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菲尔斯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这个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女孩的话是在骗他回头,好乘机偷袭——这个女孩的各种偷袭手段的确很让人头疼。正在他认真的思考要不要相信她的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一声刺耳的清响,仿佛是什么东西快速地撕破了他身后的空气。
已经来不及考虑到低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接下来的一瞬间,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整个被抽飞了出去,伴随而来的,还有从背部到腰侧传来的一道火辣辣的疼痛。
阿普菲尔斯突然飞走的诡异情况,让大家都来不及反应。一时间,院子里静得可以。
云层缓缓移动,从缝隙中透出一丝丝的月光来。微风吹过,院墙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影,在月光之下,显得如梦如幻。
“雨烟姐,你来了!”我笑道。
待看清了来人的脸,人群中便止不住地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声。妖仙之类,原来就比凡人多了几分仙气,更何况蛇本妖娆多姿,又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出场,任谁都会误认为是天仙降临了。不过,差得也不算太远就是了。日本毕竟没有中国那样正统的神佛仙的体系,对他们来讲,妖仙也是能归到仙一类的。
常雨烟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便问道:“九丫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多的凡人都聚集在此?”
“手冢老爷子大寿,不想却碰到一个不长眼的飞天耗子来捣乱。”我笑着轻描淡写地解释。
常雨烟眉一挑:“飞天耗子,就是刚才那只?”
“正是!”
常雨烟皱了一下眉,但终究不愿理这凡尘之事。她冲慕容抬了抬下巴,说道:“九丫头,这边煞气太重了,你家的小家伙们吵得厉害,扰了本姑娘的清净。所以,我挑了几个最闹腾的给你送过来了。”
说罢,就一反手从背后抛出了一刀一剑,还有一把一人半长的斩马大刀。我纵身接了,随手扯了袖子把刀剑负在背上。抬头道谢:“我正好需要兵器,多亏雨烟姐及时送来。”
“免了!”常雨烟一摆手:“我送它们过来,只不过是嫌它们闹得慌。”
我轻轻笑了笑,也不去反驳。背上的一刀一剑,以及我手里握着的斩马大刀俱是轰鸣作响,似是要飞将出鞘一般。
这番交谈在场的人都听不懂其意,只看到来的仙人把兵器给了慕容。于是,多少有些心安——有仙人给了兵器,那应该也多少几分胜算了吧。况且那三件兵器还能感觉到杀气而兀自嗡鸣。在场的都是有钱人,自然也都识货,都看得出来三件兵器不简单。
那厢麻仓却是恨得咬牙切齿。本就让她抢了风头,如今再来一么一出,她的风头就更劲了。
伊藤美惠默不作声地躲在了爷爷的身后,心里却是暗自惊心。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伊藤家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受尽了追捧。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家族,所以,对于这个没有家族支持的姐姐,她向来看不起。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持,就什么都不是,在场的少爷小姐们恐怕多半都是如此。可是,这个向来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姐姐,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所有的人惊叹。明明没有任何支持,却能一步一步地走得比任何人都坚定。她不甘,但,更嫉妒,嫉妒她能不受家族的束缚;嫉妒她能在面对家族联姻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不;更嫉妒她能在这种情况下,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她不仅嫉妒,更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更恨!
为什么?明明是所有人都不要的弃女,却能得到她所有想得而得不到的?
安倍春房虽然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物很是惊讶,可终究没有忘记现在是什么情况。现下阿普菲尔斯虽然被打飞,但是毕竟还没有安全下来。他转头对麻仓阎说:“无论如何,要先想办法支撑到天亮,不然的话,所有的人都会有危险。”
麻仓阎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分头布置好结界!”
说完,两人就各自带人开始布置。麻仓幽本就一肚子火,在走过慕容身边的时候,故意推了她一把:“走开,别挡道!”
正要转身离开的常雨烟看到这种情况,纵身下来,抬手一挥就把麻仓给甩了出去。
“幽!”麻仓阎一见,赶紧上前扶麻仓幽,见她脸色发白,嘴角有血,脸色一寒便抬头质问常雨烟。
常雨烟自是听不懂日语。她一振广袖,在空气中荡起一圈音波散开去。接着,在场的便能听得懂她说的中文了。正是妖仙界的他心通。
常雨烟也不管麻仓阎的质问,只是冷眼看着他怀里的麻仓幽,冷声说道:“小丫头,你最好给本大仙记清楚,慕容九可不是你能随便碰的,张老罩的人,你得罪不起!”
常雨烟虽然平时一口一个九丫头地叫着,可是她心里却非常清楚,慕容紫云的命盘落在紫薇第九宫,是出生时受过张老赐福的人,整个长白山辈分稍小一点的野仙见了她都要敬上三分。而她在人间,也是皇家血脉,身份自然是在他人之上。可却不想,在这东瀛竟有人敢对她如此粗鲁,在她眼里,这不仅是对慕容无礼,更是轻视了长白山的一众野仙。
这露骨的威胁让麻仓幽内心一颤,不由自主地往父亲的怀里缩了缩。刚才常雨烟看她的那一眼,不仅让她有一种从里到外皆被看透的感觉,更让她感觉到了一份刺骨的杀意。
我拉了拉常雨烟的衣袖:“雨烟姐,现在不是说这种小事的时候,对付那只臭蝙蝠才是当务之急,不然的话,这里的人都会有危险。”
常雨烟眼珠子转了转,问:“那只蝙蝠,很厉害么?什么来头?”
感觉到阿普菲尔斯的气息又开始快速靠近,我一边咬破中指在手上画着指剑和掌心符的符文,一边回答雨烟姐的问题:“是从西方来的吸血鬼,不怎么好对付!”
“西方来的?”常雨烟一皱眉,脸露怒容:“那种鸟人?”
“恰恰相反,是那种鸟人的死对头。它们吸血而食,白天睡棺材里,见光就死!”
听说是鸟人的死对头,常雨烟放平了眉头,不过还是略带不悦的说:“对头么?怎么听起来这么恶心?”
“呵!本就是恶心的东西么!”我轻笑着说得理所当然。
我们轻快的谈话内容跟周围越来越浓的煞气格格不入。虽然我们谈话用的都是中文,但是因为他心通的效果,对话的内容他们都能听得懂。
众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不语,皆有一种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感觉。
手冢爷爷和迹部爷爷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在那个用鲜血在自己的手臂和手心上画着的女孩。刚才的那番对话,说是狂妄也不为过,可是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何不妥,仿佛世间的一切她都不放在眼里也是理所当然一般。对视一眼,继续静观。
结界刚弄好,黑影就出现在了天空上方。我和雨烟姐同时抬头望去,只见那个吸血鬼一脸怒火冲天的样子,血红色的眼睛都快要瞪出眶来了。
常雨烟抬起袖子,带着一脸厌恶鄙夷的神色说:“听着恶心,看着更恶心。西方的水土只能养出这些个恶心的玩意儿来么?”
我嘴角一勾:“谁知道呢?大概吧!”
“女孩,你很好,非常好!”阿普菲尔斯胸口起伏,语气不稳,明显是气得不轻:“你竟然让伟大的阿普菲尔斯亲王受了伤,我今天要治你的死罪!”
话音一落,周身的气势就大开,他周围的煞气浓得像是让那四周的空气流动都缓滞了下来。
常雨烟听不懂英文,又不想再使一次他心通,索性开口问:“那只蝙蝠在说什么?”
我头也不回地说:“只是开打前例行的放狠话,说是要治我死罪!”
“他说什么?”常雨烟双眼一瞪,嗓门一下提就了好几度:“他是个什么东西,敢治你死罪?凭他?”
常雨烟显然是被这话气得不轻,指着阿普菲尔斯的手指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不知死活的东西!连慕容九也敢动,当我长白山三千野仙不存在么?”常雨烟一甩袖子,一条暗棕色的鞭子狠儿地打在了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鞭痕。
杀气全开的百年蛇仙对峙杀气逼人的吸血鬼亲王,虽然还没开打,但两边气流的撞击已经引得刚布下的结界一阵阵的波动。
那吸血鬼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却也看得出常雨烟发怒的表情。而那些听得懂这些话的人,则不由地在心里分析这些话里的信息。