苦忆成痴。
  林锋思来想去又觉颅内作痛,忙抬手轻压目间睛明穴两下,待要开口时,忽听房外狼嚎又起,忙绰了流光剑在手:“你且在此地安心坐好,狼群又到了!”
  方起了身形,却教都兰伸手扯了衣袖:“哲别要我照料你,我又岂可失信放你走了?今日有我在此,你便休想出去!”
  林锋瞧她满面俱是倔强神色,不由苦笑摇头坐下身来:“放开罢,我不去便是了。”
  都兰见他在身侧坐下,这才满意一笑送了衣袖:“这……”
  她“才”字还未出口,便见林锋左手剑指如电而动,旋即便觉身上一麻,人已不由自主瘫倒在地,待呼喊时口竟难言,只好张目狠狠瞪了林锋。
  只听林锋道:“得罪了,林某堂堂八尺之躯,岂可龟缩此地,看着别人挥血洒喊?”言罢自已提剑出门。
  才出门外,便见一条饿狼直往哲别后颈咬去,当下林锋提口真气飞身近前,旋即借势一脚直取狼腰。
  所谓“铜头铁背豆腐腰”,但凡豺、狼、狈、狐一类畜生,皆是头背结实腰身软脆。
  那畜生腰上中脚,脊骨立时便断作五七截,兼那一跌足有三四丈远近,一时戳在雪中哀嚎无断动弹不得。
  巴特见他出来,口中喝道:“阿如汗!你又出来作甚?”
  林锋左肘一抽将条饿狼打翻在地,旋即提足一踏,将狼头踩个稀碎:“兄弟好生守住这门,我去寻了狼王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提气纵身拔地而起,手上使招天花乱坠,七剑攒出连毙七狼,旋即几个起落抢入风雪再难觅踪。
  他这一路冲行疾走,只见人狼战势胶着如荼,当下自默运涤心净体功,霎时间耳目清明,流光剑所过之处,俱是狼嚎切切狼血殷殷。
  初时尚有饿狼相扑,待到后来身浴狼血,所过之处丈五方圆,竟无一狼敢阻。
  却说林锋一人一剑横贯狼群,身形腾空一瞬,忽见一狼蹲坐土包,目中碧光幽幽森然冷冽,只管看着远方人狼交锋。
  待运足目力望时,只见那狼左耳缺了大半,念及哲别所言,心内不由暗道:“原来这畜生藏在此处!”
  当下内力一沉,身形直坠下来,左手起处,挺剑直往那狼颈后刺去。
  他这一剑去势颇快,虽不及惊天十式迅捷,却也有它七分神速。
  眼见剑尖距狼皮仅余半尺,忽见那狼忽往前扑,恰教他一剑走空。
  林锋见状不由轻“咦”一声,自挥臂振去剑上狼血,八字步已稳稳扎下,直同那畜生相对而立。
  却见那畜生身高体大,许有六七十斤分量,活似头健壮小牛,荧荧碧光直由眼底射出,自带了七分狠戾在内。
  那畜生四蹄乱刨来回踱步,口中低吼不绝只管盯死了林锋,许要觑了机会上前扑咬。
  这一人一狼对视半晌,畜生终究耐不住野性,四蹄稍一动,撞破风雪便往林锋颈上扑去。
  身子击着空中六出白花直抢过来,白毛风过,一阵腐臭气味直灌林锋鼻内,幸得他早便屏息相待,否则多要因此作呕。
  他往日与人对手,最擅观体估招,畜生曲腿时已知它要相扑。故那狼身形方动,林锋自已提气跃起,手中流光剑斩断狂风,直往畜生喉上切去。
  怎料那狼也懂趋利避害,见林锋出剑自缩颈扬蹄而避,剑刃加身不过伤些皮肉,浑然不见将毙颓势。
  倒是林锋教它扬蹄一下伤了左手,兼天寒手冷握剑不稳,一时竟将流光剑跌在皑皑雪中。
  他手上吃痛,引得心内火起,自咬紧了满口银牙,一双招子神光锋锐,直钉在那畜生身上。
  畜生爬挫两下又发低吼扑来,血盆也似的口内,尖牙参互臭不可闻。
  只见林锋双臂略一摆,右腿稍撤,一对手掌已扣了狼颈,紧接见他借狼来势向后猛倒,左足直蹬在畜生腹上。
  饿狼铁背着地正待起身,怎料林锋攥着狼毛翻身压上,左臂已按牢在狼颈上,欲将这畜生扼死。
  林锋适才一蹬极有力量,倘换个常人来,只怕要将肠蹬断,再吃一跌只怕要去了就成性命。
  然那畜生却尚有力,扬蹄胡挣乱扎间,直往林锋面上抓去,急躲时已教伤了琵琶骨。
  他抬手在伤处一拂,又伸舌舐了指上余血,自已合身扑上,口中咆哮竟如狮虎。
  这一扑去势极快,那狼适才吃他一跌,脑中也是混沌一片,正自摇头晃脑,忽闻他咆哮已在耳侧,抬目时林锋已来在面前二尺之处。
  他仗着臂长推肩出手,如锥五指立时便没入畜生右目,滚烫热意攀指而上,竟刺得冰冷肤肉生疼。
  只听林锋冷冷声:“敢伤我,要你的命!”
  “我”字起处人已如电掠出,霎时间便来在那狼身侧。只见他右手在畜生左目前一扬,左拳已如锤落在狼颈上。
  那畜生吃这一拳险些跌倒,然却借力扭头张口咬在林锋臂上。
  林锋只觉臂上疼痛钻心,已教那狼扑倒雪中,大雪已下了两日,虽教白毛风掀去不少,余雪也尚有尺来深浅,一时间竟难脱身。
  那畜生一颗大头左摇右摆,欲将他左臂扯下,然林锋也是个凶厉狠决之辈,那容它如此相欺?
  但见他趁着那畜生前蹄不稳,右臂已揽了狼颈在面前,旋即张口便咬在畜生喉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头顶嚎叫凄惨,紧接便觉齿间一松,腥咸热水已涌入口间。
  巴特一众精壮汉子苦御狼群,眼见已难是敌手,脱力丧命狼吻者不可胜数,只怕再拖片刻便咬心灰意冷斗志全无,忽见群狼潮退匿身风雪再无踪迹。
  他满身是血,口中怔怔道:“长生天保佑……”
  哲别抹把脸,擦了面上狼血:“多是阿如汗杀了狼王,畜生失了主心骨,自然退了。”
  又等大半时辰,哲别见狼群去而不返,这才吩咐受伤汉子分批寻哈斯都仁治伤,自又带了安然族人收拾人狼尸首。
  待至东天鱼肚白现,齐齐格忽起身往远处一指,口中呼道:“阿如汗!是阿如汗回来了!”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林锋拖条狼尸橐橐而来。
  他一路行来跌跌撞撞,几度滑倒又自挣扎爬起,巴特一众打着哨唿冲在近前,以肩作辇抬了林锋回来。
  众人围了林锋左右,纷纷赞他昨夜功大胜天。正欢呼间,忽听巴特道:“怎地不见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